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就別離開，留著就好了。」

停頓了一下，路心悠忽然開口，「曉嘉，我愛他，從來沒變過，如果能夠少愛一點，該有多好。」

心頭湧出一陣狂喜，邵衍惟覺得像是走在雲端上，走上樓，來到路心悠門外。

他已經不用隔著手機去聽路心悠的聲音，因為半掩的門遮擋不了裡面的聲音。

她還在哭，簡直要把眼淚全部流光的樣子。

「第一次見到他，我就喜歡他，我不想的，可是控制不住，那天我看到他因為被下藥痛苦地靠在牆上，你知道我竟然有一點開心嗎，如果不是被下藥，大概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靠近他。」提到讓自己難堪的往事，路心悠簡直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是這些秘密埋在心底太久了，她覺得自己再繼續隱瞞下去要發瘋了。

也許今天借著酒說出所有隱藏的念頭，才可能把那個男人徹底忘記。

「在酒吧看到他的時候，我快被嚇死了，可即使是那麼害怕，我還是很開心，我就是沒用、沒出息，明明知道他的心不在我這裡，還是打著不能失去小安的借口，欺騙自己接受他的建議。我就是沒用，總是期待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房間里另一個女孩一直沉默，眼睛里卻都是心疼，餘光看到站在門口的邵衍惟剛想開口，又沉默地看他輕輕走進來。

路心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自己埋在膝頭不敢看好友憤怒的目光。她真的好恨自己，明明都決定離開，卻還是為他難過。

這些日子一直強打起精神工作，卻在今天看到小美爸爸的時候情緒崩潰，忽然就想到差點被佔便宜的那天，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無可救藥地淪陷下去。

他說過要和自己永遠在一起，卻沒有實現承諾。

看著小美爸爸繞開自己走過去的背影，路心悠壓抑了很多天的情緒忽然就爆發。從來不喝醉酒的她發瘋一樣喝酒，如果不是幼兒園的老師看出她情緒的異樣通知了江曉嘉，大概她現在已經醉死在路邊。

看了邵衍惟一眼，江曉嘉質問：「那你告訴他不就好了，幹嘛要走，你真是個白痴。」

「他不愛我，他喜歡的人是別人。」

江曉嘉用要殺人的眼神看了邵衍惟一眼。

眉頭緊皺，邵衍惟也是一頭霧水，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越加強烈。

「我親眼看到了，他和楚姍姍在一起，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心底的疑惑徹底揭開，邵衍惟瞪大眼睛，再也等不及什麼，緩步走到她面前，看著把自己像鴕鳥一樣藏起來的路心悠。

江曉嘉狠狠地瞪了邵衍惟一眼，悄悄地走了。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路心悠像是察覺到什麼猛地抬頭，一眼就看到凝視自己的男人。

她的眼睛紅腫著，不知道哭了多久。

邵衍惟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可真正看到路心悠的時候卻忽然不知道從何說起，往日的利落全部消失不見，變得笨拙。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魅力，無論是在別人面前多麼理智，在心愛的人面前都會有些笨拙，還有些孩子氣。

空氣像是凝固住了，好半天才開口。

「對不起。」他很想大喊我愛你，可想來想去還是說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早一點知道你的感情，讓你難過那麼久。」

這話簡直笨得要命，路心悠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這個說對不起的男人會是邵衍惟，他從來沒對自己說過這三個字，對不起……是因為沒辦法愛上自己所以道歉嗎？

她不稀罕。

被發現的不安變成憤怒，路心悠站起身想要離開這個房間，醉酒的身體卻手軟腳軟。

幾乎立刻抱住了她下滑的身體，邵衍惟感受著相擁的溫暖，心底的話突然就找到了訴說的出口，「我和楚姍姍沒關係。」感覺懷裡的女人身體一僵，他繼續說道：「我不愛她，她現在也不愛我了，我不騙你，她以前愛過我也等過我，但我從沒愛過她。

如果那天你看到我們擁抱，因為那是最後的擁抱，我才沒有拒絕。我已經告訴她，我和她之間不可能，我要結婚的女人不是她。而且我已經後悔了，因為想到如果哪天別的男人抱著你，即便有再多合理的理由我都會受不了、會吃醋，所以我想說對不起，讓你原諒我。」

路心悠心跳快了一下。

邵衍惟表情很平靜，完全不像是說出心底秘密的樣子。

「我一直想和一個女人結婚，不是因為孩子，也不是別的什麼見鬼的理由。」眼睛里閃過一絲悸動，「她在我心裡是獨一無二的。」

邵衍惟抬起一隻手讓她與自己對視，「雖然她有點笨，還有點嘴硬，明明喜歡我卻一直都不肯承認，我還是愛她。」

路心悠怔怔看著邵衍惟，不明白事情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

「你……」她不知道說什麼。

臉上表情有些窘迫，邵衍惟惱羞成怒的模樣，「路心悠你死心吧，別指望我會說出我愛你。」

這一定是最無聊的告白，告白的男人表情僵硬得要命，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里蔓延著愛意，一定會被懷疑是不是真誠。

可是路心悠流淚了，胸口滿滿的有什麼東西要噴湧出來。

「別哭啊，我是不是很蠢？」邵衍惟從來沒這麼無力過，他一向自信能夠處理最麻煩的企劃案、能夠擺平所有的麻煩。可他栽到了路心悠這個小女人手裡，明明她可憐兮兮，一點也不危險的樣子，自己卻小心翼翼的不敢亂說亂動，像是對待心中的至寶。

既然說不出自己心底的想法，那就做吧。

驀地攫住她嬌艷的唇瓣，他的動作很急切，來不及慢慢品嘗她的美好，舌尖有些急躁地撬開她的嘴，挑逗著濕潤的舌，不斷地翻攪。

酒精讓她的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路心悠有些不敢置信，卻始終沒有拒絕他的吻。

她太愛這個男人了，拒絕比殺了自己都難。

剛才，他是在對自己表白嗎，他愛自己？

路心悠覺得很迷糊，邵衍惟的動作卻很激烈。

終於感受到他內心的激動，路心悠覺得自己頻臨死亡的心田像是被下了一場春雨一樣復甦……這些最簡單不過的親密此刻變得格外纏綿，想用最直接的反應告訴對方一切。

被吻得暈頭轉向，意識混沌，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舌尖與舌尖的碰觸，他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上，她嗅到邵衍惟身上的熟悉味道，一如往常的清新乾淨，稍微恢復清醒的神智不斷沉淪。

她一定是在作夢，一個美好到想要流淚的美夢。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迷糊，邵衍惟有些不甘地輕咬她唇一下，「不準閉眼。」

「邵衍惟……」想起剛才幹巴巴的話，路心悠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已經打定主意用行動證明，他要這個女人看清楚自己是誰，要她再也沒辦法逃避。

炙熱的男性身軀緊貼路心悠，慾望蠢蠢欲動，他捨不得離開她的唇瓣，心裡的滿足讓他喟嘆道：「別離開我，嫁給我。」

路心悠渾身無力，幾乎站不住。

「嫁給我。」又一次重複，邵衍惟的吻從她的脖頸一路往下，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彷佛在宣示他的所有權。

他要佔有她的身、她的心，彌補曾經錯過的一切。

終於醒悟他剛才的意思，路心悠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你、你和楚姍姍……」

就是怕她擔心這個，剛才就忍不住解釋，沒想到這個笨女人還是在意。

「我愛過的人只有一個。」嘆口氣，邵衍惟湊到她耳邊，「只有你，讓我一次次縱容，讓我捨不得放開，讓我第一次有了結婚的念頭，如果不是我愛你，你以為是什麼？」

她贏了，雖然說我愛你很肉麻，可是他還是說了。

「邵衍惟……」

「我更喜歡你喊我老公。」嘴角上揚，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們結婚吧。」

「結婚？」

「對，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淚眼盈盈看著他，路心悠的心顫抖不停，「你真的……沒有騙我？」

「絕對沒有，我要和你在一起。」親吻她嘴角，「快回答，你答不答應？」

她怎麼可能拒絕，「我願意。」

「我愛你。」

難得自己愛上一個笨女人，這輩子，她別想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