7.第7章 滿月冰難
夜色漸深,月明星稀。一輪皎潔的圓月懸於天際,揮灑著柔柔的銀光。
「笑,你竟然還知道笑,調戲一個小姑娘很好玩?」
東池漓的撥了撥肩上的雪白長發,湊到溪邊一看,因為月光流淌於發上而顯得更加的潔白完美,連東池漓都不得不讚歎這副好皮囊,可惜只能在黑夜展現這逆天的美。
東池漓的黑袍,和藥師的白衣;東池漓的白髮,和藥師的黑髮,在這月光下,顯得那樣的詭異……
就連東池漓的心目中都升起了一個怪異的念頭:「這是黑白無常么?」
墨發在風中清揚,陣陣清心的葯香撲入了東池漓的鼻翼中,他淡淡道:「我身為一個丹藥師,自然是對不同於常人的身體有莫大的興趣。如果能讓你重新擁有魂力,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東池漓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挑,和藥師同她一樣,都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傲性,也在挑戰著這個世上的所有不可能。
她轉過身來,看著和藥師略微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是武者和丹藥師雙修對不對?」
「嗯。」
「天吶。」東池漓嘆了老長老長的一口氣,她搖了搖頭道,「沒想到我們風格不搭也就算了,一個廢物還和一個鳳毛麟角的天才站在一起了。東邊月算什麼,在你眼中,也是渣啊。」
「是這樣的。」和藥師點了點頭。
「哈……」
彷彿志同道合,東池漓跑過來抓住和藥師的肩膀,開心道,「你也討厭東邊月那白痴對不對?是嘛,她那麼討厭,怎麼可能不惹人討厭!我恨不得把那傢伙踩在腳下猛揍,可惜我身在東府,卻是動不了她什麼。而且,過不了半年,我就拿她沒辦法了,真是讓人憂傷的未來。」
「先放開我。」
和藥師冷冷地看了一眼東池漓放在他肩上的手。
東池漓「切」了一聲,就把手收了回來,嫌棄道:「身為一個大男人,摸一下會死?」
「會死。」他點了點頭。
「那你去死吧。」
東池漓隨興地揮了揮手,看著天上的滿月,眉頭緊緊地皺著,離月到天空中央不久了,只要滿月移到天空正中央,她便要面臨一場磨難。
「如果沒有被背叛,也許我已經賣掉了秘玉,這個時候應該坐在迪拜的頂樓小花園,喝著帥氣男佣特製的熱咖啡,月光柔柔灑在身上,夜風、花兒,都為我歌唱。」
東池漓懷念地念叨著,旋即咬了咬牙,「邁克,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別讓我找到回去的辦法,不然我一定親手殺了你,竟然敢一槍崩了我的腦袋!」
「你在說什麼?」和藥師疑惑地問著,忽然覺得跟前的這個女孩似乎不僅身體有些問題,就連腦子也有精神錯亂呢。
「關你什麼事,反正你也聽不懂。」東池漓白了一眼和藥師,又望了一眼夜空,忽然說道,「和藥師,你回去吧,我想自己獃獃。」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在明天魂力測試上,讓你擁有魂力呢?」和藥師站了起來,然後走過來抓住了東池漓的手,「願不願意試試?」
他的手,很溫暖。體質陰寒的東池漓,竟捨不得他放開手去。
「什麼?」東池漓反手握住了和藥師的手,詫異地說道,「你有辦法?」
和藥師眼睛向下瞄去,冷冷道:「放開你的手。」
「……」東池漓瞪眼道,「怎麼,允許你抓我的手,竟然不許我抓你的手?那這樣怎麼樣?」
東池漓抓著和藥師的手,讓他如剛才一樣抓著自己的手,然後一本正經道:「可以說了吧,什麼辦法?」
和藥師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很快就放開了東池漓的手。東池漓不禁在心裡哀嚎,別放手啊親,我冷!
他的手掌向上一翻,一顆丹藥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左手無名指有一枚造型奇特的銀色戒指,也就是空間戒指,不過這枚戒指同其他的戒指不同,看起來似乎有它自己的地位,想來價格不菲。
「一顆能夠讓普通人暫時擁有魂力的丹藥——聚魂丹,不過效果只有三個時辰。」
「只有三個時辰?」
東池漓咬了咬唇,猶豫著沒有接下這顆丹藥,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后,她握拳搖頭道,「算了,如果我接受了聚魂丹,一時擁有了魂力又如何?沒了它,我還是一個廢物。這種欺騙別人也欺騙了自己的東西,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真真正正地讓別人服氣,而不是作弊。」
東池漓的眼睛異常的堅定,那是怎樣的驕傲才能做到這點!
她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即便沒有修為,她也能如此煜煜生輝,集聚世間所有的光線,就像夜空的圓月,掩蓋了其餘的輝煌。
和藥師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欣賞,他收回了丹藥,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東池漓的臉痛苦地糾結了起來,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驚人的寒氣,眉宇間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圓月已經升到天穹正中!
「該死,冰難……和藥師你回去吧,這不是普通的寒氣,會害到你的。」
東池漓閉著眼睛,咬牙艱難地說著,她的渾身都在瑟瑟發抖,一股來自骨髓的寒氣滲透了全身,而這次的徹骨之寒,竟比記憶之中的來得更加猛烈,讓東池漓猝不及防!
「這是什麼?」
豈料,和藥師的眼眸卻爆發了異樣的光彩,他,是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發現這樣的情況,人竟然可以不依靠魂技,從體內散出寒冰來!值得研究,值得好好研究!
「你,你走啊!」東池漓發抖著,還不忘讓和藥師離開。
可是,他怎麼可能走,他要看著東池漓!
此時此刻的東池漓,在他的眼中,完全成為了研究對象。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藥師漸漸地心疼起來,他看著東池漓抱著自己的雙臂,躺在地上發抖,就像一隻無助的小動物,在凜冽寒冬中發顫。
他發現他的心在顫抖,他不忍,他想去抱住東池漓,溫暖她,可是東池漓身上的這股寒意,太過強烈,還未靠近,他的眉宇也蒙上了冰!
銀色面具也冰寒得刺痛臉頰。
他想不顧一切地靠近,卻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推開!他只能跺著步子,愁眉不展地望著東池漓的變化。
「你……走……」
他無法想像,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是如何能夠承受這樣的寒意!她甚至還在痛苦中,催促著他的離開,生怕他受到一絲的牽連。
「冷——」
身體里的寒意,凍僵了東池漓所有的血流,凍結了她的心跳,卻沒有凍結她的意識,她張不開嘴,睜不開眼,椎骨的寒意將她包裹,刺痛著她的四肢百骸。
東池漓想吶喊,想尖叫,她驚恐,她畏懼,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承受著夢中烈日灼燒的痛苦,還要承受寒冰的刺痛!
而且這次的冰難比以往的更加強烈,更加痛苦,翻倍的痛,卻得不到任何的淬鍊!
如果這一切對她有益,她能忍,可是她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冰難,卻實實在在是一個聞名東城的廢物!她到底為什麼來到了這個世界,到底為什麼!
寒冰漸漸地將她包裹了起來,她徹底成了冰人。
「東池漓?」
「東池漓!」
「東池漓!」
是誰焦急的步伐縈繞在耳畔,是誰一聲一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是誰試圖靠近她卻一次次地被推開……
寒冰里飄搖,時間像是凍僵了一樣,緩慢的流淌,東池漓覺得自己彷彿冰封了萬年歲月。
「淬鍊十五載,方能承大能震寰宇。蘇醒吧,吾之子嗣。」
又是誰用他古老滄桑的聲音在身體里回蕩,漸漸地融化了寒冰,化作一條條的寒流沖開了阻礙,滋潤了經絡,拓寬了血脈。
體外的寒冰也被汲取了回來,重新滲進了東池漓的骨骼,此時,她的骨骼、血管都彷彿冰晶一樣透徹。
可她……還是很冷,冷得她始終無法睜開眼睛。
忽然,她就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緊緊地摟在了懷中,冰凍的心,驀然急促地跳動了起來,一股暖意從胸口擴散到了渾身。
她覺得,自己暖和了很多。
東池漓顫抖著勉強睜開眼睛,卻發現他的側臉靠在自己的肩上,寒霜凝結在他的墨發間,面具下的眼眸緊閉,他也在顫抖著。
「白、白痴嗎?」東池漓哆哆嗦嗦地罵著,可是心頭的暖意卻更強烈了。原來,有一個人奮不顧身地對自己好,也是一件暖心的事情。
和藥師睜開眼睛,看著東池漓,冷冷地說道:「我是、是在研究、研究你!」
東池漓閉上眼眸,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嘴角的笑意始終抹不去。
天,微微亮了。
東府,逐漸喧鬧了起來,今天是一個月進行一次的魂力測試,是每個族員檢查自己修為的時刻!
只是,東府的各個角落已經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
「哎,可憐的三小姐,雖然昨天把二小姐打成那樣,可她終究是沒有修為啊!」
「廢物就是廢物,怎麼可能比得過二小姐!二小姐才是我們東府未來的頂樑柱和希望!」
「三小姐未來堪憂,一片黑暗啊。」
「二小姐前途光明,很快就能進入天元學院,走向人生的巔峰!」
今日似乎有一場好戲正在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