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群

86_86946「啊！狼啊！」「呼！」艾摩夢醒驚魂的慘呼聲和老狼蓄力已久的「風刃術」幾乎同時發出。

幸運的艾摩猛然起身拔腿就跑，險之又險再次躲過風刀，這可是老狼為數不多的幾次攻擊了。這番巧合氣得老狼吐血，方才艾摩那聲驚呼讓它一怔，才將風刃射偏了。

艾摩慌張一逃，老狼就明白了原來面前是個傻子，方才不是在做什麼防禦動作，白白浪費了一番精力。老狼真得老了，當年接連不斷噴出風刃如今只能偶爾為之，所以每記都要精心策劃，絕對不想浪費。狼小弟就是用一記風刃降服的，可今天對上傻子竟然浪費了兩道，自身精力有限很難再發一次獸魂攻擊了。

風刃從艾摩左側擦身而過，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好在有厚實棉袍護體，次生傷害也化解掉了。老狼風刃又一次擊到地上，再次激射出一蓬泥土和漫天雜草。

「遇到狼就向哭沼跑。」這是艾摩想好的逃命原則，早上出門時念叨了很多遍，如今全數忘到九霄雲外了，哪裡還顧得了方向，就是下意識胡跑。他嘴裡無助喊叫：「奶奶，救命啊！奶奶……」，腳下看著也是逃向地窖。

惱羞成怒的老狼，激發起年輕時的鬥志，全身熱血沸騰，四爪蹬地，如飛般追殺過來。它一定要把這個傻子吃了，出口老氣。

狼是老了，可一竄之下還是堪堪追上艾摩，然後就是惡狠狠一爪。

艾摩正巧一回頭，這一爪擦著鼻尖抓了下來，把孩子嚇得叫聲更慘了。好在髒兮兮棉袍異常結實，竟然將老狼含憤一爪擋下了，表面上連個抓痕都沒留下。只是這股衝勁將艾摩撞個趔趄，腳下搶了幾步，逃跑方向也變了。

艾摩哪管向什麼地方逃，剛才一爪嚇得他肝膽俱裂，再也不敢回頭看了，只是嚎叫著拼了死命逃竄，聲音都變得異樣。

老狼一竄沒撲倒，身體打了個橫，但它四腳猛一抓地，再次扭身搶了上去，更加兇猛地一撲。

這次艾摩在劫難逃了，攔腰讓老狼撲倒，還在地上咕嚕了幾圈。孩子完全絕望了，他緊緊閉上眼睛，再次施展鴕鳥*，不忍再見惡狼的兇殘。荒野上寒風嗚咽，也在哀傷命運的悲慘。

過了好久，狼沒來吃他。艾摩詫異地微微張開眼縫瞧了瞧，發現猙獰老狼還蹲在旁邊，嚇得再次閉上眼。

又過了一會，艾摩再次睜開眼，狼還在，但為啥不吃自己呢？伸手一摸，他就明白了，原來自己幸運地滾進哭泣沼澤之中，現在正躺在綠草地上。老狼非常精明，它撲倒艾摩之後，拚命止住身體，堪堪躲在綠草之外，如今在哭沼外惡狠狠瞪著艾摩呢。

「讓你嚇我！」逃出生天的艾摩翻身爬了起來，手中小黑棍竟然還握著，他向著老狼揮舞了幾下，感到心從嗓子眼落回肚裡，「過來咬我啊，你這頭死狼！」

老狼無動於衷，它直覺到哭沼危險，堅定守在綠草之外，對艾摩挑釁舉動無動於衷。但它也不離開，就這麼蹲著，看誰最後堅持不住。

這可是艾摩的主場啊。老狼遲遲不走，孩子也不怕，地窖是回不去了，可哭沼中溫暖如春，照樣能吃能睡。

第一天，老狼蹲著，艾摩在哭沼中睡覺。

第二天，老狼趴著，艾摩在哭沼中遊戲。

第三天，老狼躺著，艾摩在哭沼中逗草。

不過，艾摩動腦筋了，他有白魚吃，不怕肚子餓，但老狼一直沒吃東西，難道不餓么？老狼能動的時候，艾摩要提防它吐風刃。第二天的時候，老狼突發風刃就沒躲過，好在棉袍夠厚實，將風刃擋下了，手腳上的外傷，吃了白魚才恢復。後來即使老狼不動了，艾摩也沒敢冒失靠前，遠遠瞧著動腦筋。

「笨啊！用魚釣狼！」艾摩記起奶奶生病的那次，就是讓活蹦亂跳白魚害的，他不信餓扁肚子的狼見了鮮魚不動心，只要它一張口，就讓艾摩詭計得逞。

隨手抓起一條肥魚，艾摩遠遠扔了過去。魚落下后離開老狼有些遠，這條離了水的肥魚在草地上拚命蹦跳，努力要回到水中。可如此鮮活的美味，還是沒引起老狼的興趣，依舊一動不動。

再扔過去一條，這下離得更近了，但老狼還是不動。艾摩奇怪了，老狼難道餓死了？他再次撿條大肥魚，運足力氣扔過去，這次肥魚穿過哭沼邊緣，正好砸在它身上。可是老狼還是沒動，任由白魚爛成肉泥從身上滑落。

「死了？」艾摩高興了，這幾天提心弔膽，終於解放了。儘管哭沼中生活自在，白魚熱流也很舒服，但奶奶說過，還是要回到地窖里。艾摩戀戀不捨看了眼水中游魚，甩甩小黑棍向老狼走去，他要狠狠踢上幾腳，讓它嚇唬人。

走到哭沼邊，艾摩抬腿就踢。突然這頭僵死餓狼猛地跳起來，張開血盆大嘴，露出白森森獠牙，一口咬了下去。原來老狼忍餓裝死，就是為了引誘艾摩。猝不及防的艾摩嚇得腳下一軟，噗通坐到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挪動了，只能任由老狼來吃。

驀然，老狼停下了撕咬動作。原來有個腳趾落到綠草上，就這麼一點點越界，哭泣沼澤強大精神力瞬間壓制過來，將其打入無盡哀傷之中。然後這頭狡詐老狼淚如泉湧，傀儡般從艾摩身邊直直走過，進往哭沼無盡深處。

從生到死，從死到生，就這麼短短一瞬，但艾摩已是隔世。這時哪怕意志再強大都堅持不了，這孩子也是嚇得屎尿齊出，老狼完全不見影了，才失魂落魄起來，傻傻回到地窖里，蒙頭就睡。如今也只有在夢裡，才有奶奶陪伴，才能找回安全。

嚇破膽的艾摩悶在地窖里好久，直到時間這副良藥撫平心頭創傷。更重要的是地窖里沒可吃的了，他才不得已鑽出來找食物。這次再也不敢走遠，直接去哭沼中捉了條肥肥的白魚，絕望荒原上實在危險。

吃飽后在哭泣沼澤胡亂轉悠了一天，艾摩最後還是順腳去往大石頭旁。這塊石頭如同他熟悉的親人，是每次出門必到之處。只是接連兩次給野狼嚇著了，今天心有餘悸，遠遠繞著轉了幾圈，確定沒有危險才靠到近前。最後他還爬上大石頭，四面觀望一下。

「咦，那是什麼？」暮色蒼茫中，遠處草原上有些黑點在快速移動，影影綽綽看不清楚。艾摩有些害怕，若是成群野獸可就糟透了。但見黑點離得還遠，他計算好逃回家的距離，好奇地多看了一會熱鬧，想看個清楚。

近了，更近了，原來前面是幾個人逃命，後面是黑壓壓狼群！

我的媽呀，怎麼有這麼多野狼！艾摩跳下石頭，拚命向地窖里逃。這些野狼追來，哭沼水澤也能填滿了，不知道家中門板能否抗得住。

只是他這一跑，讓遠方逃命的人看見了，遠遠傳來呼救聲，「老前輩，救命啊！」

他個子小，暮色中從遠處看不清楚，逃命之人誤認成一個老者。這些人稍一停頓，真得轉向艾摩這裡，將狼群都帶了過來。

艾摩自己還要逃命呢，哪敢挺身而出，他低頭悶聲飛跑，還是自己活下來重要。可在逃命人眼中，有根稻草也是好的，如今見到荒野上的土著，他們怎能不前來求生？艾摩前腳才進地窖，逃命的人就飛也似地跑到了，在外面將門板擂得山響。

「救命啊，老前輩！」求救還是個女聲，「只要救了我們，什麼條件行！求求你了！」

「老前輩，我們給你當牛當馬。」有個大喘粗氣的男聲急促哀求，「我們就進來避一避，其他都不用麻煩。我兜里還有很多寶貝，都算救命錢！」

「快開門啊！狼來了，救命啊！」還有一個聲音，讓艾摩心中一動，聽起來像個孩子，似乎與他年紀差不多。就是這個聲音，讓艾摩衝動了，馬上打開地窖大門，將逃難之人放了進來。

「謝謝老……額，小朋友！」匆忙躲進來三個人，對著艾摩躬身施禮表示感謝，抬頭才發現竟然是個孩子。他們來不及四處打量，回身匆忙將門關好，外面緊追的狼群就到了，撞在厚厚門板上咚咚做響。

「感謝救命之恩，我等湧泉相報！」驚魂未定的女人連聲向艾摩道謝。天色已晚，木板一堵后地窖里完全黑了，大家啥都看不清。但這個女人說話非常誠懇，看來方才真得很危險。

「我也沒幫上什麼。」艾摩不好意思了，還在為剛才不開門的事慚愧呢。他將臉轉向說話孩子聲的那位，儘管此人體格高大，不像是孩子，「從遠處好像看你們好幾個人，他們都逃去哪裡了？」

「他們呢……額，他們不幸讓狼追上了。我們三個跑得快，才逃得一死。」粗聲男人接過話，情緒非常低落，然後隨口問道，「床上躺著的是誰啊？」

「我奶奶，啊，不……」艾摩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不知道該怎麼說，在被窩中堆個假人壯膽的糗事，真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

「老前輩，我們諾烈冒險團向您致敬！」粗聲男人站起來，黑暗中腦袋撞到了地窖頂。但他沒有停頓，還是堅持完成了禮節，而且還招呼另外兩人一起施禮，「我公陽嘉，我姜凌薇，我葛俊英，恭祝老前輩壽與天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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