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在收到課程變動的手機郵件通知后，米莎還專門找了自己的同學徵詢了一下相關的問題。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她不確定這是不是又一個整人遊戲的環節，所以，她決定去找瑪姬助教問問是不是下午的課程被取消了。

……才怪。

她一點也不想去見那位整天穿的花里胡哨的簡直挑戰人視覺接受能力的助教好嗎？

或許是因為她的審美觀已經跟不上潮流的緣故了？

但是在她強壓下心裡的討厭情緒去向瑪姬助教詢問的時候，她合上自己的手機誇讚道：「我喜歡你的鐲子。」

「什麼？」

「黃金，抹香，沒藥，你準備去教堂嗎？」

「哦，哦你說這個。」

米莎弄明白了瑪姬助教的意思，似乎也弄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她在學校里會有那麼幾個人活見鬼似地看著自己。

大概他們也和瑪姬助教一樣，弄明白了這三者之間的聯繫。

「漢尼拔用抹香和沒藥殺蟲子的。」

「什麼？」

「嗯，他說我們家裡有蟲子，所以一大清早……或者是大晚上，我不太確定，就在家裡點了這兩個香料，甚至恨不得將漱口水都換成這兩個口味的。」

「嗯……」瑪姬助教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米莎頭一次發現她居然還是手機一族，主要是他們的課程變動安排全都是瑪姬助教用手機郵件之類的方式發送的，「我從來不知道這兩個可以殺蟲子。」

「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據說這是我們媽媽的獨門秘方。」

瑪姬助教放下了手上的手機，她的手機上附帶著一大串的掛件，從玩偶到零碎的符號串起來的一串掛件……什麼東西都有。

「我會回去試一下。」

聽到瑪姬助教這麼說，米莎在感到意外的同時又連忙補充：「我也不知道這有沒有效。」

「讓我問你一個問題。」

瑪姬助教放下了手上的手機。再一次。

「你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見到蟲子了嗎？」

「不。」

「那就結了。」

瑪姬助教已經飛快的在手機上下了訂單。

「我喜歡網上購物。尤其是能在手機上下訂單的。」

「你是……手機一族？」

「其實我覺得『手機一族』這個詞並不能準確代表含義，不過——」

助教小姐聳了聳肩，然後站起身，向著米莎的位置探了探身。

她聞了聞米莎身上幾乎聞不到的那兩種香料混合的氣味。

「嗯，我想這種純度的……一定價值不菲。」

對於助教小姐的點評，米莎只是有點局促不安的回答：「我不太懂這些。」

替她解圍的是威廉的電話。

她對瑪姬助教做了個手勢，後者只是揮揮手讓米莎做自己的事情去。

.

「米莎，我不知道，你現在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的威廉的聲音在經過電子的合成后聽上去不是太符合本人的聲線。

但是這種差距卻在這刻顯得微不足道。

「是的，怎麼了？」

米莎說完這句話之後，覺得周圍鮮亮的色彩一瞬間就褪了色，之後她發現身旁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這兩件事情幾乎是同時到來，找不到什麼明確的先後之分。

可等她察覺不對勁的時候，這一切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像是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她本人的錯覺而已。

她聽到威廉在說：「……使館在明晚有個宴會，我拿到了請柬，上面說完可以攜一位同伴前來，我不知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片刻之後，她發現自己沒拿電話的左手上臂被漢尼拔一把抓住，他的表情是米莎從未見過的嚴肅。

「我有話對你說。」

他壓低了聲音，神情顯得非常的緊迫。

「抱歉，威廉，我想可以，我先掛電話了。」

「明晚見。」

「再見。」

結束了通話后，米莎被漢尼拔拉著手往大樓外走。

「米莎，我有件事情要對你說。」

米莎覺得自己都要被背後的瑪姬助教饒有興緻的視線給燒穿了。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但是等米莎被漢尼拔拉進了他就在樓上的辦公室裡面后，她才終於能好好的提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漢尼拔，你怎麼了？」

「米莎。」

漢尼拔向著米莎伸出手，他的指尖冷的就像是冬日窗台上的薄冰。

「剛才，你在打電話的時候，我不知道，但是……」

「什麼？」

說起來也是很奇怪的事情，米莎從未見過自己的兄長展露過這種表現。

就像是他遇到了什麼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樣，就像是她討厭一個人待在什麼地方一樣。

「我幾乎要消失了。」

「什麼鬼？！」

她在片刻的愕然之後才弄明白漢尼拔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你就像是要消失在了空氣里一樣。」說到這兒，漢尼拔停了一下，才繼續講下去，「我差一點以為自己要失去你了。」

「……」

在片刻的震驚之後，多年以來的相依為命讓米莎毫不介懷的就全盤接受了漢尼拔所說的內容。

她也想到了之前那一瞬間聲音和色彩拋下自己而褪去的場面。

漢尼拔將自己的妹妹摟在懷裡，就像是十幾年前他翻開父母的屍體，抱著米莎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在聽完母親最後的遺言后，在她無法瞑目的藍眼睛里抱著米莎奔離了飛機墜落的地點。

他帶著米莎，兩個人在森林裡求生了半個月。

他逆著河水的方向一路往前，終於在高速公路上找到了求助站。

直到被求助站送進了醫院，警方趕了過來，他們的叔叔和嬸嬸才知道他們成了唯二的幸運兒。

漢尼拔身上的不安通過肢體語言傳遞給了米莎。

但是與其說這是不安，倒不如講更多的是一種焦躁。

「漢尼拔，漢尼拔，我在這兒呢。」

聽到米莎溫順的安撫言語，漢尼拔將頭埋在米莎的長發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確認妹妹確實是平安了的舉動反倒是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比起說這些事情——」米莎看著漢尼拔，她的眼中滿是期待，「威廉說明天想邀請我去個什麼使館舉辦的宴會……我要穿什麼禮服？」

這個挨千刀的xxx——

不管漢尼拔在心中罵得如何花樣百出，他在面上依然要哄著自己的小妹妹開心。

他從來捨不得讓米莎失望。尤其是在他們失去了父母之後，他就更加希望能夠補償米莎所失去的東西。

小時候的米莎就很好哄，只要給她一個紫色的茄子她就能開心的一個人玩上一整天。

現在的米莎……

現在的米莎可不僅僅是一個茄子就能哄好的。

他的小公主長大了，自然也需要華麗的衣服和精美的珠寶。

這不是什麼奢侈的愛好，倒不如說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了。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讓自己所愛的女人開心，如果要讓她感覺到委屈——

無論被他愛著的是家人還是戀人，這都是決不能做到的事情。

要說他是大男子主義或者是沙文主義都行，他的小妹妹現在沒有半點掙錢的能力——

最起碼他所能想到的她能找到的工作，都無法負擔她現在所享受的生活。

他怎麼會捨得她委屈半點呢？

一點點的退讓都不行。

「我想你需要挑一件禮服對嗎？」

漢尼拔擼著米莎的金髮。她那頭柔順的金髮繼承自母親的義大利血統。

「還有配套的首飾……我想媽媽留下來了不少的禮服，晚上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我們家有嗎？」

「親愛的。」

漢尼拔放輕了聲音，他的嗓音用來朗讀《神曲》的原文，或者是十四行詩的時候都讓人感覺到一種直擊靈魂的觸動。

但是他卻將這嗓音用來哄著自己最珍視的妹妹。

「我親愛的，你有一房間的禮服可以挑呢。」

.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們家還有這麼一個房間放衣服呢？」

米莎看著漢尼拔用鑰匙打開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她看著門裡面幾排的金屬衣架上的衣服，並且還有那些衣服配套的鞋子，滿臉的不可思議。

「因為你不是藍鬍子的妻子啊。」

漢尼拔用童話故事來回答了妹妹的提問后，就像是辛德瑞拉的神仙教母一樣，扮演了妹妹的神仙教父的角色，從衣架上找到了一條淺藍色的裙子。

「這件怎麼樣？」

米莎努力地找著形容詞：「太……『嫩』了？」

「不，我覺得非常的好看。」漢尼拔哄著妹妹，一旦他想要哄她，就從來沒有哪一次是無法如願的，「去換換看吧。」

他還從地上拿起了一個鞋盒。這是這條裙子的配套鞋子。

「這是媽媽在以前為你準備的，不得不說，她的目光真是準確的可怕。無論是衣服的尺寸還是鞋碼。」

米莎拿了衣服進了邊上的更衣室，才想到一件事情。

「漢尼拔！為什麼你會有我的尺寸？」

「你可是我的妹妹。」

這個回答簡直無懈可擊。

等米莎穿著禮服走了出來，漢尼拔用了兩秒鐘做了決定。

「不，我們還是換這一件吧。」

他拿起了另外一件的衣服。

「試試看這件。」

要讓米莎辨認這件衣服是哪一種的粉色有點困難，不過等她換好了這一身，漢尼拔點了點頭。

「我就說這一件更適合你。」

「怎麼樣？」

米莎低下頭，扯了扯裙擺。

漢尼拔用低下頭，親吻米莎的發梢作為回答。

「我的小公主真是完美極了。」

他靠在米莎的耳邊，輕吐出這一句誇讚，毫不意外的，便見到了她羞澀地笑容。

那個該下地獄的xxxx——

漢尼拔在心裡又罵了一通那個見鬼的王子殿下，心中猛地想起米莎在幾年之後也要嫁給別人，而說不定那個時候他連親自送她走完那段紅毯的路都做不到——這個位置九成九要交給羅伯特叔叔——只要這麼一想，不僅僅將米莎當做妹妹來寵愛，更是將她視作自己女兒來疼愛的漢尼拔就有一種想要去破壞婚禮的衝動。

但是只要一想到米莎到時候會手足無措的難過表情，他就能強壓下這些近似妄想的衝動，擺出能通過任何一個側寫，任何一項評判的笑容，對著米莎說：「晚飯想吃巧克力蛋嗎？」

「真的？」

「真的。」

「我愛你，漢尼拔！」

米莎跳起來親了親漢尼拔的臉頰，沒等到漢尼拔的回答，就聽到了門鈴響起的聲音。

她跳起來，提著裙子，奔下了樓。

邊走邊說：「我去開門。」

漢尼拔看著米莎的背影，嘆了口氣，近乎無奈的自言自語：「我也愛你，我的小公主。」

但是當他還在樓梯上的時候，卻聽到了門前米莎的一聲驚呼：「嘿！你要做什——」

漢尼拔從樓梯一半的位置撐著扶手上一躍而下，飛奔到了門前，卻看到穿著那條淺粉色禮服裙的米莎被拖進車內的樣子。

她只在門口留下了一隻左腳的高跟鞋。

漢尼拔奔到了門口，看著那輛沒有掛著車牌的黑色suv絕塵而去，他彎下腰，撿起了米莎留下的鞋子。

「我想淺粉色真是不吉利的顏色。」

他低著頭，嘴裡喃喃了這一句話后，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你好，雷斯垂德探長，我是漢尼拔`萊克特，是的，是我。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我的妹妹米莎`萊克特剛剛在我家的門口被綁架了，不，車子沒有車牌。我需要幫助。是的，我會抓住這些該死的婊︵子養的綁架犯，我發誓我要讓他們付出後悔一輩子的代價。」

他的語氣和神情都沒有半點的變化，就像是冬日的堅冰，冷酷的像是連這麼炎熱的天氣都沒辦法融化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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