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8不逃了,逃不掉(1)
86_86996醫生卻知道他想問什麼,舒了一口氣,道:「孩子和大人都沒事,就是胎象很不穩,接下來幾個月都需要靜養。」
他像全身一下子被抽空了般,怔怔地看著那張沉睡的容顏,手握得死死的,卻總覺得無力,直到她的溫暖一點點覆蓋了他的僵冷,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打濕。
他是怕極了,怕失去他們第一個孩子,更怕失去她。
整個下半夜,許邵寒就這麼守在她g邊,握著她的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的睡顏,心裡緩緩流淌著寧靜與安詳。
莫禾很是敬業地沒有離開醫院,也沒有進來打擾,只是快到凌晨時,敲了敲門,在門口低聲道:「許總,毒品調查有新進展了。」
許邵寒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程輕輕,起身走出病房。
莫禾在走廊上繼續壓低聲音道:「警方已經介入走私案,王總讓我通知你,兩天後就可將王哲槐定罪。」
「走私罪太便宜他了。」許邵寒捏了捏眉心,「泰國那邊怎麼樣?」
「王哲槐沒了眼線,泰國政aa府上周就查封了他所有產業,他從泰國偷運出來的,也隨飛機全部銷毀,如今的王哲槐,走投無路。」
許邵寒花費一年的時間去摸透他在泰國的底子,暗中將自己的人布在他的人身邊,就是為了這一刻將他趕盡殺絕。
從某種程度來說,割裂他和泰國政aa府的聯繫也是為了逼他轉移毒品,然後在轉移路上對他下手。
可以將他定罪,本是極大的好消息,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他卻覺得很平靜。
只是透過病房玻璃窗看著熟睡的程輕輕,就覺得那些商業上的驚濤駭浪是多麼的無足輕重。
有她在身邊,就夠了。
「交給警方處理吧,你也去休息。我留在醫院,有事再來找我。」
莫禾應聲而去。
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掏煙,想了想,又放回褲袋。
他們現在有寶寶了,為了寶寶的健康著想,他決定從現在開始,絕不讓她聞到他身上還帶著一絲一毫的煙酒味。
他笑意恬然地踱進病房,仍舊坐在她g邊,握著她的手,枕著自己的手臂,也沉沉睡去。
程輕輕醒來時,就看見他以這樣的姿勢睡在她身邊,神色如水溫柔。
他睡得很沉,只要在她身邊,他永遠都不會設防,即使在夢中,臉上還帶著即將成為父親的喜悅。
這讓她知道,肚子的孩子沒有事,心裡壓著的石塊也隨即掉了下去。
這是一步險棋,她要去歐明地產,首先要逃離許邵寒的禁錮。
她吐出一口氣,掙了掙手,想起來。
許邵寒卻猛地醒轉,眼中迷茫一片,神色卻很是警惕。
待看到是她在動時,緊鎖的眉宇一下子放鬆下來。
「想吃什麼?」他問,語氣懇切而飽含關愛。
程輕輕這才想起,昨天只是囫圇吃了一頓午餐,那時她還在生氣,吃不下多少。
許邵寒這樣一問,她才覺得餓了。
「想吃豆漿油條。」
「好,我給你去買。」
許邵寒正要起身,卻突然想起那天在機場外,她就是這麼把他引開,然後逃走的。
邁出去的步子便收了回來,刮著她的鼻子狡黠笑道:「又想逃跑?」
「不逃了。」她輕輕扶了撫自己的肚子,苦笑:「逃不掉。」
這話讓許邵寒很是愉悅,就像聽到她親口承認,這輩子都只能是他的人,為他生孩子帶孩子,為他操持家務。
只是想一想那個美好的未來,他就覺得無比溫馨。
「你再睡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他俯身吻她的額頭,瞳眸中滿是g溺。
程輕輕「嗯」了一聲,窩進被子里,目送他出門。
許邵寒終究不敢走遠,吩咐守在外面的人去買了兩份早餐,自己又踱回房間。
他走過去幫她掖好被子,她就睜開了眼。
「我讓別人去買早餐,很快就可以吃了。」他笑,以為她是餓的。
她卻說:「你還是不信我么?我說了我不會逃。」
「不是不信,是不想浪費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從前錯過了太多,讓我現在加倍地補償,行不?」
「不行。過去的帳你得先還清!」她又咄咄逼人起來。
「好,怎麼還?只要你不再做傻事,也別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折磨我,其他的我都答應你。」
「第一,不準囚禁我。」
「好。」
「第二,不準隱瞞我。」
許邵寒頓了頓,「好,你有問題就問,我發誓再也不騙你,也不敷衍你。」
「在拉斯維加斯的第一槍,是不是你射的?」
「不是。」他答得很實誠,攤了攤手笑道,「如果是我,就絕不會有偏差。」
「那一槍差點打中我!」她撅嘴抱怨。
「我知道。」他將她擁進懷裡,「是警局的人乾的,我已經讓趙北憲把那人抓起來暴打了一頓。」
他沒有說,其實那一刻他整個人差點崩潰,恨不得當即調轉槍頭對著那個傻逼警員的腦袋就是一槍!
「還有!我還沒問完!」她冷冷將他推開。
許邵寒只能苦笑著放手,「大人還有什麼問題,小的一定從實招來。」
程輕輕憋著悶笑,道:「沈黎說的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他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地答道:「三年前的事,許家確實有參與,但殺害你父母的人,是王哲槐,而不是我。」
「你參與了多少?站在哪一邊?」
「這……」許邵寒眼中閃過一抹為難。
他還沒回答,莫禾突然疾風一樣沖了進來,「玉明和小輝,不見了!!」
程輕輕小臉煞白,掙扎著要起來,許邵寒將她按在g上,「我去,你在這裡養病。」
「我要去找小輝!」她不依地控訴,「我只剩下他一個親人了!」
「放心,你的親弟弟,也就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你好好獃在醫院裡,哪裡都不要去,不要讓我擔心。」
他頓了一頓,俯身在她唇上斯磨,「輕輕,答應我,不要逃,不要讓我更加後悔,好嗎?」
如果當時她能聽他的話哪裡都不去,或許後半輩子,就不會活在悔恨中。
許邵寒步出醫院時,被晃白的陽光刺了眼,一瞬間心裡儘是濃濃的不安。
這種不安彷彿刻入了骨髓,讓他疼得全身無力。
那絕不是因為擔心玉明和小輝,更不是因為看到莫禾一臉焦急而感同身受。
那是來自於程輕輕,她突然轉變的態度讓他很是費解。
前一晚還冒著流掉孩子的危險勾/引他上她,第二天,卻又親口承諾她再也不會跑掉。
依他對程輕輕一貫的認識,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妥協?
三個月前,他利用蕭警探之口委婉地勸她放棄,她當場拒絕。
更早前,他把她當成餌,推向金勝勇的槍口,做得如此絕情,她仍舊為了能參加交換女伴遊戲,為了能接近王哲槐,不計前嫌地再一次回到他身邊,還表現出乖巧討好的模樣。
表白那一晚后,他就清楚地知道,程輕輕絕不僅僅是因為愛他,才選擇留下。
甚至,他至今都不太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愛他?
還是在利用他之手,除掉王哲槐?
如果是後者……他慘然一笑,不敢再想下去。
莫禾發動了車子。
「怎麼回事?」許邵寒問。
「初步估計是王哲槐的人帶走了他們,吳文慧被丟在軍區醫療院外兩公里的路邊,手裡抓著上次楊曙光逼迫她念讀的紙條。」
「王哲槐的人不是早就被趙北憲抓起來了嗎?」他疲乏地捏著眉心,「光憑王哲槐一人,就算能闖入薛家才有權利進入的醫療院,也不能短時間內帶走三個人。醫療院的警衛怎麼說?」
莫禾抿了抿唇,「我剛到醫院給你們送衣服就接到趙北憲電話,還沒來得及細問。」
許邵寒從副座的暗格里拿出那把許東籬留給他的槍,冷冷道:「打給趙北憲!」
電話很快就接通,趙北憲的聲音聽上去比他們還急。
「操!老子不過去陪老婆做個婦檢,一回來三個人都不見了!你他媽別再問老子,老子也是什麼都不知……」
許邵寒打斷他,「下午有誰去過?」
「警衛說只有薛宇煌和護送醫療物資的軍車到訪,此外再無其他的車或人入內。發現三人不見是距離薛家兄妹離開后兩小時的事……靠!你該不會以為是老子的軍車把他們劫走的吧?」
許邵寒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最好不是!」
他掛掉電話,心裡不安驟增,想了想,又將槍放回暗格,眼裡帶起一息凌厲,對著莫禾道:「回醫院!」
程輕輕正在醫院的衛生間里拔針頭,疼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大聲叫。
好不容易將針管貼回原位,洗手台旁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她偏頭去看,只看見「可卿」兩個字,屏幕的光就滅了。
莫禾衝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任他們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玉明和小輝此刻正坐在飛往美國洛杉磯的飛機上。
沒錯,前一晚她去許邵寒主卧前,就跟薛可卿密謀好了一切,包括所有照片和數據,都已通過手機郵件發送到可卿的郵箱。
而現在,在一切終於要塵埃落定前,她必須先弄清楚一件事。
她打開衛生間的門,對護工道:「我想去花園轉轉。」
「這……」護工和保鏢對視一眼,又為難地看著她,「許總吩咐過……」
「我不會逃跑。」她笑著迎上護工的目光,盡量使自己顯得真誠,「多走動有益於寶寶健康。」
這是今早主治醫生的原話。
護工果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攙扶著她走了出去。
花園離門口很近,她表面笑得一臉無害,心裡卻在計算跑出去需要多少時間。
可卿的車就停對面的路邊,隔著那道鐵門,她似乎能看見那輛妖艷的紅色蘭博基尼,已經發動了引擎。
程輕輕望了望身後不遠處跟隨的保鏢,三個,還有五個再更遠一點的地方。
她對著護工呢喃了一句。
護工沒聽清,俯過身來,「程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
程輕輕左手一抬,剛拔出的針頭準確地紮上了對方的耳後靜脈。
那是人的十大暈穴之一,針扎靜脈會導致人體產生片刻的酥麻。
她的時間並不多!
程輕輕一甩開護工的手,立刻搶到門前,用力一推,整個人已經飛奔出去--
「這裡!」薛可卿甩著車尾幾乎是貼著路面飄了過來,順勢打開車門。
保鏢們還沒追出幾米,程輕輕已經捂著小腹跳上了蘭博基尼的後座。
「小心孩子啊!」薛可卿緊張地大叫。
「放心,我的孩子可沒有你的那麼嬌貴!」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咱們身後多少輛車在追,許邵寒對你肚子里這個寶貝得很呢!」
程輕輕扭頭去看,五六輛黑色奧迪緊追在她們身後,大有抓不到她們就絕不停車的趨勢。
她皺了皺眉,「你車技不行,讓我來開。」
「不行!」薛可卿幾乎趴在方向盤上,「好不容易能開他的蘭博基尼,讓我過過手癮,保證不比你差!」
程輕輕沒轍,只能由著她。
「去哪?」
「開進新區城中村!」程輕輕語氣很冷,「先甩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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