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新皇登基
271:新皇登基
此時上官錦瑒從一側小跑而來,他伏在淵著耳邊道:「辰帝剩下的八千殘餘敵軍在宮外廝殺了起來。」
淵著勾了勾唇,四十萬大軍還怕他區區八千人不成,他道:「別叫他們那麼快死,留著慢慢殺。」
「是!」上官錦瑒退下。
文武百官已經召齊,他們通通站在了露台的下面,李家死屍的後面,淵辰的身後。
淵辰轉過身去,看著這些昔日臣服在自己腳下的大臣們,他們有的人面露得意之狀,有的面露惋惜之神,還有的事不關己淡漠不已。他將這一切的眼神盡收眼底,心下卻是一片嘲諷。
淵著恰好也一一掃過眾大臣的神色,他今日要做的便是在淵辰面前登基,讓他親眼看看最後這一局,他是如何贏他的。
淵芙染看著檯子下的淵辰,悲從心起,她緩步上前,輕聲問道:「慕名走的時候,可有什麼話留給我?」
淵著微微一愣,最後歌吟本是沒有話留給淵芙染的,是他的逼問下歌吟才在臨死前說了那最後一句,許是這一句都包括了這一生他對淵芙染的愧疚吧。
「他說他對不起你,可他沒辦法愛你。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稱心如意終兩全,這一世他顧不了你,來世他希望你不要再愛上他。」淵著沉聲道。
淵芙染站在他的身後,鼻息酸了又酸,阿拉慕名果真如此殘忍,就連最後死也要讓她如此痛苦。她釀蹌兩步,站在淵著面前,笑中帶著淚,她斜斜的靠在玉欄杆上,轉過去看了一眼露台下跪著的淵辰,絕然一笑,眼淚便滴落了下去。
她回過頭,用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擦乾,勾唇輕輕笑著,道:「我此生本和母后一樣不願看到殺戮,尤其是親人之間。」
她回過頭去,面朝著淵辰,朝著文武百官,對著淵著緩緩道:「當至親至愛的人失去是怎樣的痛苦,你我早已體會過。最難過的不是不愛,而是天人永別……」
她再次回過頭來,看著曼紗華,看著淵著,嫣然蒼美的一笑,緩緩道:「只要活著,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皇姐……」淵著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微微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扶著淵芙染,可淵芙染的身子如紙片一般向露台的玉欄杆處一倒,輕飄飄的從高高的露台上落了下去,衣決翩然風飛,她帶著絕美的微笑,消失了曼紗華與淵著的面前。
淵著一把抓空,撈了空氣中的一絲悲傷回來。
「芙然姐姐!」曼紗華急忙上前,她扶著玉欄杆朝下看去,只見淵芙染就落在淵辰的面前,髮髻散落,衣決染上了鮮血再也飄不起來,面容上的淡笑被摔得稀巴爛。
「皇姐……」淵辰微微張了張嘴,看著淵芙染,他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可後面的話他哽咽的說不出來。
「皇姐……皇姐……」淵著喃喃的念著,淵芙染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了下去,他可以想到淵芙染這樣做無非是不想看著他們兄弟二人相互殘殺,可是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
淵芙染最後說的那句話……「只要活著,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大概是指她的愛情,只要歌吟活著,即便是不愛她,她能得知他安好的消息,那也是幸福,可惜歌吟不在了,她的心也就空了。
即便是淵著現在得到了江山,他也護不了一個心死的人。
他捏緊拳頭,眼圈有一絲紅氣,可這淚始終也沒落下來,曼紗華扶著玉欄杆神情有一絲的恍惚。
淵著上前將她扶起,攬在了懷中,他可不想再失去曼紗華。
淵著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喜樂,喜樂當即明了,他上前大聲唱和道:「響凈鞭!」
底下的掌事太監拿著準備好的鞭子鳴鞭三下,本是亂糟糟的文武百官立即安靜了下來,喜樂又唱和道:「行大禮!跪!」
文武百官略帶一絲不情願的跪拜在地上,聲音參差不齊道:「恭賀新皇榮登帝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賀新皇榮登帝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淵著滿意的看著檯子下不願臣服於他的大臣,面上不漏任何聲色,仿若方才淵芙染墜露台的事,他一點也不傷心,這些大臣的不恭不敬,他也沒看到一般。
淵辰跪在群臣前,他忽地仰天大笑:「淵著,今日你奪了這江山又如何,你以為這江山是這麼好守的?」
淵著深沉著眸子,看著他不語。
淵辰冷哼一聲,滿臉不屑道:「皇姐的死,還沒有讓你有一絲警醒嗎?哈哈哈……」
「淵著你不該殺我的,這江山是我的,皇姐不願看到你我互相殘殺,快解開我,我是皇帝,落微皇后泉下有知,她也不忍心你這般對待我!」他嘶吼道。
提到落微淵著的心一滯,他勾唇一笑:「你很快就不是了,現在朕是皇帝,你是朕的階下囚!」
「呵!新皇登基,我不是太子,有多少人不服我,你以為讓那些百官臣服,讓百姓富貴是那麼容易的事嗎?淵著你不見得會做的比我好!」到了臨頭淵辰仍是竭力的爭取這最後一口氣。
淵著置若罔聞,他鬆開懷中的曼紗華緩步上前,單手扶在玉欄杆上,沉聲道:「八年前在此你拔箭射向朕的母后,八年後朕亦用同樣的方式對你。」
「你……」淵辰抬著頭,眼眸犀利的盯著淵著,想辨別什麼卻無話可說。
淵著淡淡道:「放心,朕不傷你的妻兒一分一毫。」
喜樂遞上了弓箭給淵著,淵著上前,拉開弓箭,曼紗華在他身後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袍,淵著回過頭來,看著她溫聲道:「別怕,這是我在這場戰役中殺的最後一個人。」
他轉頭給了喜樂一個眼神,喜樂便上前將曼紗華拉開。
曼紗華沒再說些什麼,這既然是淵著篤定了的事,現在淵芙染以死都不能改變的事,她亦是改變不了什麼。
淵辰大聲嘶喊著,文武百官在露台下議論紛紛,小四王意映和上官錦瑒不知何時也站在了露台的一側,最不起眼的地方看著淵辰行刑,淵著答應他們的,總會做到的。
淵著拉弓開弦,這一箭便是這樣準確無誤的射在了淵辰的心臟,箭頭穿透了他的身子,淵辰睜著眼睛看著自己胸膛上的箭,是不可思議,從小到大他都讓著自己,這次淵著再也不讓著自己了。
天空驟然作變,風捲殘雲,整個行宮內氣氛壓抑到可怖。
「皇兄,這輩子朕最後一次這樣喚你。」淵著淡淡道,這份兄弟情誼他堅守了多年,給了淵辰無數的機會,今日他不再給他改過的機會了,覆水難收一切都沒有重來的理由。
淵辰覺得自己的心臟漸漸的不再跳動了,他的痛覺也一點一滴的在消退。
淵著毫無溫度道:「拖下去,生死由天。」
一介廢帝,胸口中了一箭,雖沒當場死了,但淵著沒讓醫治,也沒說要處死,這樣被拖入牢房,其實只有一死。
「心臟被射了一箭還能活嗎?」曼紗華顫著聲音問道。
「不能。」他答。
站在一側觀看一切的李婉兒突地雙手舉抱著頭顱,發了瘋的大叫著,淵著眯著看去,李婉兒撕扯著自己的青絲朝露台的一側奔去,喜樂當即命侍衛跟上李婉兒。
李婉兒看到這些,許是瘋了吧,歌吟不在了,大公子也沒了,當年的李衛錚,淵辰都相繼被處死,淵著能留她一命,實屬勉強。
或許一切都該結束了……曼紗華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淺淡一笑,她應該放下這些悲痛,去想想以後了。
天淵70年,淵著初登帝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身繁雲秀金邊加九龍戲珠纏繞在他身上的黃袍,明晃晃的異常耀眼,他偉立於眾人之上,九步天梯下,跪著的臣民無不是虔誠的膜拜眾呼。
辰帝死了,淵著在文武百官前立了威,底下的臣民朝拜的聲浪一聲高過一聲,比方才整齊了許多。
七年了,整整七年他的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曼紗華看著他站在萬丈矚目的高台上,替他開心,為他驕傲,思緒飄遠,她想到了那個兒時的承諾,待你君臨天下,我便鳳傾後宮,不經意間她的臉上揚起了盈盈的笑意。
皇姐沒了,辰大哥沒了,歌吟沒了,小雲也沒了,離開她的人太多了,而她只剩了淵著,淵著的親人也只剩她,今生今世,還有什麼可以將他們分開……曼紗華如此想著。
整個皇宮的上空陰沉沉的,一眼望不穿雲朵,有的臣民偷偷抬起頭,看著烏雲密布的上空,勘測上天究竟是何旨意,天淵國要改朝換代,是不吉,還是上蒼本有此意,血染下的皇位是否能延綿萬世。
「唉,也不知何時能下一場大雨,將這血腥之氣的紫禁城沖刷個乾淨!」台下有大臣小聲嘀咕,聲音不弱卻也剛好傳入淵著的耳里,他不改面色,只是雙手稍稍握緊了一些。
半響曼紗華沒有聽到淵著發話叫臣民起身,她抬起頭顧盼於他,背影有些澀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