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宿舍有專門的老師管理我們，這種老師的官方稱呼叫生管，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巡視我們的宿舍，看看我們有沒有點蠟燭，有沒有在晚自習的時候偷溜回宿舍等等。

其中有個姓李的生管老師，我們全部住宿的學生都不喜歡他，在明裡，我們叫他李老師，等他一轉身，我們就叫他狼狗，因為他的習慣實在不好，每次進到宿舍，無論男女，好象都是欠他錢似的，一陣亂叫罵，發泄完了以後，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離開了。

碰到這種情況，男生還好，不說話，忍忍就過去了，女生剛來的沒見過這場面，結果很多女孩子就哭了，其中包括小芳。

理所當然的小胖很生氣，於是他想打狼狗，可是小胖雖然個頭大，也只是和我們在一起時顯的個頭大，和狼狗比起來就矮了許多。

我看著小胖，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以卵擊石。」

小胖一聽，火了，打不過狼狗，他自信還收拾的了我。當然我早有準備，要不我可不會說那句話。

接下來的十分鐘，我告訴小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的小胖心花怒放，臨走的時候重重拍了我一下，「全國人民感謝你。」

過了兩天，出了一件事情，狼狗和隔壁的同樣火暴脾氣的經常打學生的王老師吵了起來，鬧的整個老師宿捨不得安寧，要不是來勸架或者說是來看熱鬧的老師們架住他們，或許早就打了起來，對此，我們宿舍所有的人都深表遺憾。

吵架的理由很簡單，狼狗的雞養了足足一年，肥頭大耳，雞能說肥頭大耳嗎？反正就是很肥很肥，吃到嘴巴里冒油的那隻雞，丟了一隻，氣的他到處亂找，當然，學生宿舍是被他第一個搜查的對象，很可惜，沒有任何痕迹。當然沒有任何痕迹，都到肚子里了，要不然我怎麼知道吃到嘴巴里冒油？

可是在他回去的時候，發現隔壁王老師的垃圾筒里有很多雞毛，和他丟的那隻雞身上的毛是一模一樣。他和隔壁王老師素來不合，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兩人爆發了戰爭。很可惜，戰爭沒有升級，因為小胖他們放棄了第二次行動。

按照我原本的計劃，首先由小胖他們去狼狗的雞舍里偷雞，當然，偷雞也是要有技巧的，要一把抓著雞脖子用力一扭，雞就不會叫了。與此同時，我們在宿舍里用電爐熱一鍋開水。等到小胖他們一回來，馬上殺雞下鍋燉湯。趁著夜色，毀屍滅跡。拔下的雞毛再由小胖偷偷放到那個愛打學生的王老師家門口的垃圾筒里。

所有步驟中最關鍵的就是放雞毛這一步，這樣可以轉移狼狗的視線，只要挑起他和王老師的矛盾，那我們就非常的安全，另外還可以看一出好戲。

第二次行動我計劃由小胖第二天晚上再次出擊，這次的目標不是雞窩，而是王老師的菜地，多拔幾棵菜，踩上一片，然後將些菜葉丟到雞窩裡。這樣，按照我的估計，到了早晨，他們兩會打起來。

但是很可惜，在吃了一大碗雞湯再觀看了李王口角大戰後，小胖似乎得到了極大滿足，自己放棄了第二次行動。

而小芳是這次雞毛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小胖偷偷的給她端了一碗有兩根又肥又大雞腿的濃厚雞湯。當然，其他部位的雞肉，都進到我們肚子里了。

很快，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可是從此小胖對別人說我，「別看這小子表面上斯斯文文，其實一肚子壞水。」

那一年，我十二歲。

英語老師姓蔡，我們都覺得她很漂亮，不過脾氣大了，說是脾氣大，也只是在上課的時候，特別是有人在她的課程上開小差的時候。

江湖傳言，蔡老師練就了一手暗器絕技，百發百種，要不怎麼小胖在課堂上打瞌睡的時候，總能在頭頂的同一個部位接到呼嘯而來的粉筆頭？

在課外她對我們都很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甚至還有人偷偷在日記本上寫情書給她，就是沒敢送出去。

蔡老師個性堅強，有次她發燒了，我要是發燒了，我肯定是打完針，吃完葯趟在床上休息，可是沒想到她居然穿著運動裝，跑到籃球場，和男生打了一個下午的球，弄的大汗淋漓。

第二天，她的病就好了，精神抖擻的來上課，而聽說她生病，想翹課的小胖可是失望到了極點。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是來了。」小胖對我小聲嘀咕。

蔡老師的眼神似乎有意的往這裡掃了掃，嚇的我急忙低頭看書，急忙對小胖做禁聲的動作。

真是的，抱怨也要看場合，特別是在這白色恐怖的時代，敵人的勢力格外強大，作為地下組織成員，我們更要注意自身安全，保護好革命的種子，萬一被人聽到，向領導打個小報告，你小胖死到沒關係，反正你已經爛透了，在老師的眼睛里，你就是一個死人，就算不是，也和死人沒啥區別，那也別搭上我這個優秀青年，我還有美好的生活在前方等著俺。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小胖身上象鑽進蟲子一樣，左扭右扭，看他一臉的煩躁樣子，按照以往的經驗我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情，趕快把頭轉到另外一個方向，「專心」看書。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你？

「哎，哎。」同桌用筆捅了捅我，遞過來一張小紙條。

一看這歪七八烏的雞爪字，就知道是小胖寫的，搞什麼，要我弄他出去，見鬼，難道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在上什麼課？你小胖的光榮歷史，可是給老師們，注意，是老師，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時候讓我弄你出去，這不是要我命吧。我說兄弟，你再忍忍吧。

得裝孫子，我拉長了苦瓜臉，愁眉苦臉的對著小胖，做了搖頭求饒的動作，野獸就是野獸，眼睛瞪跟銅板似的，張牙舞爪的神態，讓我彷彿看到放學后那悲慘的命運。梁山好漢，有哪一個不是被逼的？

要讓謊言看起來比較真實，那要讓幾句真話在前面做鋪墊。

你確定真的想出去？

我確定。

你不怕給別人造成不良影響？

怕死不是**員！字條上的字抑揚頓挫。連團都沒入的人，怎麼有臉說這話？我納悶。

你不怕破壞了你在群眾中的光輝形象？

TMD，我的形象一直很光輝，你小子羅嗦什麼，快想個辦法把我弄出去。

最後一個問題，你和平常一樣早上吃地瓜了嗎？

吃了！小胖怒氣沖沖的做了個表情。

那你醞釀一個氣息悠長，鏗鏘有聲的屁吧，然後向老師說自己拉肚子，就可以走了。我急忙寫完這一段傳給小胖。

回應小胖鬱悶遲疑的眼神，我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就只有這一個辦法，要用就用不用就拉倒。

不久，小胖開始左右扭動屁股，白白的臉色逐漸漲紅，扭曲。看的我心驚肉跳，忐忑不安，趕忙從書包里掏出包紙巾，抽出兩張，捲成團，一左一右的塞在鼻孔里。

看著我怪異的舉動，同桌問我，「你幹嘛？」

「有大~~~~事發生，」我分了兩張給她，「快快，有備無患。」

她遲疑的接過紙巾。

噗！！~~~~~~~~~~~~~~~~~~~~~~~，意料中的，那詭異，那原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聲音終於在小胖同志用力的作用下被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