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城 106

結束《貴族》的拍攝后，顧亭雲又接了一部戲。這部戲是部大製作商業片，她要飾演的是女二的角色，依舊是給朱悅月作配。

在《情迷深宮》結束后，朱悅月如期望一樣，人氣更上一層樓，成了當時的風向所在，她名正言順的帶著自家的投資上了大熒幕，第一部大獲成功后，第二部是這部巨額投資的商業奇幻片。

開始這個本子到任曦手裡的時候，任曦是很猶豫的，畢竟上一部電視劇顧亭雲被朱悅月壓得太慘，兩人又出過不和的新聞，再合作一次，不說外界怎麼說，朱悅月那個性子，說不定會繼續給顧亭雲穿小鞋。

顧亭雲卻滿不在乎，《貴族》有了文藝片的基礎，接下來她需要一部奠定大熒幕基礎的商業片。她和易含章不一樣，對於商業片的拍攝也極有興趣。所以在看了手頭的幾個劇本后，她選擇了這部《鳳凰血》奇幻片。

易含章拍完了貴族倒是沒事做了，每天接送天子放學上學，周末陪她參加各種親子活動。按她的話來說，易翰林都有自己小家庭了，想幹嘛幹嘛去，別讓外甥女耽誤了。易翰林知道她那點小心思，看她最近照顧天子靠譜不少，便放了手，安心的陪皮蛋哥去了。

開了春后，顧亭雲便進組了，擔心她在劇組吃虧，任曦給她配了個特別有眼色的小跟班。

小跟班這回頭上的四根綠毛換成了紫毛，按她的話來說，頭上飄綠非常不詳，所以還是染成了紫毛比較好。

小跟班出現在片場的那一剎那，果然引起了轟動。這劇的製片人一看到她，就往她身後看去。

「慕小姐啊，你好你好，你母親也來了嗎？」

慕斯蹦到一邊，朝身後來的人鞠了一躬：「媽，您來了。」

顧亭雲走過來，呼嚕了慕斯的頭毛一把。

最近這幾個月，都不知道被幾個人叫媽了。她一窮二白的，怎麼就這麼多人上趕著當她閨女。

慕斯的母親是這部奇幻大片的作曲，是出品方花了不少人脈才請出山的，本來仗著個二代可以在娛樂圈橫行無阻，慕斯卻是個頭腦抽筋的，今天去參加選秀，明天組個組合，就是不安分，最近她在考慮開烤串店，說擔心食品安全，還是自己開一家比較放心。

任曦堅決不同意她這種自產自銷行為，乾脆把她踢到劇組去，一來節省多加一個助理的工資，二來讓她去劇組受受磨練，別一天到晚到處蹦躂惹是生非。

易含章自然不知道任曦下了血本，把自己女朋友安排過來給顧亭雲做小跟班，晚上給顧亭雲打電話，還準備去找易翰林把皮蛋哥塞進劇組，兩人有個照應。

「照應？你沒和我開玩笑吧？你確定皮蛋哥進組了是我們有個照應還是我照顧他？」

「那不是有個朱悅月嗎？人家有權有勢有人氣，一劇組的人都圍著她轉，上次你兩結了梁子，你覺得她不會趁機欺負你？」

「欺負什麼，又不是小學生。」

易含章對爭名奪利沒有任何興趣，可是顧亭雲和朱悅月的矛盾現在是擺上了檯面。這部片子結束后大概就是星光獎，憑著《貴族》，顧亭雲肯定能提一個最佳女配，朱悅月上一部小清新戀愛電影的女二拍的也不錯，也是入圍的熱門，就算朱悅月沒心思對付顧亭雲，她的團隊也不會放過。

顧亭雲對這些不太在乎，她有過太多這類經驗，後來乾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態度，太過明顯的防範反而會惹禍上身。

易含章勸告不得，只有放棄，最後一再囑咐顧亭雲，如果出了急事，任曦搞不定的，千萬要給盧心湖打電話，盧心湖人脈廣，面子大，任曦和她是不能比的。

這部電影是奇幻片，有大量的武戲，顧亭雲在接了劇本后，去武館跟著師父學了一個月功夫。她拍戲不太習慣用替身，如果能自己上的，盡量就自己上，因此攢了些舞蹈基礎和武術基礎，起碼招式比劃出來，是相當好看的。

演員親自上陣不用替身當然是新聞，在媒體探班時，顧亭雲不用替身親自吊威亞拍武戲便上了頭條。前兩部戲結束后，顧亭雲的演技和敬業獲得了許多好評，這條新聞更是讓她的星路再一次錦上添花——有好事媒體就特地拍到了朱悅月在一邊看自己的替身吊威亞的照片，雖然迅速被朱悅月的經紀公司公關掉了，卻依舊引起不少人圍觀。

對比遊戲在圈裡圈外都是人門熱衷的遊戲，從撞衫到獎項到年齡，顧亭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朱悅月的假想敵。兩人一個花旦路線一個青衣路線，朱悅月片片女主，自己運氣好才拿個女配，朱悅月人氣高的能淹死她，她卻是路人粉絲，遠遠多於死忠。

可是鋪天蓋地的新聞和帖子還是來了，有對比兩人在《情迷深宮》中的戲份和演技的，有對比兩人在這部奇幻片中的番位的，甚至兩人站台數量和代言也拿出來做比較，在網路上鬧了好些天。

某天顧亭雲化妝時，恍然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劇本會找上自己——導演就指望著她和朱悅月的新聞能搏些頭條，做些免費宣傳。

她摸了摸自己隨身帶的那個天子送的護身符，只希望這種對立到了拍戲時能被削弱一些。她和朱悅月有不少對手戲，磨合不夠，會影響拍攝。

今天又是一場需要吊威亞的戲份，是顧亭雲扮演的妖怪桃夭夫人和朱悅月飾演的有鳳凰血的人類之間的一場武戲。朱悅月的威亞替身是一名從業多年的替身演員，顧亭雲跟著她學了不少防止暈眩和壯膽的經驗，兩人相處的不錯，拍攝起來也很快。

可是今天在片場，顧亭雲竟然沒看到這名替身演員，倒是慕斯鬼鬼祟祟地遛了進來，給顧亭雲說八卦。

慕斯是個撩妹高手，進組不久，連朱悅月的小助理都撩上了，套了不少□□消息。這時估計剛從小助理那裡聽了什麼八卦，趁著新鮮趕緊過來說了。

「小慧你有參加開機儀式嗎？」

「開機？那天我沒來，不過我託人替我上了香。」

劇組開機有燒香的習慣，這次因為是奇幻背景，取景地點有女媧廟，便選在了女媧廟開機，開機那天是需要所有主創人員燒香的，顧亭雲因為有事，便託人燒了香，自己也另外準備了一份貢品。

這些也就是電影拍攝習慣，就和逢年過節炸個鞭炮派個紅包一般，圖個吉利，一般也就是祈禱拍攝順利，是從香港那邊傳過來的，久而久之，也成了電影開機特定的步驟。

有神魔背景的電影，還要拍女媧廟棄嬰塔，製片人怕壓不住，特意找了個師父算時間，開機都是吉日吉時，分毫不差，為了討個喜氣，還散了紅包。

「可是啊，這次就是這麼湊巧。」慕斯的表情特像路邊的算命瞎子，「小慧你猜怎麼著了？」

「怎麼了？」

「那天本來是個大晴天，結果攝像機上的紅布一揭，突然颳了一陣風，祭台上的香，全熄滅倒了！」

顧亭雲不以為然：「春天風大很正常，特別是江邊，要不怎麼那麼多人趕著春天放風箏。」

「不不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那可是吉日吉時，花了大價錢請師父來算的！」

「哦。」

「……」慕斯心痛萬分，「這個大新聞你都不關心，你知道這事出了以後，多轟動嗎？」

顧亭雲順著慕斯的話問：「有多轟動？」

「我給你說，當時這事一出，製片人臉色就不好了，他當時立即去聯繫了大師，然後那個大師讓他殺一隻雞，拿著雞繞祭台走一圈，再重新上香。你想想，到處是雞血，那場面能好看嗎？你沒來真幸運，要不回去就得求個符去去霉運——這可太晦氣了！」

「……四毛妹，我發現了，你特別適合演神棍。」

慕斯手舞足蹈的樣子無比搞笑，顧亭雲都被逗笑了，慕斯拉了個凳子過來坐下，一臉熱臉貼了冷屁股的表情。

「我說你還是找個時間，去拜拜吧。你沒發現除了你，其餘的人都用上替身了嗎？包括朱悅月也是。你以為她想處處被你壓制？她試一次威亞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一面倒的局面了，還不是因為這事出了以後她爹媽不讓她去，怕出事！」

「原來是這樣……」就算是不發生這件事，顧亭雲也能理解朱悅月用替身的想法，朱悅月和一般演員不同，她家裡非常有背景，又是獨女，爹媽自然不肯讓女兒受苦，吊威亞這種痛苦的工作肯定打過招呼讓替身上了。可是朱悅月是個心高氣傲的主，怎麼能忍受得了被顧亭雲壓制，這回因為劇組壓了這個消息不敢明說，在外又被各種嘲，心裡憋了不少氣。

顧亭雲換好了戲服，在化妝間外看到了眾星拱月的朱悅月。

朱悅月看到顧亭雲出來了，問了句：「戲服加上威亞設備，會重嗎？」

她依舊是高傲的，對顧亭雲正眼都不看一眼，她的小助理在一邊跟著拍照片，到時候可以挑一些放上微博。

「還滿重的，細皮嫩肉一點的，腰上腿上全都是青印子……不知道到夏天能不能褪掉，不能褪掉連裙子都不能穿！」

顧亭雲拍了慕斯一把：「別胡說。」

「嘿嘿嘿。」

慕斯又跑去和小助理勾肩搭背，顧亭雲對朱悅月說：「沒慕斯說的那麼嚴重，但是也要小心安全，不要隨便用手去碰，鋼絲繩很鋒利。」

「我又不是沒試過。」

朱悅月嚮導演走去，她是生手，在正式開拍前會試幾次威亞。也就是因為她在劇組地位高，才會由得她這麼任性。可是當她裝上設備的那一刻，導演還是後悔了。

威亞這東西，對於某些演員來說，實在不能強求，如果去強迫這些演員去試，反而會拖慢進度，讓替身上則方便簡單多了，攝影機和後期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顧亭雲都換好了衣服，朱悅月要試威亞，她便再一邊坐著看。朱悅月因為角色原因，服裝特別飄逸，其實拍起武戲都不方便，何況是加上吊威亞，設備一掛在身上，她即開始嫌重，嫌勒得慌，還嫌裙子不好走路，服裝師和武指只有過來研究如何才能讓她更方便的勝任這場戲。

「哎，何必呢。」顧亭雲嘆氣。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小妖精啊。」慕斯在一邊刷微博，「也就朱悅月倒霉，人家一路暢通無阻向大熒幕發展，遇上你這個程咬金，這次最佳女配她懸了。」

「我也倒霉好嗎？」顧亭雲指了指對面尖叫的朱悅月，「你說按照這個進度，什麼時候才能開始拍這場戲？」

「人活一口氣呢。」慕斯搖搖手指，「人家大小姐的心思，你不懂。」

朱悅月又一聲尖叫，原來是某個不長眼的道具竟然把大風扇開了，朱悅月還站地上，這風扇一吹，沒吹出裙子飄逸的效果，卻讓她美美的髮型徹底完蛋。

顧亭雲又嘆了口氣，吞了一顆藥丸。

這場戲試了兩天，終於以失敗告終，三天後，依舊是顧亭雲和朱悅月的替身上陣，順利地完成了這場打戲。

當然，朱悅月的通稿也沒落下，小助理全程跟拍的照片起了些效果，起碼讓人看到，她確實有努力嘗試，加上通稿一美化，又是一個敬業的好演員。

可是朱悅月是不服氣的，尤其當她看到導演一直在誇顧亭雲，說那場打戲拍的漂亮，說她身段很好，到了高空身體也很平衡云云，慕斯和任曦兩人裡應外合，幾張照片果然在網上引起轟動，都說顧亭雲的身段氣質頗有古典韻味。

任曦在電話里給顧亭雲打氣：「加油啊加油，先從精神上壓垮她！」

顧亭雲哭笑不得：「你們怎麼都覺得我非要和她爭？『

任曦問：「那你還想和誰爭？能打敗她非常不錯了，你兩年紀相當，拍的東西也差不多，拿來比較多正常。」

顧亭雲說：「人家好歹也是人氣小花旦，拍了不少偶像劇。」

任曦說：「偶像劇？得了吧，你要願意，我能給你接十部霸道總裁霸道學生會會長的偶像劇。你以為朱悅月為什麼要拼死拼活的上大熒幕？」

顧亭雲頭痛：「就是你們這些喜歡看熱鬧的人，現在她見我就一臉我欠了她錢沒還的表情。」

任曦說：「這姑娘多不成熟，你看我也看易含章不順眼，可我明面上還是和她是好姐妹。」

顧亭雲說：「我怎麼記得你在媒體上公開說過要不是因為含章長得漂亮，要把她揍到媽都不認識的地步。」

「嗨——」任曦說，「你是不知道易含章有多氣人……所以我說啊，你現在遇上的是朱悅月，那是多麼好運啊，人家也就有錢有背景有點公主病而已，和易含章那種蛇精病相比，戰鬥力為零。」

任曦越說越興奮：「你性格軟，這就不好玩了，要是含章遇上朱悅月，那就有好戲看了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蛇精病要怎麼對付這個公主病。」

「得了吧你，看熱鬧不嫌事大。」顧亭雲說，「下次朱悅月再針對我，我就把你請出來震懾她。」

武戲一拍完，就是文戲，作為片中第一女反派，顧亭雲和朱悅月有不少對峙的戲份。有一場戲是顧亭雲用妖法迷惑朱悅月和男主，是電影中一個重要的場景。

男主是一線小生，演技可圈可點，顧亭雲表演經驗豐富，這場戲和《貴族》中龍敏迷惑遲懷璧的部分異曲同工，駕馭起來不要太輕鬆，可是兩人一遇上朱悅月，這場戲就不好拍了。

「小朱，這場戲你是主角，表情放開一些，不要拘謹。」

導演已經給朱悅月講了不少戲了，男主也在一邊提點照顧她，顧亭雲不好開口，她就怕一開口朱悅月反彈，發揮更加差。

沒想到朱悅月竟然開口問了：「小慧，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多了去了……顧亭雲心裡吐槽，表面上撿了個不痛不癢的走位說了，朱悅月很滿意，轉頭就和導演商量了，要燈光師改變打光方式，突出男女主，弱化顧亭雲，原因是桃夭夫人的服飾已經太過華麗。

一切安排就位，導演說了「開始」，男女主同時走進神殿，大聲叫著走丟的夥伴的名字，然後是桃夭夫人款款走出來。

「你們，在叫我？」

反派多數死於花多，桃夭夫人也不例外。台詞對於顧亭雲沒有任何難度，她娓娓道來，就好像她真是故事裡那個桃夭夫人一般，連一個多餘的停頓都沒有。

然後，應該是女主一句：「真的是你，我不相信！」

這本來該是一句震驚的話，朱悅月說出來，卻像是嫌棄。

導演只有叫停，又細心的教了朱悅月：「這時你應該是震驚，帶著猜疑，你不相信你的同伴會是桃夭夫人，你覺得她在騙你，可是你中了妖術，心裡又告訴自己，那是真的。」

這場戲又拍了一次，又被導演打斷，朱悅月的表情依舊不到位，大熒幕不必電視劇，演員的每一個表情清晰可見，朱悅月的表演，會讓人齣戲。

「休息一下吧。」導演無奈，只有說休息。

顧亭雲穿著厚重的戲服，汗如雨下，叫過化妝師補妝。

化妝師偷偷對顧亭雲說：「朱悅月好像有些排斥你。」

顧亭雲說：「哪裡是好像，是明顯。」

解放天性是學表演的基礎，她和易含章是情侶，都能在演戲時徹底忘掉這段關係，可是朱悅月連對自己的排斥都不能避免，基本功確實不行。

這場戲是肯定有人要犧牲的，這部戲捧住朱悅月，那麼犧牲的一定是她。果然一會兒后，導演出來說先拍下一場，這一場要改劇本。

「實在太讓人生氣了！」慕斯憤憤不平，「雖然你是個惹人不高興小妖精，但是這事只要是個會演戲的都能避免，她的錯為什麼你買單？把你的台詞鏡頭都改沒了？」

收工過後，顧亭雲躺在床上休息，慕斯坐一邊和她聊天，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幾句：「因為人家有錢啊。」

「完蛋了，這部戲完蛋了。」慕斯拿過手機打開微博，決定把自己的憤慨告之網友，「錢錢錢錢錢，這麼在乎錢，幹嘛不拍個洗/錢片算了？」

「安心，這部戲票房不會差。特效，奇幻，眾所周知的神話背景，人氣小花，這就是票房的基礎。至於口碑，誰在乎呢？」

「你不在乎？「

「在乎。」顧亭雲說，「就算只有一句台詞，我也要演好這個角色。」

「這話太棒！」慕斯在發微博，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搬了上去，「小慧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你這種正義的類型。」

「什麼叫正義的類型？」

「葉若青知道吧？號稱蔡國慶一般正義凜然的臉，我覺得你心裡大概住了一個蔡國慶。」

慕斯憧憬地說，「你孤獨的身影，是娛樂圈中的殲8戰鬥機，你是月底光！你是日底光！你是一切星球底光，你是全宇宙底energy底總量！」

慕斯還在一邊聲情並茂的在微博上面寫《天狗》，顧亭雲猜她最近應該和皮蛋哥玩的比較好，要不怎麼可能如此詩興大發，原來四毛妹可被稱作是音樂界得天才少女。

慕斯的天狗果然叫醒了不少網友，為首的一個疑似殭屍號的113xxxxxxx網友尤其憤怒——

「什麼，這人竟然敢欺負陳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