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86_86969「天嵐,你在這裡做什麼?」她有些嬌縱地問道,然後又看了一眼炎小筱,眼中暗光一閃,「這位是?」
炎小筱雖然歷來看不慣炎彩蝶,但她沒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花陌可,是東辰國的畫師,所以,她並不想與炎彩蝶起衝突,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小女子是東辰國的畫師,不知這位小姐是……?」
炎彩蝶一聽說炎小筱只是一個小小的畫師,眼神頓時就變得不屑起來,「我是元陵國炎府三小姐,八皇子殿下的未婚妻,本小姐告訴你,八皇子已經與我訂下婚約,你最好不要存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炎小筱淡淡一笑,「炎小姐多慮了,我與八皇子不過剛剛才認識而已,暫時還沒興趣和你搶,再說,能被搶走的愛人,就不是真正的愛人,炎小姐你在擔心什麼?」
「你……」炎彩蝶沒料到一個小小的畫師也敢頂撞於她,並且這伶牙俐齒的感覺似曾相識,讓她想起了自己那個低賤的庶妹炎小筱,頓時臉上更加的難看,轉頭看向耶律天嵐,「八皇子,這個女人太無禮了,你就看著她這麼欺負我?」
耶律天嵐內心是十分討厭這個炎彩蝶,與她訂下婚約也非自己本意,而剛剛明明就是她先出口挑釁的,還打著自己未婚妻的名頭,心裡就更加不悅。
「炎彩蝶,你我雖已定下婚姻,但我隨時都可能取消,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跋扈了,還不快給花小姐道歉?!」
「殿下……」炎彩蝶難以置信地看著耶律天嵐,似乎極為委屈的樣子,「你怎麼能為了她凶我?」
耶律天嵐不耐煩地皺著眉頭,「我願意和誰說話,願意和誰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炎彩蝶,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好嗎?」
「我是你的未婚妻,陛下和娘娘親自指婚的,而她--」炎彩蝶指向炎小筱,「她什麼也不算!你怎麼能為了一個無關的人凶我?」
炎小筱撇了撇嘴,懶得聽這兩個人爭吵,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擦嘴,站起來伸個懶腰,「二位繼續,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你不準走!」炎彩蝶突然拉住炎小筱的手臂,神情憤恨,「是不是你*八皇子的?好啊,你們東辰國的女人就這麼喜歡當狐狸精,*人家的未婚夫嗎?」
「炎彩蝶!你給我住口!」耶律天嵐大聲怒喝,「還不給我滾回去,嫌自己不夠丟人現眼嗎?」
炎小筱冷哼一聲,一甩胳膊,掙開炎彩蝶的鉗制,語氣里也帶了些冷意,「炎小姐,你真的自作多情想太多了,我對八皇子沒有一點興趣,請你放開我好嗎?」
幾人的對峙引起了旁邊的人的注意,都訝異地看著他們,不住的小聲指指點點。
炎小筱是真的有些惱怒了。
她原本只是想來走個過場,低調地混完這個晚宴,再低調的離開。
無奈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身上還真有吸引炎彩蝶這隻蒼蠅的氣質啊。
雖然如今她的身份是花陌可,理論上來說與炎彩蝶是陌生人,但似乎兩人天生不對盤,就算是換了個身份,也能碰撞到一起。
耶律天嵐真是裡子面子都被炎彩蝶這個蠢女人給丟光了,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不管父皇怎麼說,自己都不應該答應帶她來的,這個愚蠢的女人一點大家小姐的風範都沒有,囂張跋扈,還想做他的王妃?
「炎彩蝶,這裡是東辰國,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你最好趕緊給我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否則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耶律天嵐雖貴為皇子,但性子算是比較隨和的,一般很少以「本王」自稱,如果他抬出自己的身份,以「本王」自稱了,那就證明,他是真的生氣了。
炎彩蝶雖然刁蠻跋扈,但這點還是知道的,她的心裡有些不甘,但又怕惹毛了耶律天嵐,他真的會和自己退婚,躊躇了一下,還是不甘心地一跺腳,轉身走了。
耶律天嵐抱歉地對著炎小筱抱拳,「花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代她給你陪個不是,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炎小筱是氣炎彩蝶,但對耶律天嵐卻沒什麼意見,內心裡把他當朋友的,又怎會為難他,只是點點頭道:「道歉就言重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這炎三小姐的性子確實得改改,今日是遇到我,若是改天衝撞了其他人,怕是就沒這麼好收場了。」
「花小姐說得是。」耶律天嵐答應一聲,墨黑的眸子一暗,似乎在心裡下了什麼決定。
炎小筱點了點頭,想到耶律天嵐曾經好歹也幫過自己一次,如今攤上炎彩蝶這樣的未婚妻,倒也挺可憐的,下意識地就多了一句嘴,「夫妻兩人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互相信任和挾持,這位炎三小姐的性格太過於跋扈,實在不是正王妃的好人選,殿下您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耶律天嵐想到炎彩蝶那種種作為,又加上他心裡隱隱約約的藏了一個人,這門婚事他本就不樂意,如今聽炎小筱這麼一說,更是對炎彩蝶心生不滿。
「不用再考慮了,哼,我回去就和她退婚,她這樣的大小姐,我耶律天嵐伺候不起!」
兩人正說著話,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卻是耶律宏驊,「喲,誰惹我的八弟生氣啦?」
炎小筱心裡一驚,趕緊垂下頭,生怕被人發現她和耶律宏驊是熟識的。
耶律宏驊大概也是明白她的窘迫,並沒有拆穿她的身份,而是故作疑惑地問了一句:「這位小姐是?」
「臣女花陌可,是宮裡的畫師,見過太子殿下。」炎小筱鬆了一口氣,裝作中規中矩地行了個禮。
耶律宏驊一改往日里冷淡的形象,和炎小筱攀談起來,「原來是畫師,女子為畫師,當真是少見,想必花小姐的畫工當是十分出色吧?」
炎小筱假意謙虛,「哪裡哪裡,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爹爹……」縮在炎小筱袖子里睡覺的七寶聽到耶律宏驊的聲音,覺一下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
耶律天嵐頓時豎起了耳朵,一臉的古怪,「剛剛你們有沒有聽到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炎小筱忙捏了捏袖子里的七寶,乾笑道:「哪裡?我沒聽到啊,怕是八皇子聽岔了吧?」
耶律天嵐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轉身看向耶律宏驊,「二哥,你也沒聽到嗎?」
耶律宏驊搖搖頭,「我沒聽到什麼小孩子的聲音。」
「奇怪,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耶律天嵐想不通地皺了皺眉,好在並未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轉眼就轉移了話題,「二哥,你不在那邊陪著其他國家的王公貴族,到這裡來幹什麼?」
耶律宏驊面無表情地淡淡說道:「剛剛聽到這邊似乎有爭吵,所以過來看看而已。」
說著,又抬起眸子看了炎小筱一眼,話里意有所指,「難道是躲在這裡偷吃,被我那厲害的准弟妹給撞破了?」
耶律天嵐立即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來,「二哥你可不要胡說啊,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我倒無所謂,壞了花小姐的名聲可不好了。」
炎小筱狠狠地瞪了一眼耶律宏驊,在心裡偷偷的罵他。
這人有時間不去別的地方應酬,倒跑過來膈應自己來了。
她最近好像沒得罪過他吧?
竟然將她和耶律天嵐湊做一對,真是討厭死了!
炎小筱在心裡對耶律宏驊剛剛說的那句話表示十分的憤怒。
至於自己在憤怒什麼,她也有些說不清。
心裡有些酸酸楚楚的,難以名狀的感覺。
「哦?原來花小姐也是要名聲的人啊?我看花小姐與我八弟聊得如此開心,還以為你不在意什麼名聲的呢。」耶律宏驊涼涼地又說了一句。
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面前這個小女人扛回去,狠狠地打屁股!
自己不過是一會兒沒注意她,竟然就和八弟聊上了,兩人在元陵國的時候關係就好,如今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還是如同以往一樣有說有笑的!
她都從來沒有對自己那樣笑過!
「太子殿下多慮了,我花陌可就算是要嫁人,也絕不可能嫁入皇家,特別是元陵國的皇家,請你務必安心!」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耶律宏驊見炎小筱那憤恨的眼神,這才驚覺自己竟然說錯了話。
想他堂堂太子殿下,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清冷的,他斷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說出如此刻薄的話來。
而對象還是炎小筱。
「二位殿下好好玩,臣女先行告退!」
炎小筱留下一句話,氣哼哼地就走了。
耶律天嵐看了眼耶律宏驊,又看了眼炎小筱的背影,費解地撓著後腦勺,「二哥,平日里你不是這樣的,今天是怎麼了?快去給人花小姐道個歉吧,你剛剛那話真的說得有點過分了。」
耶律宏驊沉吟了片刻,最終點點頭,朝著炎小筱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看得出來,那丫頭是真的生自己的氣了。
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只是看她與耶律天嵐聊得開心,心裡本能地不舒服而已。
那些話,都是沒過過腦子的,衝動的就脫口而出。
而說出去的話,再怎麼後悔,也不可能再收回來。
遠遠就看到炎小筱的身影,她就站在一個池塘邊,不住的往水裡面扔著石頭,嘴巴裡面念念有詞:「該死的耶律宏驊!去死!竟然那麼說我!再也不要理你拉!」
耶律宏驊的心,似乎是稍微的痛了一下。
他猶豫了一下,邁開長腿走了過去,有些抹不開面地開口:「剛剛的話算我說錯了,你別生氣了。」
炎小筱轉過頭來,氣哼哼地瞪著他,「什麼算你說錯了?本來就是你說錯了!」
耶律宏驊趕緊伏低做小,「是,是我說錯了,你別生我的氣了。」
「你說你錯了,但我覺得你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你當時的心裡就是那樣想的。你覺得我*你的八弟,想要嫁入皇家,飛上枝頭做鳳凰,是也不是?」
炎小筱氣得快要爆炸了,「對,沒錯,我確實不算個什麼,只不過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罷了,往日里都是我不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後不會那樣了。太子殿下,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說完,炎小筱叫手裡剩下的石子一股腦狠狠地全扔到池子里,轉身決然快速的離開。為了以免耶律宏驊追上來,她還用上了自己三腳貓的輕功。
與其說是在避開耶律宏驊,還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耶律宏驊站在原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炎小筱其實很少發脾氣,在自己的面前,她雖然有時候會調皮一番,但到底還記著自己的身份,兩人之間的相處,一度十分的和諧。
就算是自己真給了她什麼委屈受,她也不會這麼明顯的爆發出來。
可是這一次的情況和以往幾次很明顯不太一樣。
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說了傷人的話,她此時,一定很難過吧?
耶律宏驊知道自己對於炎小筱,有時候太過於在意了。
這種在意,一開始他沒覺得有什麼,畢竟兩人的關係算得上是熟識,而且炎小筱確實也是一個聰慧、睿智、讓人放心的姑娘。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喜歡看她嘟著嘴,明明很不樂意,卻又無法拒絕自己的樣子。
他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但是經歷過剛剛的事情以後,他已經有些明白了。
他不喜歡炎小筱和別的男人走得近,不喜歡看她對別人笑,不喜歡她忽視自己。
這樣的感情,難道還不明顯嗎?
耶律宏驊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他,這是喜歡上了啊。
所以才會無法容忍她與耶律天嵐談笑,所以才會想方設法地賴在她的住處,什麼都不做,就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所以才會百般地容忍她,明知道她也許正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卻仍舊不忍心戳穿她,所以,一聽說她有危險的時候,才會快馬加鞭地趕來。
如果這都不是愛,那還會有誰再能像她一般撥動自己的心弦?
炎小筱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但她身上那股與眾不同的青草清香卻還似乎飄散在空氣之中。
耶律宏驊眸底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突然又亮起了一抹光,管不得他此刻是不是正在應酬,管不得自己中途離開會造成什麼後果,猛地運起輕功,朝著炎小筱住處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要和她說清楚自己的感情,他要向她解釋,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她。
因為喜歡,因為在意,所以才會無意識地傷害。
而傷害了她,自己的心裡也並不好過。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宴會裡面,皇宮的其他地方靜悄悄的,只有路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盞大紅燈籠,照亮著前行的路。
炎小筱窗口的燈亮著,透出幾許剪影,耶律宏驊站在門口,卻有些近鄉情怯般地不敢進去。
明明剛剛打算來的時候,是十分迫切的。
而現在,卻突然失了勇氣。
炎小筱就坐在離*邊不遠的地方,屋子裡的燈光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影子,投射在窗戶上,從耶律宏驊的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的身影。
他突然發現她像是消瘦了一些。
在心裡暗暗地給自己打了打氣,耶律宏驊最終還是推開窗戶,一如以往一般,從窗口跳了進去。
炎小筱似乎對突然出現在屋子裡的人感到十分的驚訝,那張小巧的櫻唇恰到好處地微張著,讓人情不自禁地會去遐想,這樣的兩片唇,嘗起來會是什麼味道。
「你……」她吶吶地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耶律宏驊反手關窗,走到她面前,表情認真:「小筱,我們談談。」
炎小筱接觸到耶律宏驊認真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緊張。
心跳明顯的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她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看……看什麼看?」
「我們談談,可以么?」耶律宏驊不但不退不讓,反而更逼近了一步。
炎小筱感覺到自己面部似乎燒起來了,燙得連自己都不敢觸碰,耶律宏驊的眼睛里,乍一看明明什麼都沒有,可一旦仔細地與他對視,就會發現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那些東西,她看不明白,但隱隱中好像又有些明白。
所以,她本能的有點害怕。
眸子垂到最低,她細若蚊蠅毫無底氣地問:「你想談什麼?」
耶律宏驊慢慢將她逼到牆角,雙手撐著牆面將她圈進自己的範圍之內,「談,我喜歡你的事。」
炎小筱的瞳孔不可思議地放大--
「你……」
耶律宏驊臉上的表情依然淡定,只是那雙墨黑流轉的眸子,泄漏了幾許情緒,「我喜歡你,小筱,你呢,你喜歡我嗎?」
炎小筱覺得自己幾乎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剛剛耶律宏驊說什麼?
喜歡她?
是他說錯了?還是自己聽錯了?
炎小筱一臉錯愕的看著耶律宏驊,似乎是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耶律宏驊無奈地一笑,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話,「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炎小筱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伸出雙手抵在耶律宏驊的胸前推了兩把,卻推不動,整個人如同漂浮在雲層里一般,很不真實。
「你這突然發的什麼瘋?」
耶律宏驊低下頭與她對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神色,「我確定我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不喜歡你和八弟走得太近,剛剛那件事是我太衝動,說了讓你難受的話,可這一切都源於我喜歡你。小筱,你試著接受我的感情,好不好?」
好不好?
炎小筱哪裡回答得出好不好!
她現在腦子裡面一直在循環播放著耶律宏驊剛剛說過的那一席話,有些慌亂,但是心裡某個角落,又隱隱的覺得有些開心。
她抬起臉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還是一如初見的那天,穿著暗色系的長袍,墨黑的長發一絲不苟地束在發冠里,劍眉星目,薄唇挺鼻,好一副睥睨天下之勢。
他是高不可攀的皇儲,是萬千少女傾心的對象,這個人,不管是外貌、權利、財富和能力,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他卻喜歡自己?
他真的喜歡自己嗎?
炎小筱不禁在心裡這樣問自己。
可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里,感情太過於濃烈,她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其實自己也是有點喜歡他的吧?
否則,為什麼他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地影響到自己的心緒,否則,為什麼每次當他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都會暗自竊喜,甚至心生滿足?
她確定她也同樣喜歡他。
只是,她不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值不值得相信。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炎小筱前世經歷過了一段失敗,甚至說是恥辱的感情,這輩子,她對任何男人都已經不再抱有幻想了。
男人靠得住,豬也能爬樹。
與其去信任依靠一個男人,還不如讓自己成為自己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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