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無妄之災(一)
郭善沒等小青反應過來,撩了撩衣擺就走出了屋子。
小青傻眼兒了,連忙拉過一旁的小廝問話。得知客人全部被郭善給氣走後,小青差點兒沒被郭善的行為氣的吐出一口血來。
她捂著胸脯只覺得呼吸困難,這是生生被郭善的惡劣行為給弄出了內傷啊。郭善直接往外氣人的行徑已經徹底傷害到了公主府的利益,那些被氣走的人還指不定怎麼看待公主府的人呢。
本來想給郭善個下馬威,沒成想最後反被郭善玩兒了一把。小青心裡很不甘,但也不敢直接沖著郭善發怒。裝作不知道郭善的惡行,領著郭善去了客堂。
「協律郎請。」
通稟了一番后,小青在客堂外恭謹的沖著郭善恭了個身。郭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後直接進了客堂。
公主府的客堂比郭府的中堂要大許多,左右立著的幾個小型的展示台上放著些奇石。
熏香淡雅恬靜的香氣充斥著整個房間,一排望去,約莫十個青銅造的長信宮燈讓郭善以為進入了西漢陵墓。
郭善差點沒吐血,也不知道這些宮燈是真是假。已他來看,無論真假打造這些宮燈也算是窮奢極欲的一種表現了。整個大唐能這麼囂張表現出自己府上奢華的人很多,但願意這麼做的人卻很少。永嘉公主,就是這麼些不多卻敢這麼做的人。就是郭善,也不敢打造一批這樣的宮燈用啊
不是怕花錢,而是意義不一樣。
「外臣郭善,問永嘉公主好。」
郭善神色古怪的站在外間兒,看著空蕩蕩的屋子。
他知道永嘉公主的中堂裡面還設有一處別殿,與中堂只是一門之隔。平常永嘉是在中堂處見了客人,倦了就直接穿門進別殿睡覺的。此刻中堂無人,郭善只好站在這別殿外喊了一句。
過了良久,才看見門內走出一個碧玉般的人。
桌白色的輕紗,紅顏的訶子圍裹著胸脯。光滑潔白的小腹在輕紗下隱現,圓潤的肚臍讓人看一眼后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郭善差點兒絕倒,沒被永嘉這一裝束給嚇出心臟病來。
永嘉這樣稍顯暴露的裝束郭善並非是沒有見過,事實上歌伎表演的時候大多穿著這種裝束。而且許多胡人女子跳舞時,同樣也喜歡露出肚臍來。但歌伎只是歌伎罷了,再誘人也不至於讓人多想。但永嘉公主做出這副樣子來,郭善還真有些拿捏不住。
「郭善,沒想到你竟然敢來本宮這裡。」永嘉淡淡的說了一句,最後坐落在了郭善的對面。
以免把持不住,郭善根本不敢抬頭看現在的永嘉。聽她說話時淡淡的疲憊,郭善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了永嘉一眼。
只見永嘉右手輕柔著太陽穴,半倚在桌子上,神情說不出的疲累。
想來是見客太多,耗費心神過巨,才造成了現在這副疲態吧?郭善不免覺得當公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敬佩之餘認真回話:「外臣又不做公主的敵人,為什麼不敢來公主府?」
永嘉聽言停下了揉弄太陽穴的手,抬頭冷笑道:「哦?是誰把我公主府的管家給流放到嶺南的?」
郭善差點沒把嘴裡的茶給噴出來,強行把茶水咽下后立刻辯解道:「公主可別忘了,那次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再說了,憑證咱們共患難過的關係,以前那些過節又算是什麼過節?」
永嘉聽出郭善的意思了,也就沒跟郭善多扯。她的確沒忘記郭善救過她性命,所以皺了皺眉后直接開口:「說吧,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
不等郭善開口,永嘉立刻冷笑道:「事情不太難辦,我就替你辦了。但若是要做什麼大逆不道,危及性命的事情就千萬不要來找我。」
郭善無語,擺明了就是說大事不要找我,小事可以幫你。
「都是些些許的小事。」郭善平視一眼永嘉,忍不住為她半露的胸脯所誘。暗自咽了口唾液,然後才正色道:「我梨園以前有兩名弟子,現如今一個是掖庭宮的宮女,一個是掖庭宮的樂童。因為我跟掖庭左丞的關係不是很好,這兩個人在宮裡頗受牽連。宮裡的事情實在不是我一個外臣能插得上手的,眼看這對母子在宮裡受人欺負,我心裡也著實過意不去。公主有沒有法子,把他們帶出宮來?」
聽到這話,永嘉本來平靜的臉色才有了一絲驚容。看向郭善,發現郭善已連任認真時她才皺眉問道:「你跟這對母子什麼關係?」
她顯然靠著直覺意識到事情不那麼簡單。
事實上她頭一次聽人懇求從宮裡要宮女的,這事兒聽著就覺得荒唐。
「我是梨園令,她們以前是梨園子弟。公主,您以為我跟她們能有什麼關係?」郭善有些心虛的呷了口茶。
永嘉臉色古怪的凝視了郭善良久,那雙眸子看的郭善是越發心虛,挺直的脊樑也忍不住彎了下去。
打死郭善也沒想到永嘉的眼神居然也這麼犀利迫人,仔細一想還真怕被這個公主瞧出破綻來。對於郭善而言,把柄落在花蝴蝶手裡可萬萬比落在眼前這個公主手裡要強上許多了。
若是有把柄落在這個女人手裡,到時候自己要被她欺負的渣都不剩。
「這個宮女的名字叫花蝴蝶。」郭善立刻說了一句。
「花蝴蝶?」永嘉眉頭一皺,仔細想了很久才道:「是她?你要救她。」
見郭善不說話,永嘉砰的一拍桌子:「我記得此女曾在那夜出現過,你既然把她帶到了我屋裡去,就該知道我是不想惹來閑言蜚語的。你明知道在宮裡行事要多避諱,偏偏讓她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我不信你不知道,這樣一來我會殺了她。你既然有心害人,到了現在又要救人?」
郭善感覺到她沒有懷疑自己和花蝴蝶的不正當關係,心裡鬆了口氣。聽了永嘉的指責,郭善沒有半分惶恐,立刻道:「公主這話差了,當時我只是沒有深想,所以害了這個人。後來知道做錯了事情,總要彌補的。」
「你說彌補就彌補?」永嘉臉色冷若冰霜:「我才跟宮裡放話要殺她,偏你一句話就讓我收回成命。你這讓人怎麼看我永嘉?」
郭善也知道這事兒讓永嘉為難,畢竟這女人好面子的很。讓她自食其言,就等若於自己打自己的臉。
仔細想了想,也沒覺得有什麼本事讓永嘉必須服從自己的道理。
一咬牙,郭善道:「反正就這麼著吧,說到底咱也救過您的性命。那啥,您不能忘恩負義。」
這句話差點沒讓永嘉氣吐血,起身指著郭善說不出話來。臨了右手一揮,把桌子上的茶盡數掀倒在了地上。
好大一灘茶鋪了滿地,破碎的瓷片兒觸目驚心。
茶杯碎裂的聲音引動了外面的人,呼啦啦一群人男男女女跑了進來。
郭善菊花一緊心下一寒,暗想這就是傳說中的摔杯為號?眼前這幫人就是要殺人滅口早早安排的刀斧手?
「都出去,把門帶上。」永嘉顯然也沒有跟郭善翻臉的意思,跟不會讓人聽到郭善談到的話題。
那幫公主府的下人見自家主子下了令,只好不善的看了郭善一眼然後紛紛退了出去合上了門。
場面有些清冷和尷尬,看著氣鼓鼓看著自己的永嘉。郭善無奈的起身躬身去撿永嘉摔碎的瓷片兒,嘴裡咕噥道:「您瞧,發這麼大的火幹嘛?我這不是跟你商量著的嗎。」
郭善服軟了,他真怕永嘉一怒之下把他斷了腿丟出府去,到時候隨便安個猥褻未遂的罪名什麼的,自己就算是徹底栽了。
別人干不出這豪強霸道的事情,永嘉卻是妥妥的一定敢幹。
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破瓷片兒撿起后,郭善仰頭偷瞄了一下永嘉的臉色。發現永嘉臉色不善,郭善便不敢多說。
忙收神,一臉正經的坐了回去。把破瓷片兒放在桌上,訕訕的笑了笑。
永嘉緊皺眉頭,過了良久才道:「我可以直接找人不尋花蝴蝶的麻煩,何必想辦法把她弄出宮來?」
郭善聽言立刻道:「公主幹嘛要跟人說不找花蝴蝶的麻煩?您前日才開了尊口要尋她的麻煩,今日就改口,這讓人見了未免讓人笑話。不若什麼都不說,只說要把她帶出宮來親自尋她的麻煩。到時候您威嚴不損,還能幫我辦成這事兒。」
永嘉聽言,忽然問郭善:「我為什麼要幫你?」
這話噎的郭善後面的馬屁全沒了。
暗想您這話問的,太無恥了些。讓我怎麼說?讓我怎麼回答?
郭善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又是一會兒白,難看的要死。正要回話時,猛然有侍女敲門後進來道:「公主,駙馬回來了,要見您?」
郭善一愣,望向了永嘉。
只見永嘉臉色不耐,神情不悅道:「就說我在跟協律郎喝茶,沒空見他。」
郭善聽言後背生了老大的汗,暗想您可千萬別坑我。駙馬來找你你不見,這三更半夜的拿我來擋駕。這讓人家駙馬怎麼想?讓外人怎麼看?
「公主,可別。您要不?」郭善小心翼翼的看著永嘉,只見永嘉臉色一變道:「不想跟我說話?好,那你滾出去。先前你求我的事兒,就此作罷。」
郭善一聽立刻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