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她在燈火闌珊處
她的未婚夫百里燿,卻因她的到來,早已為她備好一切。
如八哥所言,這男子的確一表人才,且能力不凡,與他的兄弟們聯手,把百里家經營成了皚城首屈一指的商賈世家。
百里家的財富,積累千萬年,代代相傳,已然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
他們不只是經營絲綢,茶葉,珠寶,甚至還設有畜養場,以動物之血,供應整個北疆的血液需求。
白里燿不只與八哥生意往來,得知血族王滅天竺,他又開始經營武器與糧草溲。
若將來,百里燿做了龔家的女婿,父親身為丞相,若朝中有需要購置糧草與兵器,必然會將百里家放在首位考量。
也因此,她這樁婚事,更像極一樁政商聯姻的交易。
百里燿不只容貌絕美,且對她關懷備至恧。
得知她生病,便派人請來皚城裡最好的郎中。
他生意忙,三五日方能得見一面。
也因此,緩解了她些許的不自在。
百里家的下人知她喜靜,也本分地不多來打擾。
她如此病懨懨的,全然無半分吸血鬼的戾氣與煞氣,也實在不願見百里家的任何人。
百里家上下,時常往來皚城與莫黎城,恐怕也都知道,她和二皇子御無殤,怕是見得多了,亦是聽些閑言碎語,徒惹不快。
所幸百里燿的父母並不在皚城居住,讓她不必緊張於面見未來公婆。
*
龔姣兒在百里宅邸所居的房間,與百里燿的相仿,裝點成清一色的淡金色。
滿室貴雅奢華,異彩流光,瞧著也溫馨精緻,一應布置亦是務求最好最美。
比她所居的公主寢宮,更奢侈。
如剔骨一般,她的生命里,割捨了最重要最溫暖的東西,便知剩的如此冰冷的金雕玉砌。
兩個穿青灰貂皮坎肩的丫鬟,又抬了兩個火爐進來,恭順地俯首。
「少主知公主畏寒,又命奴婢們抬來兩個火爐,並在小膳房裡增了無煙木炭。少主說,晌午,帶公主去見大少主與大少夫人,用家宴。」
龔姣兒正坐在桌旁,任由郎中從指尖上取了血查驗,隨口應道,「好,代我謝少主。」
「是。」
丫鬟們放下火爐告退。
坐在桌前的郎中,以白瓷勺端著鮮紅如瑪瑙的血珠兒,細細地檢查過,又加入了藥液,查驗反應。
龔姣兒不禁因他怪異的查驗方式狐疑。
這種驗血方式,在血族裡,似乎是查驗女子是否忠貞才用的。
因為血液是純凈,還是摻雜有男子的氣息,以此方式,一嗅便知。
郎中隨即把那滴已然不純的血,倒進了火爐里。
他若有所思地轉身,佝僂著背,恭敬地說道,「公主,您這病,乃是心病。」
「心病?」是說她患了相思病么?「我正要嫁人,心情好得不得了,何來的心病?再說,手腳時常麻木冰冷,可不該是心病吧!我是不是得了絕症?」
郎中笑著搖了搖頭,這便收拾好了藥箱。
龔姣兒見他藥方也不寫,不悅地嘆了口氣。
她也是學過醫術的,只是有病不能自醫,才讓他醫,他怎能如此敷衍呢?!
「你至少應該告訴我,該服用什麼葯?!」
「公主這病不難治,只需一整晚把雙腿雙腳放在心愛男子的肚子上暖一暖,便可緩解了。」
龔姣兒勃然大怒,庸醫!且是個態度惡劣下流的庸醫。
「你真的是皚城最好的郎中?!」
「千真萬確。」
「既如此,我的頭也很痛,每一根血脈都在痛,渾身都不舒服,你重新給我醫。」
「公主只需長久得心愛的男子相伴,便可身體康健。」
龔姣兒不禁愈加狐疑,且雙眸血紅,氣惱瞧著他,將這郎中從頭看到腳,不禁懷疑,他是御無殤派來的。
只有那廝,才會正經起來不正經!
水蔥似地手指抓住帕子,勉強強忍住,沒有對他破口大罵。
她上前就扯住了郎中的手臂,獠牙煞然躥出唇角,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郎中強忍著痛,不敢反抗。「公主,您這是做什麼?懷疑百里少主,收買草民,給公主驗身么?」
龔姣兒確定了他不是奉命前來,方才鬆開他,「你剛才一番話,一定是在開玩笑!」
「草民並非第一次醫治這種病,公主若不信,可以試試,不過,若是盲目用藥,恐怕會損傷了身體。」
郎中說完,就行了個禮,匆匆告退。
走到門檻外,踩到了院子的雪,幽幽地唱到……
「相思苦,心若堵,斷腸劫,憑誰訴,遙遙不知君何處。」
那歌聲,隨著寒風吹進室內來,刀刃般鋒利。
龔姣兒抬手,真氣一掃,門板轟然關上。
窗子上掛著厚厚的窗帘,室內明亮而沉靜,壓抑地駭人。
她的心,又痛得無以復加,氣息夾帶著炭火的氣息,一股一股吸入肺腔里,眼淚便莫名地衝出眼眶。
她不允許自己這樣痛,不允許自己想莫黎城的流言蜚語,不允許自己想那個嫌棄她「添亂」的男子,也不準自己再如此獨處煎熬。
細細地重新梳洗過,添了淡妝,換了火紅的狐皮錦襖與長裙,罩了雪白的狐皮披風,拿披風的連衣帽罩在頭上,迎著寒風,強迫自己以一個好心情走出門。
該出嫁的女子,該是歡歡喜喜的,總是悶在房裡,沒有人會喜歡。
日後,這裡是她的家,她該讓大家儘快地接納她才是。
兩個丫鬟見她出來,不禁詫異。
「公主,外面風大雪大,還是在屋子裡呆著吧,您若是想見少主,奴婢這就去請。」
「我只是出去走走。」
曳地的狐皮披風,拖曳在雪地上,沙沙響,漸行漸遠。
兩個丫鬟擔心地相視,忙跟上去。
*
百里家宏大,但是,每個兒子,都在這宏大的宅邸內,又有獨立的院落。
而獨立的院落里,又有別緻的小院,以備給客人居住,也有給妻兒預備的。
龔姣兒住在銀雪院,去百里燿所居的前院樓閣,不過穿過一條九曲亭廊,便能抵達。
她走出銀雪院的月洞門,穿過一片艷若春景的小花園,卻正看到她未來的夫君,與一個女子在亭廊下爭吵。
風雪呼嘯,卻不及那爭吵聲激烈。
百里燿身材高大,一身黑狐披風,內穿著藍色錦袍,俊美的容顏似寒冰雕琢而成的,稜角分明,冷酷絕艷。深邃的眼眸深邃地嵌在眼窩裡,此刻,似能噴出火來。
那女子則是一身嫵媚的醬紅色的兔毛錦衣,髮髻側綰,別著扇形頭簪,那扇子與頭一般大,像極孔雀開屏,隨著激動的舉動,寶石閃耀,別緻而妖艷,也彰顯了特殊的身份。
恐怕,也只有他百里燿,才能買得起那樣價值連城的頭飾。
龔姣兒不願去探聽,沒有可以地延長聽力。
兩人吵得片刻,百里燿便側轉過去,不再看女子。
女子仰望著他絕美的面容,痴怨難言,眉心的醬紅色水滴形花鈿,似凝成的一滴血,越顯得眉眼嫵媚似嬌。
活了五百年的男子,總是會或多或少惹下些許情債,更何況,他不只是貌美驚人,還富可敵國,文武雙絕。
八哥為她找了一個能比得上御無殤,且能配得上她公主身份的男子,卻也塞給她一個大麻煩。
龔姣兒無奈地停住腳步。
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緊跟著停下來。
兩人尷尬相視,不知是否該提醒一主子。
龔姣兒腳步無聲地走近了,才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百里燿,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她了?」
「是否喜歡,都與你沒有任何關係。虞芷扇,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可以給你任何東西,但我不可能娶你,百里家名望在外,也容不得你這等身份的女子。」
「所以,你就娶那個與二皇子曖昧不明的義女公主,也不肯要我?說到底,她也不過是皇上皇后憐憫才封的……」
「可她是貨真價實的公主,且是丞相之女,她方方面面,皆是配得上我,而你,花樓頭牌,我若娶你,不知將來多少男子上門來找我百里家算賬!」
虞芷扇怒不可遏,「百里燿,你……」
百里燿冷綳著俊顏,獠牙在唇角里,似珍珠雕琢而成的,閃爍著冷利的光。
他忽然聽到沙沙的聲響,驚疑轉頭,就正見龔姣兒沿著亭廊走過來。
雪白的狐皮帽,簇擁著她妝容淺淡的臉兒,渾然一股出塵脫俗的氣韻,清冽逼人。
如星的黑眸,似能洞穿一切隱秘與污穢,令人無法直視。
百里燿無絲毫地不自在與愧疚,迎上龔姣兒,溫和地道,「不是生病了嗎?外面風大雪大,怎出來了?」
龔姣兒不動聲色地淺揚唇角。
如此一個絕情殘酷的男子,永遠不會憐憫任何女子的心。
他清楚地劃分明晰,女人不是用來疼愛的,只是一件彰顯身份的物件。
「我悶得頭痛,便出來走走。」
龔姣兒說著,看了眼那位名叫虞芷扇的女子。
虞芷扇挑剔地打量著龔姣兒,強忍著憤怒,屈膝跪下來。
「民女參見公主殿下。」
「芷扇姑娘免禮。」龔姣兒側首看百里燿,「我打擾你們了?」
「沒有,我們已經談完了。」百里燿隨即擺手,命候在亭廊外的護衛,把虞芷扇送走。
虞芷扇卻不肯,「公主,能否借一步說話?」
龔姣兒此來就是為圖個清靜,和陌生女人為一個薄情的男子,爭風吃醋,她實在做不到。
若傳揚出去,御無殤定要笑死她了。
「姑娘和少主之間的事,還是不要牽扯本公主的好。本公主是外人,也不好評判指責。」
虞芷扇低垂著眼眸,嘲諷微揚唇角,「公主,就一點也不在乎燿曾和我在一起過?」
龔姣兒上前,伸手把她攙扶起來,端詳著她頭上的扇形發簪,隨手把她耳側的碎發,整理了一下。
「芷扇姑娘如此貌美,何苦呢?本公主和芷扇姑娘你不同。不管百里燿人怎麼樣,本公主的一家上下選定了她,本公主也選定了他,容不得更改。」
虞芷扇沒想到,她竟頑固地軟硬不吃。
「公主如此嫁給百里公子,就一點都不覺得惋惜么?無殤皇子若在大齊抓到達爾瓦迪,就被冊封為儲君,將來嫁給他,便是未來的太子妃。」
「姑娘所言,似乎和本公主沒有任何關係。」
「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
龔姣兒一眼不看百里燿,鎮靜地說道,「姑娘這話恐怕說錯了,我和他不是青梅竹馬,是敵對了三百年的。」
虞芷扇再無計可施,只餘地悶火在心底橫衝直撞。
「芷扇姑娘若是個聰明人,就算我不嫁給百里燿,他還會娶別的名門閨秀。所以,芷扇姑娘,你不如先從良,再尋一個大戶人家,把自己的身份整理妥當。」
龔姣兒說完,便經過她,徑直朝著大門走。
沒有人知曉,她正經歷著怎樣的痛苦。
她的頭又在痛,強硬握住雙拳,手才不至於抖得厲害。
百里燿以為她生氣,忙跟上她,扣住她的手。
「姣兒,你放心,在成婚之前,我一定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乾淨妥當。」
龔姣兒側首看他一眼,眸光冷涼。
他的手且為何比她的手還涼呢?
他一身冷冰冰的,凍得她整條左臂都刺痛此來。
「我以為,你是早就處理妥當了的。」
百里燿一時啞然,未就此多做爭辯。
他波瀾無驚地尋別的話題,卻不經意地看到,她腰間的半塊紅色玉佩,在搖搖晃晃地抖。
「姣兒,你這玉佩怎麼了?」
龔姣兒低下頭,就見玉佩正搖搖晃晃,她不著痕迹掙開他的手……
「被風吹得。」
說著,她解下玉佩,收在了袖中。
「不是要去拜見你大哥大嫂嗎?走吧。」
「這玉佩怎就一半?」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瞧著特別,才買下它的。」
「改天我送你個更好的。」
「好啊。」
他笑了笑,隨口就道,「姣兒,我會努力喜歡你的,只要你肯給我機會。」
她微揚唇角,「當然……我們有的是機會。」
她想,若自己沒有因這頭痛發抖,煎熬而死,再過三百年,可能也會像愛上御無殤一樣,死心塌地地愛上這個男子。
時間,是一副最好的葯,可以讓人忘卻痛苦,也能讓人重新尋得安慰和幸福。
「對了,百里燿,怎麼我來這幾日,不見你的父母?」
「父母在大齊,那邊暖如春夏又熱鬧。我今兒正準備待你過去呢,和哥嫂要商討的,也正是這件事,我們去了正趕上重陽節。那邊每逢過節,都有花燈和廟會,聽說城隍廟的姻緣簽特別靈。」
龔姣兒含笑聽著,不禁慨然輕嘆。
真是冤家路窄!
*
大齊京城,於三百年前,比照莫黎城重建,後有不斷擴建。
如今大道已然拓寬到六輛馬車并行,直追莫黎城的步伐。
樓宇錯落有致,亦是不斷建高,如今繁華興盛,成了一座川流不息的不夜城。
但是,人類,永遠做不到吸血鬼的安靜,也不似吸血鬼和狼人那般喜歡安靜,日日夜夜,吆喝叫賣,總也不絕於耳。
今晚,御謹和無殤,嚴搜滿城,偏不巧,正遇上初秋重陽節。
大齊素來仁孝治國,因此,這節日熱鬧,更堪比新年夜。
大街上,鑼鼓喧天,舞龍舞獅,人潮湧動。
道路兩邊的樓宇,串聯著各式花燈,映照的黑夜亮如白晝,燈光如霓虹,輝煌耀目。
四周瀰漫著花香,脂粉香,美食香。
人聲歡喜,樓宇之上,還不時傳來琴聲與笛聲,天地間,無一處安靜之所。
御謹和無殤皆是穿了便裝,身後跟著七八個便裝護衛。
乍看上去,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似兩位尋常人家的公子。
那異域風情的發色和眼眸,以及貴雅絕倫的氣勢,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里,寶石般,分外奪目。
身旁擠擠撞撞,兄弟兩人皆是忍不住皺眉。
於他們眼中,身邊所經過的,不是人,而是熱騰騰的食物,酸的,甜的,腥臭的,凄苦的……各種口味,應有盡有。
還有,一群火辣辣的——花樓前,一群花枝招展,身材火辣的女子。
她們似見了魚兒的貓,一哄而上,對兩位艷驚天下的男子又撕,又抓,又扯,競相爭搶。
「公子,好俊俏呀!進來玩吧!」
「公子的頭髮好漂亮。」
無殤的頭髮剛剛長到原來的長度,見一隻手勾住了髮絲,他氣惱地一把推開那女子。
御謹眼見著自己的衣領被扯開,忍不住惱怒咆哮,「滾開!」
一群女子卻不怕,反而嬌美地咯咯直笑。
「越生氣,越好看。」
無殤也不禁不悅地推搡。
幾個女子卻圍著他吵了起來,「是我先看到這位公子的。」
「我先!」
啪——不知是誰打了誰一巴掌,一群女子突然打了起來。
無殤趁機拉著御謹逃開,卻無意中,被人群里一抹暗紅的倩影扎了眼睛。
隔著大道中央的舞龍舞獅隊,那暗紅的倩影,正隨在一個藍袍男子身邊。
男子高大俊美,兩人有說有笑,指著路旁懸挂的花燈猜謎語。
男子獨前半句,她讀後半句,兩人默契十足,她在燈下光彩照人,似又完全不像她。
在他面前,她總是怒氣橫衝,與他吵嚷爭鬥,似只有分別的最後一日,她沒有抗拒他……
卻被他斥了一句,添亂,她就負氣地再也沒有出現。
無殤頓時心口一陣堵悶,彷彿被人狠打了一拳。
他失魂落魄地正想過去,忽然聽到人群里傳來尖叫聲。
「女兒……放了我女兒……救命呀!狼人抓人了……」
無殤轉頭循聲看去,就見御謹已經帶著人朝那邊衝過去。
他要跟過去,人潮轟然湧來。
所幸他速度夠快,飛身躍上房頂,居高臨下,正看到一個體壯如熊的狼人,抓著一個女子在人群里橫衝直撞……
人流忽然變得混亂,尖叫的,怒罵的,四處擁擠。
龔姣兒和百里燿,也被擠到了兩個方向。
眼見著一個小女孩要被人踩到,龔姣兒忙奔過去,彎身把她抱住,放在了路邊。
百里燿在人群中四顧尋找,因龔姣兒正蹲著叮囑女孩不準亂跑,沒有尋到她。
「姣兒……姣兒……」
無殤飛在半空里,聽到那聲音,不禁轉頭看去。
御謹在前面叫他,「無殤,分頭攔截,這邊人太多,把他逼到江邊去,」
「好!」無殤忙應著。
龔姣兒循著那失去女兒的哭嚷聲看去,就見御謹帶著幾個護衛縱身而起,宏大羽翼轟然揮展,驚得人群愈加混亂……
而無殤身軀橫斜,腳踩著樓宇牆壁,瞬間到了樓頂……
「奇怪,無殤的翅膀呢?」
龔姣兒不放心,沒有回應百里燿,轉身就鑽進一條小衚衕里,縱身飛上房頂,追著無殤的背影前行。
御謹和無殤,帶護衛追著狼人跑過了半座城。
龔姣兒始終尾隨在後,沒有直接現身。
狼人飛檐走壁,風馳電掣,在漆黑的玉鱗江邊,突然停下來。
有女子嚴厲而憤怒地斥道,「畜牲,還不跪下受死?」
御謹和無殤也停下來。
無殤飛身落地,長劍出鞘。
御謹則平展著羽翼,停在了半空里,也拔出佩劍。
他居高臨下,正看到那狼人身軀不尋常地一晃,舉動頹然地,鬆了腋下夾著的女子。
女子早已暈厥過去,癱在地上,再無反應。
漆黑的夜色里,御謹和無殤都看到,攔截在狼人面前不遠處的女子,正是冷夢舞。
龔姣兒迅速藏身在遠處的樹冠中,看到冷夢舞,也不禁大驚失色。
她一身白衣,竟是裝扮的出塵脫俗,與從前的妖嬈嫵媚,孑然不同。在黑暗中,整個人幻光迷離,驚艷絕美。
御謹眸光複雜地看了冷夢舞一眼,疑惑俯首看無殤。
無殤篤定地說道,「她不可能還活著。」
母后親手研製的毒藥,親手下的毒,不可能出任何差錯。
彌里和凌一是確定她斷氣之後,才離開天竺的。
然而,想起那天在斷情崖上,曾經嗅到的怪異氣息,無殤一時間又惶惑疑惑。
正在無殤和御謹百思不解之時,冷夢舞突然上前,長劍一揮,就刺穿了那狼人的心口。
狼人瞬間化身成人形,口中滾滾溢出血……正是達爾瓦迪。
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心口,抬眸又堆上眼前艷若寶石的綠眸,「夢舞,為什麼?」
她身體虛弱,需要人類貌美的女子來調補。
他不斷地為她抓取……今晚也不例外。
他這樣愛她,為救活她,不停地殺戮,為她甚至失去了國,失去了那無甚親情與疼愛的家……他已經無處可歸,甚至決定,就這樣與她浪跡天涯。
為何?為何她這樣對他?
冷夢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出一個讓他聽不懂的答案。
「因為,我最不喜歡如此殺戮!」
「……」
冷夢舞又道,「你之前找一個兇殘的女子,易容成我,充當你的太子妃。那女子,模仿我的氣息,模仿我的聲音,模仿我的容貌,甚至做出那種惡意想御謹邀寵的齷齪之事,讓御謹憎恨我……所幸,那個女子被人下毒害死,否則我定親手殺了她。」——
題外話——二更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