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猝死(4)
「是兄妹,」浩然糾正道:「可我們不是真的兄妹啊,你只是爹爹的義女嘛……哦,你是不是擔心爹爹不同意?其實我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如果你能嫁給我,就不用離開天下城,離開爹爹了,你不是不願意離開我們嗎?這是最好的選擇……」
浩然啰嗦了些什麼她沒有聽到,她只是在想,她不過是他的義女,可這一重名分卻使她和他的距離隔了萬重山。如果浩然可以拋開這重關係喜歡自己,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喜歡他?他也可以拋開這重關係的……對,她不可以這麼快就認輸,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這是他教給她的。她搶過蘋果,狠狠咬了一口,像是狠狠咬了他一口。
「孟子文怎麼會突然死了呢?」含羞打斷浩然,轉移了話題。
浩然搖搖頭:「不知道,看上去沒有任何外傷,如果說是中毒,卻又驗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
月含羞嘆氣,這個弟弟一點也不像無爭,無爭的睿智霸氣,他好像一點也沒繼承,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往心裡去,什麼都與世無爭的樣子,他應該叫無爭才對。
「他就這麼死在我們天下城,該怎麼跟孟家的人交待?」月含羞有點憂心忡忡,孟家是個大家族,不可小覷,這件事倘若處理不好,定然會惹來很多麻煩。俗話說樹大招風,覬覦天下城的人-大有人在,難保不會有人借題發揮。
「放心吧,爹爹已經派人去通知孟家了,他一定能處理好,天下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
月含羞撇撇嘴,是啊,天下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所以浩然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公子,可以什麼都不操心什麼都不管不問,由著他一個人去操心,天塌下來他一個人去頂……
「……含羞,月含羞!你又走神了,在想什麼?不過,你走神的樣子也很迷人,尤其是眸子里那層迷霧……」
月含羞趕緊打斷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去看看爹爹有什麼要幫忙的?可惜我是個女孩子,我要是男孩子……」
「爹爹手下的得力幹將那麼多,哪用得著我?我是擔心你想不開……哎呀,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嗎?怎麼回事?不會是因為孟子文你想不開吧……」
月含羞不想解釋那麼多,自尋短見的事畢竟羞於啟齒,她更不想讓別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既然浩然誤會了,就隨便他誤會去吧。她起來把浩然往外推:「我好累,我想睡覺了,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與世隔絕,月含羞終於幽幽吐了口氣,看了眼被咬了一口的蘋果,輕輕放下。
這個夜,對月含羞來說是漫長難耐的。
一壺酒,一輪明月,一個人,獨坐檐角。
她是天下城裡屈指可數不會武功的人之一。在這裡,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身懷絕技,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秘密,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來頭。沒人知道這些人的過去,這些人從踏進天下城那一刻起,就徹底拋棄了過去,改頭換面成了這城中隨便一個阿貓阿狗的普通人。他們的過去,每一個人的來龍去脈,平生所為,喜惡恩怨,甚至祖宗八代以及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私,都變成一本密賬上的文字,被鎖在一間機關重重、不為人知的密室中,而那密室,只有無爭少主一個人能進入。他們既然來了這裡,就要忘記過去,不管他曾經是功臣名將還是大盜毛賊,現在都是天下城的一員,受天下城保護,當然也要絕對忠誠於天下城。如果有誰背叛天下城,那個人只有一個結果——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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