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年快樂
顧君恩的夢想是文治江山,奈何夢想是偉大的,而現實卻是殘酷的。
江山秀麗之時,文人總會詩興大發,對灑當歌;適逢鋒盜四起,河山殘破,他們能做到的也只是頹然感嘆而已。
顧君恩希冀的表情,令李創心中閃過絲絲隱痛,謂然道:「文以治國,武能安邦,先生的夢想定會實現。」
「君恩雖有夢想,卻也知曉它只是鏡花水月,一夢黃粱夢而已,」苦笑著臉對著李創的鼓勵,顧君恩徒然嘆息,「新皇即位兩年有餘,雖說勵精圖治,卻未能及時拯救黎民,如今饑民遍地,鋒盜四起,真正為國為民的將官已然少之又少。」
「先生認為問題出自哪裡呢?」李創已然起身來,立於顧君恩身側,望向窗處道。
「對於朝野之事,君恩不敢妄言。」
「在下一介武夫,亦是只是心血來潮,若先生不想說,哪便罷了,」李創意味深長地看著顧君恩,而顧君恩給他的卻是釋然一笑。
「今日總兵大人說起,官兵已有年余未得全餉,在下心中倍感苦楚,如此泱泱大國落得疲憊之軀,真希望是總兵大人為緩和在下與王參將的衝突,而刻意欺騙我等!」
「總兵大人乃軍中權重之人,怎能與部下開這樣的玩笑,」顧君恩語氣頓了頓,接著道,「事實確實如此,秦晉甘陝連年乾旱,百姓朝不保夕無以為繼,紛起為盜。官府疲於奔波,均是無果而歸,耗資巨大,無餉可發並非虛言。甚至有無數官兵為盜,亂舞關中。」
「如此說來,豈不說明,即便投身軍伍,也終逃脫不了被餓死的命運,」不用思考,這種問題已盤旋李創心中數月之久。
「清兵入侵大明邊關,官兵不惜奔波數千里入京勤王,證明大明自毛文龍被害后,已無可用之師,抵擋滿清鐵騎!」
顧君恩對時局的把握,為李創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對於李創來說無疑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毛文龍起了反心,自然不容其存活於世,殘害華夏黎民。」
「姑不論毛將軍是否生得反心,而現在他的死令清兵順利入關,百姓慘遭塗炭,便是毛將軍重要程度的體現,」前時的意氣豐發,此時又被嘆息代替,顧君恩緊皺眉頭道,「此時袁崇煥大人被入獄,也不是什麼好兆頭。」
「袁大人的事,在下也時有耳聞,奈何眾口不一,在下亦是一塌糊塗。」
「袁大人究竟是為國為民,還是一己私利,君恩不想有過多的評判,只是大明又要失去一位曾經位高權重為國為民的忠誠良將了。」
不會吧,他竟然能預知袁崇煥的死亡,難道他是來自未來的朋友嗎?
「今時聖明的皇上,不會如此武斷吧?」李創死死盯著顧君恩,想從他身上找出與自己的共同點,而令他失望的是,顧君恩依然被古老的儒風捆綁的死死的,而他的話卻又是絲絲入扣。
「皇上確實勵精圖治,卻也不容他犯的錯誤致使大明疆土痛失,為立起新的標杆,袁大人終是要被當做典型,而成為第一個試刀者。」
「先生身懷不世之才,能與先生暢快交談,真乃幸事,」李創再次端起不在滾燙的茶水道,「先生喝口涼茶,降降暑氣吧。」
「謝大人!」
茶傳遞之間,李創道:「我們不能感嘆他人的命運了,我們自己的路又在何方,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聽到李創如此說話,顧君恩突然飛走了神采飛揚,眼球亂轉地盯著李創半天沒有言語,面部肌肉快速地收攏,不規則地抖動著。
李創洒然微笑,輕輕來到帳篷的小窗前。伸手去拉窗戶的時候,保持微笑的同時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來到顧君恩身邊。
顧君恩再次四望后,才輕手輕腳地放下茶碗,悵然嘆氣道:「想實現夢想就要先學會面對現實,如今……」。
天色漸晚,月亮自東方徐徐升起,水銀色的月光,潑灑於悶熱的黃土高原之上,輕撫熱浪的張揚,平抑著人們心中的煩躁。
少男少女們對愛情的憧憬,是任何時空都阻擋不了的存在。
自從被李創委婉地拒絕後,邢氏有事沒事就尋找著與李創獨處的機會。
此時的邢氏已經被愛情沖昏頭,小鹿亂撞地徘徊於李創的帳篷前,眼神迷離地注視著靜夜中的帳篷。
昏黃的燈光里,她知道這裡還有個礙事的人沒有走。
每每鼓起勇氣,幾欲推門而入,卻終是在抬手的瞬間停了下來。
門前沒有哨兵,邢氏卻是知道兩個男人正在談論重要的事情,否則怎會關門閉戶。
尤其是李創在關窗戶的時候,還輕輕地搖頭,那分明就是示意自己不要在等下去的意思。
想到這裡,邢氏不由滿面羞紅,狠命地揉搓著俏臉。
帳內不時有爽朗地笑聲傳來,邢氏卻依然固執地等著。
股股涼風吹來,邢氏靜下心神,無聊地走到小樹下,繼續憧憬著幸福的未來。
時間在暢談與幸福的等待中總是過的飛快。
記不清過去了多少時間,邢氏聽到了李創與顧君恩在門前的笑聲。
吱呀聲響,李創與顧君恩的身影已然出現在月光與燈光的交匯處。
「先生博學多識,今日令鴻基茅塞頓開,日後若有機會定與先生再論經史子集,」李創臉泛紅光,神采亦亦地將顧君恩送了出來。
「大人虛懷若谷,更是通曉天文地理,君恩佩服的緊!」
二人一來一往,令人看去,依然意興盎然。
顧君恩與李創告別時,隨意地看了樹下的邢氏一眼,便匆匆低頭而去。
李創當然也看到了,心中一凜,『若此女生得壞心,必會壞我大事。』心中想著卻終是裝做不見,甩手轉身便向帳內行去。
「闖郎!」
自己三更半夜,盼星星盼月亮地將李創盼了出來,李創卻沒看到自己。邢氏心中焦急,邊跑邊嬌嗔嗔地喊著。
「哦,媚娘來了,」李創迴轉身來,看到了輕盈的身影,對邢氏的稱呼卻也是醉了,「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妾身想多些與闖郎獨處的機會,所以……」面對李創的問話,邢氏突然沒有了原本的大方熱烈。
「好啊,哪我們出去走走,」李創邁步行至邢氏身邊,微笑道。
「外面清冷,妾身只想與闖郎帳中相會,」邢氏的話簡單直接,大膽直白。
就在李創愣神的功夫,邢氏的身影如煙霧般鑽進了營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