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我是愛你的
陳夢堯拿了根薯條,放在嘴裡狠狠嚼碎,「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讓人瞧不起,開放點人家說你騷,保守點人家說你裝,忠厚的人家說你傻,精明的人家說你奸,冷淡了大伙兒說你傲,熱情了群眾說你浪,走在前頭挨悶棍,走在後頭全沒份。總之就算你再好也會有人從你身上挑刺兒,這就是現實。」
她敲了敲腦袋,很嚴肅地說著,「你不用為了迎合任何人而委屈或改變自己。做好自己就行,對於那些陰險的小人,你離他們遠點就行,不然你傻乎乎的,到時候被捅了一刀,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
田甜低著頭不說話,用吸管一下一下的撈著奶茶里的珍珠。看看玻璃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內心煩悶到快要爆掉。
三個人吃完飯之後,一起往學校去,反正田甜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打算在學校住幾天。
幾個人換乘了兩路地鐵,再坐一路公交,就可以到學校。
等公交的時候,許小星看了眼時間,提議道:「現在這個點很難打到車,宿舍也快要關門了,我知道這兒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到學校,不如我們抄小路回去,路上還可以聊聊天。」
於是,幾個小女生一起走進路邊鮮有人走的一條小徑。
天氣有越來越陰沉的趨勢,呼呼地刮著風,天邊的烏雲也已成片的聚集了起來。小路很難走,地面坑坑窪窪,偶爾還有塊大石頭擋路。小路兩邊是有些抖的斜坡,上面覆蓋了一層鬆軟的沙土,彷彿風一吹,便會傾瀉下來。
三個人裹緊衣服,一邊走路一邊說著話。
正在這時,沉沉的暗夜突然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緊接著響起尖銳刺耳的隆隆雷聲。田甜嚇了一跳,猛然反應過來,拉著許小星和陳夢堯的手就往前跑。她們這一帯極為多雨,以前就經常發生洪澇災害,死了不少人。
還未跑出幾步遠,豆大的雨點便伴著呼呼的風聲,霹靂啪啦的砸落下來,兩邊斜坡上隱隱綽綽的樹影更增添了恐怖氣氛。
田甜渾身上下被淋了透徹,頭髮濕搭搭的黏在頭皮上,雨水眯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她緊緊抓著陳夢堯和許小星的手,生怕三個人有人落單。
陳夢堯邊跑邊喘著粗氣,語氣有些惡劣,「這到底是什麼鬼天氣,老子該不會死在這兒吧!」
田甜顧不上回應她,只是拚命握緊她的手,使命的拉著她往前跑。
狂風一陣猛過一陣,暴雨也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突然,眼前閃過白光,一記悶雷劈到斜坡上的一棵大樹上,瞬間,大樹連根拔起。田甜身子僵了一下,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斜坡上的沙石突然間鬆動,順著雨水,成塊成塊的往下滑落。憑著最後僅剩的理智,田甜拽著室友慌忙斜著往坡上跑,「現在暴雨引發泥石流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要不然如果被困住,只有死路一條。」
許小星嚇得臉色蒼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跟在田甜身後跑著,覺得雙腿顫抖的連一絲力氣都沒有。
突然,許小星腳下一滑,身子重心不穩,直直的跌落到雨水沖刷而成的一個深坑裡。她緊緊摳住田甜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進泥土裡,聲音破碎到不像話,「救救我,我不想死。」
田甜被她猛地一拉,強大的慣性讓她正面撲倒在地,身上被尖銳的石頭咯得生疼。她咬緊牙關,「抓緊我,我們不會死的。」
田甜單手摳緊身旁的一塊大石頭,用來平衡兩個人身體的重量。石頭尖銳的稜角刺得她的手傷痕纍纍,她緊繃著牙關,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身體逐漸變沉,田甜感覺越來越沒有力氣,大腦一片混沌,理不出任何思緒。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陳夢堯也過來幫著一起拽。
突然,手上一滑,拽著許小星的那隻手力量猛然間加重。許小星尖叫了一聲,三個人便直直的墜入到深坑裡。
微微動了下身子,田甜強忍住身體的劇烈疼痛,從包里拿出手機,幸好手機裝在小皮包內並沒有沾染太多的水。現在三個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儘可能堅持住,等待救援。
暴雨越下越大,深坑裡的積水漸漸漫上來。田甜抬了抬腳,泥水將她的鞋襪全部灌濕。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用手扒住深坑的牆壁,努力嘗試著往上攀爬。牆壁又滑又濕,田甜指甲里塞滿了泥土,柔嫩的小手沾染了點點血跡。
田甜給許慕白打了電話,那頭很快被接通,還未等許慕白說話,田甜就喘著粗氣說道,「我和室友被泥石流困住了,你快點過來!情況有些緊急!我們在離北苑公交站不遠的一條小路上。」
雨勢越來越大,坑裡的水都已經到田甜的大腿了。身上被雨淋的冰涼,眼皮似乎越來越沉重。田甜用力拍了拍臉,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田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上方忽然傳來男人急切擔憂的聲音,「田甜你在裡面嗎?」
她壓制住喉嚨的哽咽,抬起頭,朝洞口大聲的喊了句,「我在下面,你要小心,千萬不能掉下來。裡面太滑了,我們根本就爬不上去。」
許慕白趴在滿是泥水的地面上,努力將身子往洞口裡面探。他將胳膊伸下去,朝裡面喊著,「踩在牆壁上,努力抓緊我的手,我把你提上來。」
田甜一手扒在牆壁上,用來平衡自己的身體,雙腳也一起使力。用力往上一跳,使盡全力抓住他的手。
許慕白雙腳勾住巨石,一隻手狠狠抓緊地上的灌木。因為拚命用力,臉上的肌肉都突突的鼓了起來。他低低的吼了一聲,單手將田甜提了上來。
許慕白舒了口氣,直直的盯著她看,田甜渾身都是泥水,頭髮髒得要命,臉上也全是髒兮兮的東西。她低下頭不敢看他,她知道此時的自己肯定狼狽的要死。
猛然間,她被一個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抓住,接著就被兇狠的拉進一個寬厚的懷抱。腦袋撞在許慕白硬邦邦的胸膛上,疼得要命。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反手抱緊他的腰,小鼻頭酸酸的,瞬間飆了淚。
許慕白先是把三個人送到醫院裡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根據就近原則,直接開車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家。三個人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便早早的睡下了。
接下來日子就在平淡中慢慢流淌著,秋天已經過去,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已悄然來臨。
田甜早晨起的很早,拉開窗帘,看著外面陰霾的天氣,她哆哆嗦嗦的爬下床,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裹。
背著沉重的純棉帆布背包,田甜包裹得像個木乃伊,她異常費力的爬上公交車,竭力忽視周圍人探詢的目光。
閉著眼睛裝死,攪動著小手指,不停地自我催眠,我不是木乃伊……不是木乃伊……是木乃伊……木乃伊……乃伊……伊。
雖然起的很早,但這條公交線比較繁忙,滿滿的坐了一車人。還有一部分乘客沒有座位,只好扶著兩邊的扶手立著。
田甜把背包抱在懷裡,探頭看向窗外,百無聊賴的打著盹。前方司機扭頭大聲報了站,公交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車門緩緩打開,湧進來一大批人。後背一陣涼颼颼的冷風,田甜忍不住使勁搓了搓臉,扭頭向後面看。
人群中立著一位孕婦,穿著寬鬆的淺色厚衣服,頭髮柔柔的散在肩頭。肚子已明顯的凸起,她抓著扶手,竭力保持身體平衡。一手小心翼翼的護著肚子,深怕被碰到。
不知怎麼回事,田甜突然間覺得有一股暖流從心底湧出。原來成為媽媽也挺不錯,想象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在你的身體里慢慢孕育。自此之後,這個世界,多了一個與你血脈相連的人,你把所有的愛傾注在ta的身上,然後陪著ta慢慢長大。
田甜將背包從座位上拿起,看著那個年輕的媽媽,朝她使勁招手,柔柔的喊了句,「車上沒有空位了,你懷著孩子站著不安全,到我這裡來坐吧!」
話音剛落,旁邊突然有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趁著人多混亂,使力推了一下田甜,一屁股就坐在了她的座位上。
田甜頓時氣噎,見過臉皮厚的,還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丫丫個呸的,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她是毫無攻擊力的美羊羊啊!從小到大,她都秉承著一個原則,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若至賤,我必更賤。
田甜把背包往他身上一扔,擄高袖子。她轉睛想了想,要想制服眼前這種沒皮沒臉的人,氣勢上首先不能先輸了。
於是,田甜大聲咳了咳,粗著聲音,故意裝作一副痞痞的樣子,「這座位不是讓給你的,識相的話,就快點站起來。那邊還站著一位孕婦,你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好意思坐著嗎?」
那青年懶得看田甜,人家才不在乎這些呢?他可不管誰站著沒座位,眼下最要緊的,是自己有個位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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