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關

臨近年關時，郝萌和冷平終於回來了。--看了看葯田尚好，一腳就把艾摩斯踢了出來。

艾摩斯回到自己的窩棚一看，半年多沒人住，都塌了一半了。只好到百貨鋪河雨那裡，用師門貢獻度換來人手和物料，將棚子重新架起來。但這樣一來，師門貢獻度就空了，這讓艾摩斯心裡捉了急。那個跟過來的天玉鼠，沒有了香氣襲獸的辟芷，又沒有了香甜脆口的堅果，立即鬧騰起來。

為了糊口，也為了養鼠，艾摩斯開始了老黃牛生活。除開以前的五畝菜地，他又在旁邊燒林開荒，一下子又開拓了二十畝地，瘋狂地開始了種菜大生產。

菠蘿果不挑時間，不挑土地，但需要水極多。當初疏浚的小池塘水量根本不夠，於是艾摩斯就盯上了遠處的深水潭。每天天不亮就開始挑水澆地，上午練完馬步沖拳基本功繼續挑水澆地，下午對練完了再挑水澆地，晚上用自然神力淬鍊身體前再挑水澆一些。每天象驢一樣，睜眼就幹活。

有雨的天氣，不用澆水了，艾摩斯又到地裡面練爬行神功，拚命地拔草，壓榨著第一分體力和精力。連世人看重的大年夜，艾摩斯也沒有休息一刻。

當菠蘿果收穫的時候，艾摩斯狠狠地睡上了一覺。這番大生產過後，整個人精瘦精瘦的，身上沒有一絲贅肉。每天堅持吸收天地自然神力淬鍊身體和菜地里艱辛的勞作，讓艾摩斯脫胎換骨，如果到山林一鑽，整個一隻三條腿的野狼。

只不過艾摩斯的「神風旋」還是沒練成，這被隨時都可御風而行的天玉鼠所鄙視，如果不是有百貨鋪的堅果可以堵嘴，估計早已經被嘲笑傻了。

看著賬本上沉甸甸的師門貢獻度，艾摩斯暫時生活無憂，菜地又恢復了五畝的種植規模。那塊用塘泥追肥的菜地，地力強勁，比新開荒的生地強多了。艾摩斯準備找個乾季再疏浚一次小池塘，多養一塊熟地，將來可以菜地輪耕。

有了空閑，艾摩斯就準備去山林探險了。遲遲沒能掌握「神風旋」，意味著對自然神力的修行不夠，這也是聖法修真是否入門的一個標誌。艾摩斯準備到山林里找一找有沒有天地靈藥，來促進身體的淬練。

天獄宗身後的天獄山很多地方都是人跡罕至，小小的天玉鼠也只在臨近的山峰上活動。在莫名的誘惑下，找了個好天，收拾挺當的艾摩斯帶著天玉鼠探險了。

一開始，修鍊從來很刻苦的老人曠課了，讓眾多外門弟子好一陣興奮，榜樣終於出現污點了，雖然沒倒下，但已經不再是光燦燦的楷模了。又過了幾天仍舊沒出現，有些外門弟子犯了嘀咕，鄰近的來艾摩斯的窩棚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但這事很快就被大家扔到了腦後。再過些天就是外門弟子三年一次的大比，能否進入前十升為內門弟子成為了大家的當務之急。如果比試成績一般，只能跟隨三師兄孫誠，學一年外門的「猿臂鐵衫拳」便出徒下山了，當個家丁軍漢之類謀生。可進了內門，不但可以享受門派里靈丹妙藥的培養，而且可以學得天獄宗神功「天獄山掌」、「天獄山劍」或「天獄山槍」，將來可以由門派推薦進入官府。尤其是「天獄山掌」更是當個捕快的首要本領，大越國和周邊鄰國的捕快誰不能熟練地耍一趟「天獄山掌」，都會被恥笑甚至掃地出門。

大比前一天，艾摩斯悄然回來了，身上傷痕纍纍，但眉目間掩飾不了的喜悅。聖法修行后的身體，非常適合在山林出沒。一人一鼠進山時沒想走多遠，而爬行甚速的艾摩斯在天玉鼠的幫助下，越來越適應山林生活，簡直就不想離開了。

長在懸崖絕壁上的靈藥自有天玉鼠去採摘，而守護的野獸由艾摩斯來趕跑。很多野獸被這人形的怪獸所迷惑，說是人吧趴在地上行動迅速比野獸還野獸，說是獸吧這傢伙身體沒毛還穿著人類的衣服。幾番下來山林里的野獸都認識了這個奇怪的生物，知道不好惹，早早地就躲開了。

但這期間的爭鬥也讓艾摩斯很受其苦。野獸們爭鬥起來不要命和越見血越有鬥志的野蠻，讓艾摩斯時時在生命線上掙扎。那頭不講理的野豬，差點讓艾摩斯喪命，最後如果不是天玉鼠在緊急情況下，施展「神風旋」，帶起砂土迷住野豬的眼睛，讓艾摩斯抓住機會一杖刺穿喉嚨，恐怕就交待在山上了。

時時在生死線上拼爭，和著胡吞亂嚼的靈藥，山林中的艾摩斯福緣深厚，竟然在月圓之夜悟到了「神風旋」，正式踏上了聖法修真之路。那天夜裡，看著身畔几絲微小的旋風，艾摩斯興奮的又哭又笑，離開回家與復仇的路又近了一步。雖然被左眼神珠和天玉鼠共同的鄙視，但艾摩斯依然在山頭又蹦又跳，好一番慶功，渾然忘記了當初天才般的修行記錄。

艾摩斯從來就沒關心過大比，也從來沒想過成為內門弟子的事情。在他看來，天獄宗只是在俗世容身的地方，凡人的生活對於修神的他沒有什麼吸引力。

從山上回來后，早上起來依然如往常一樣，他又一次來到雙角峰，準備與眾外門弟子共同練拳，打熬身骨。這一年多來，每天來練拳成為一種習慣，鑽山林幾天沒過來總覺得生活缺點什麼，於是，艾摩斯和往常時間一樣，溜達著進了外院。

一進院門，艾摩斯立即察覺今天格外不同。眾多外門弟子早已經到齊了，正靜靜地站在下方。高台處多了幾張椅子，幾位仙風道骨的前輩坐在那裡。三師兄孫誠正在給外門弟子分組，安排對戰順序。

今日是天獄宗三年一度的大比。

艾摩斯想向後縮，但早被眼尖的孫誠看見了，在台上連連招手喚他上前。雖然是個老人，可孫誠一點也沒見外，反而見他練功刻苦，還多有表揚。今天既然到場了，孫誠想給艾摩斯一個機會，在眾師叔面前也能露個臉。

台上的幾位師叔輩的，有人聽說過這個撿來的老人，也有人沒聽說過，台上一時間交頭接耳地談論起來。

艾摩斯知道自己躲不過了，於是坦然上前，隨孫誠安排進一個方隊。

大比很簡單。由於外門弟子都未學什麼武功，大比先是分隊操練馬步沖拳，然後各隊實打對抗，表現優異的進入決賽。然後也是如此而已，對練對打后，由台上的師叔們決定排名，前十名招收進內門。

艾摩斯心無牽挂，分隊操練馬步沖拳基本功時表現的心平氣和，與一旁心生惴惴患得患失的其他外門弟子形成強烈對比，讓台上講究基礎的眾師叔甚為認可。

接下來的分隊實打對抗，艾摩斯並沒有施展趴地神功，而是扎穩腳跟與對手實打實地對打。這段時間修鍊聖法，夜夜用自然神力淬鍊身骨，艾摩斯的身體如野獸般強韌，雖然前段時間拚命種菜弄得全身又黑又瘦的，反而更好地形成了假象，讓一時不察的對手吃了大虧，竟然衝進了分隊的決賽。

每個分隊都是十六人，兩兩淘汰之後，最後兩位爭出一個出線名額。艾摩斯最後的分隊對手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看到艾摩斯不聲不響地打敗一個個對手，對面的大漢再也不敢輕視，鄭重地迎戰上來。

艾摩斯的右腿自膝蓋以下就沒了，所以他的扎馬很奇怪，左腿彎著，右斷腿戳地，身形勉強維持著。可就這似乎一碰就倒的樣子，艾摩斯連連抗過對手的擊打，絲毫未落下風。

這個大漢也非常鬱悶，每一拳打到艾摩斯身上，似乎總是一滑，力量總是被帶到一邊，而艾摩斯幾個手指握成的瘦兒吧唧拳頭招呼到自己身上還很痛，似乎每一下都被打到骨頭上。

所有外門弟子的進階都是如此。天獄宗就是通過三年的基本功苦練，打磨弟子們的心性，再通過拳拳見肉的對打，來培養弟子不怕死的鬥志。方法雖然很簡單，但效果非常不錯。所有從天獄宗出師的弟子在戰場上總是衝鋒在前，撤退在後，為將為兵從來不畏生死，每每浴血奮戰，勉力向前，在哪裡都受到英雄般的尊敬。

艾摩斯不知道英雄的感覺，可與大漢實打實拳拳見肉的對打，其中的苦楚連受過自然神力淬鍊的身骨都有些承受不了。可越來越盛的好勝心在支撐著，雖然被打的鼻青臉腫，但兩個人都在咬牙堅持。

直到其他組都決出決賽選手了，這兩位還在你一拳我一拳的對打，即使眼都腫得迷成一線了，但還在發狠。最後，還是孫誠師兄過來解圍，宣布兩人一同入圍，這場殘酷的對練才告一段落。

下午的排位賽艾摩斯可就參加不了了。整個臉都腫成豬頭了，只好回窩棚休息，嘴腫得連晚飯都咽不下。即使有自然神力淬鍊著身體，加速著血肉恢復，可依然過了三天才能出門。

雖然沒參加排位賽，可艾摩斯最後的成績竟然不錯，台上觀戰的師叔們一齊投票打分，艾摩斯被評為第十三名，而與艾摩斯對打的大漢，同樣未能參加排位賽，名列第十二名。本來僅收前十名為內門弟子，但這個叫戰童的大漢受趙子成師叔看重，被破格收到門下。後來，又擔心大家有意見，就連同艾摩斯一起收進內門了。本次天獄宗大豐收，共收十三名內門弟子。

集體拜過袓師后，內門弟子就被各位師叔瓜分了。而艾摩斯雖然列進內門，但卻無人願意收這個殘疾當徒弟，最後大家推來扯去的，只好塞給掌門了事。

內門弟子除了跟隨師傅修習武功外，還要參與門派的經營。艾摩斯身體不好，行動不便，以前又有看管葯田的經歷，於是就安排他到向陽谷繼續看管葯田了，而平常閑散的郝萌，就如其所願外放了。

艾摩斯自然喜出望外，連夜搬進向陽谷內，已經半身銀毛的天玉鼠更是連蹦帶跳，一溜煙地跑到香噴噴的辟芷叢下，享受起來。

艾摩斯在葯田的屋子裡安頓下來，然後又把周邊有些破蔽的荊棘籬笆維修完善，澆水除草完畢，開心迎來了葯農生活。

現在是自己要種藥材了，一些知識還是要懂得。艾摩斯先到臉熟的三師兄孫誠那裡，央求學習文字。來到立山境后，艾摩斯赫然發現這裡的文字與渚月境的不一樣，感覺非常鬱悶。

孫誠很爽快，替他找了個有耐心的老教書。內門弟子將來要負責天獄宗的各種經營，出師后也大多要領軍或做官，進門後學習文字也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雖然不能出口成章，考不了狀元，但讀讀寫寫不誤事還是可以的。艾摩斯的要求也不為過，這也是內門弟子的一項福利。很多外門弟子出身寒門，都沒習過文字。

艾摩斯這時候表現了當初天才的一面。聽不見說不了？沒關係，從實物開始對照學。理不清辨不明？沒關係，我們畫個圖來表述。

僅僅十多天，日常文字被艾摩斯牢牢記住，看些書籍沒問題了，雖然寫文字交流還有些難，但這都是後來的事了。

...傲視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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