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張美娟的陰謀
安欣抬眼看著柏慕淺,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現在來這裡,杜家的人恐怕早就知道了,他們絕對不會無動於衷的。」柏慕淺唇邊都是冷笑。「要是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們應該已經有行動了。」
安欣想了想,「那就是說,他們本來就心虛,以為我很快就把之前的事情記起來了,所以會採取行動?」
就算她現在還沒有之前的記憶,但是最近杜家做的事她心裡有數。也早就心寒到了極點,就算現在杜家正在醞釀什麼陰謀,她也絕對不會太意外。
柏慕淺點點頭,他掏出手機掃了一眼,黑眸中有冷意閃過,「看來我猜的不錯,他們確實開始行動了。」
「你派人跟著他們?」安欣稍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瞭然。
「既然他這麼熱衷跟著我們,那我不妨也禮尚往來一下。」柏慕淺這句話,等於承認了安欣的猜測,「杜易清喜歡掌控一切,恰好我也喜歡。」
安欣水眸定定看著他,想從記憶中找出跟他有關的哪怕一丁點兒記憶來,可是她卻失望了。在她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分毫有關柏慕淺的記憶。
「那我呢?」不自覺的,她就問出了這句話,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安欣立刻就有了隱隱的後悔,她這麼問,柏慕淺會怎麼想?
誰知,柏慕淺卻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認真看著安欣,認真回答,「這輩子,我都不會後悔遇到你……」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傳來了杜之遠冷冰冰的聲音,「小欣,你呢,你也是這樣?如果不是法律提醒你還是我老婆,我都差點要以為我才是第三者了呢!安欣,你置我於何地?」
安欣扭頭,杜之遠已經站到了他們身後,眉眼冰冷,眼中有滔天的怒意。
杜之遠從杜易清那裡得到了安欣的行蹤,然後急匆匆趕了過來,這次跟往常不一樣。他不僅僅是因為杜易清吩咐他才急匆匆趕過來的。
一路上,他努力不去想安欣和柏慕淺在一起時的情景,只是近乎瘋狂的開著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心中的憤懣。
可是,當他發狂似的找遍了整個校園,找到相視而立的柏慕淺和安欣時,尤其是聽到柏慕淺那句話時,一股滔天的醋意還是立刻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那一刻。他竟然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嫉妒如狂!
以前安欣因為他傷心難過,為他付出那麼多,杜之遠沒有任何感覺,沒有憐惜、沒有同情,也沒有難過,僅剩下的那些類似於愛情的東西,也快被時間和一顆不安分的心消磨殆盡。
就在剛才,他才後知後覺發現,他竟然還愛著眼前這個曾經被他棄之如蔽的女人!
安欣只是將他的憤怒當成了佔有慾在作祟,對杜之遠的厭惡和排斥就更甚,挑眉直視著他問,「杜之遠,我真的不想跟你再提什麼婚姻和法律,結婚這麼久,你從來就沒有尊重過我們的婚姻,哪怕一絲絲、一點點。現在來跟我談法律,談婚姻,你不配!」
她不想跟杜之遠糾纏,哪怕一絲交集都不想,甩了一句話之後就打算離開。
杜之遠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攔住了她,滿臉誠懇和鄭重,「小欣,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他媽以前就不是個東西,居然把你對我的感情置之不顧……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柏慕淺冷冷看著,一雙黑眸危險眯起,卻沒有插入。
如果安欣要解決她自己的問題,那他會給她足夠多的時間和空間。
三個人僵持在原地。
一片玉蘭花瓣緩緩的,緩緩的從枝頭飄落,悠悠落在了安欣和杜之遠之間。
安欣想都沒有想,直接抬腳狠狠朝玉蘭花瓣踩去!
等她挪開腳的時候,花瓣已經粉碎,潔白上也染塵了塵土。
「我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就像我剛才踩到的花瓣一樣,已經碎了,髒了,不是你說幾句讓我原諒你之類的話就可以恢復如初的。」安欣說的很平靜,但語氣足夠冷,「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你沒有珍惜……我們不會再有以後了!」
杜之遠呆住。
過了很久,他才愣愣開口,「小欣,你真的不在意了嗎?你就算不在意我們的婚姻,你也不在意杜家了嗎……只要你還在杜家,你就是杜家大太太,誰也不敢對你這麼樣的……」
安欣抬起手,一個巴掌摔在了杜之遠的臉上,杜之遠一句話都沒有說完,直接就被這個巴掌給打蒙了。
「杜之遠,剛才這巴掌,是因為你侮辱了我最初對你的感情。」安欣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杜之遠,你真讓我噁心!」
她直接繞開了杜之遠,徑直朝校園門口走去。
柏慕淺邁著修長雙腿跟在她身後,像十幾年前一樣,是時刻陪在她身邊的保護神。
「喂,你們要去幹什麼,小欣,你等等我。」杜之遠捂著臉在原地站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一邊追在安欣和柏慕淺身後,一邊不停喊他們等等他。
柏慕淺和安欣上了車子,杜之遠也毫不猶豫發動車子跟在他們的車子後面。
安欣坐在副駕駛上,一直保持沉默,很長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
窗外的風景飛快朝後面掠去,柏慕淺從後視鏡看了看,杜之遠的車子還跟在他們後面,不遠不近的保持著一段距離。
看來,他今天是跟定他們了!
「要是難過的話,你可以哭出來。」柏慕淺打開了音樂,微微笑著對安欣說,「開著音樂,我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
與其讓安欣這麼沉默,他倒寧願安欣大哭一場,將心中的鬱積之氣發泄出來。
安欣伸出手將音樂關掉,扭頭看著他的側臉,看了很久。
「你以前也喜歡這麼盯著我看。」柏慕淺開著車,嘴角溢出滿滿的微笑和回憶來,「就像現在這麼看著我。」
安欣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看來,一個人不管變成什麼樣,她的習慣是輕易不會改變的。柏慕淺,你放心,我沒事,這種事情早就在他跟別的女人廝混的時候上演了無數遍,我已經麻木了!」
心被折磨到極點,就會麻木不仁。
麻木了,就不會愛,也就不會疼了。
挺好!
柏慕淺忽然感到了心疼。
比起安欣的嚎啕大哭和黯然傷神,安欣的淡然和沉默更讓他心疼,杜之遠要對她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才能讓她現在如此平靜?
「好了,柏慕淺,我都沒事,你就不用傷風悲月了。」安欣勉強扯了扯嘴角,試圖調解車內沉悶到極點的氣氛,「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現在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
見她淡然無波,柏慕淺也只好將心疼埋進心底,正色說,「我的人告訴我,杜家的人分別去了警局和醫院。我們先去警局,接著去醫院。」
「警局和醫院?」安欣滿臉疑惑,「為什麼要去警局和醫院?」
柏慕淺卻沉默了,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沉默讓安欣感到了不安,她幾分鐘后終於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問,「恩?」
柏慕淺輕輕嘆了一口氣,拿出一份報紙遞給安欣,「你先看看這上面的一則交通事故,看看能不能想到什麼。」
「交通事故?」安欣的心跟著不停顫抖,定定看著柏慕淺很久,像是從他手裡奪過來那份報紙一樣,急匆匆掃了幾眼,終於找到了柏慕淺所說的交通事故。
等安欣看完之後,她的雙眼驀然變直,聲音沉悶,「要是我記得不錯的話,這是我爸出事的那一天,我爸那天要去看我,正好出了車禍,當時是我和杜之遠把我爸送到醫院的……怎麼,這有什麼不對?」
後面那句話安欣也知道是廢話,既然柏慕淺拿出這份報紙來,那這其中就肯定有問題。
「出車禍是真的。」柏慕淺似乎不想過多解釋,簡簡單單說道:「其中你不知道的,就在……你爸出車禍之前,其實已經受了重傷,只是,你當時只單純的誤以為他是出了車禍。」
安欣只覺得天旋地轉,緊緊用手抓住了副駕駛的座椅,才能穩住她的身子。休長叉巴。
「出車禍之前就受了重傷?」安欣重複了一遍,近乎瘋狂瞪著柏慕淺,搖著頭一連串說道:「我不信我不信,我爸好好的,只是來看看我而已,怎麼就會受傷呢?柏慕淺,你是不是弄錯了。」
其實,在柏慕淺提到這件事有問題的時候,她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正是,她現在根本不想承認這件事而已。
柏慕淺沒有看她,但眸底都是憐惜和無奈,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論誰都改變不了的。
兩人又沉默著走了許久,快要到離城的時候,安欣才終於冷靜開口,「是杜家人乾的,對不對?」
柏慕淺一直忌憚讓她知道真相,除了兇手就是杜家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
他是害怕她知道之後根本沒有辦法接受,沒有辦法接受她居然跟仇家結了婚,沒有辦法接受她居然在那種家庭生活了一年還要多!
更讓她沒有辦法接受的是,她居然還對杜之遠付出了真心!
其實,對於杜家的人,她又何嘗不是真心?
只是,有時候真心未必換來真心而已。
「柏慕淺,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杜家乾的。」柏慕淺一直沉默不語,安欣帶了惱怒問,「有些事情,我遲早都會知道的,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早點讓我知道?」
柏慕淺又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了,「你爸在出車禍時前已經受了重傷,根據我的猜測,這和杜家人應該脫離不了關係,因為那個時候,杜易清正覬覦你爸手裡的那快地。」
果然是杜家,果然是杜易清,這個唯利是圖、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安欣沒有再說話,只是眼裡掀起的一陣陣滔天波浪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他們的車子很快就到了離城,杜之遠的車子也緊緊跟著,絲毫都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杜之遠還在後面跟著,怎麼辦?」看看後面杜之遠的車子,安欣扭頭問柏慕淺。
柏慕淺卻滿不在乎說,「來警局不過是走個過場,讓杜家人和杜易清知道我們已經對他們之前做過的事情有警覺了。你爸出車禍的事情已經登了報紙,就說明已經在當時引起媒體的關注,那有些事情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了的。之所以杜家一直隱瞞到現在沒有被牽連進去,是因為杜家人在當時就打好了關係。」
安欣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當時杜家在離城的勢力,想要將害過我爸的事情隱瞞下去,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你說的沒錯,警局這邊應該查不到什麼事了,因為事情過去的時間比較久了。」
「杜之遠這次來的倒是時候,省的我去安排讓杜家人知道了。」柏慕淺笑了笑,直接將車子拐進了警察局。
他們下車之後,杜之遠也跟著下了車,疾步朝安欣走來,語氣帶了焦灼,「小欣,你們來警局幹什麼?」
問出這句話之後,杜之遠的神色明顯很不自然。
「我們來警局自然有我們要做的事情,你管的似乎也太寬了。」杜之遠的反應,讓安欣原來還抱著的一點希望頓時煙消雲散,語氣也變的刻薄起來。
杜之遠緊緊咬了嘴唇,眸子里有小火苗在燃燒,顯然對安欣剛才說的話憤怒到了極點,他卻努力壓抑了下去,「小欣,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們之間的關係,任由這個男人從中挑撥?」
「杜之遠,你別小人之心好不好,他什麼都沒有說,怎麼就挑撥了?」安欣更加確定,杜之遠就算不知情,也應該知道其中一部分,「還有,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難道你在害怕什麼?」
杜之遠愣了愣,訕訕笑,「我,我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只是覺得這個男人不懷好心,怕你上了當而已。」
安欣和柏慕淺沒有再理會他,徑自去找相關部門詢問了當年的情況。
安欣問的很仔細,有些她沒想到的地方,柏慕淺也及時補充了,基本把當年事情所有的疑點都問出來了。
剛開始那個民警一問三不知,窘迫的滿臉通紅,後來來了個年齡稍微大點的警察,他把當年的事情重新描述了一遍,也回答了安欣他們提出的所有問題,回答十分流暢,天衣無縫!
雖然早就料到事情會是這樣,但安欣還是有些不忿和惆悵,坐上去醫院的車子之後,她憤憤說道:「這也太隨意了吧,我爸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他們就這麼隨隨便便處理了?」
柏慕淺專心致志看著車,任由安欣發泄了一通,這才側過臉看著她,「你放心,當年他們欠你和你爸的,我會一一要回來的!」
安欣的話頭猛然頓住,飛快將臉扭到了一邊,剛才柏慕淺說的話,好像是會管定她所有事似的。有一剎那,安欣有一種他在表白的錯覺。
直到到了醫院之後,安欣才努力將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壓抑了下去,跟柏慕淺一起下了車子朝醫院走去。
按照柏慕淺的猜測,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醫院了,只要找到當年執刀做手術的醫生,或許還能找到些線索。
安欣激動的一顆心砰砰都是跳的,期待中帶著害怕,她生怕知道了那時候她爸去世的真相跟她看到的那一副情景截然相反。
但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她會在醫院碰到張美娟和木清眉!
而且,木清眉冷著一張臉,張美娟卻意外的滿臉賠笑,王媽也跟著一起來了,似乎是有什麼重大事情一樣。
更重要的是,他們居然迎面走到了一起。
「小欣,你,你怎麼跟他在一起,之遠呢?」張美娟率先叫了安欣的名字,上下打量了柏慕淺一番,語氣裡帶了責備,「你已經結婚了,整天跟別的男人攪和在一起影響多不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剛才冷著一張臉的木清眉立刻譏諷接道:「你是害怕影響杜家的名聲吧?我也真佩服你,為了杜家所謂的名聲,你們把什麼都隱藏了起來,把最醜陋卑鄙的那一面隱藏了起來。」
這次,她在見到安欣和柏慕淺在一起之後,竟然站到了安欣他們這邊。
這大大出乎了安欣他們的預料,安欣已經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而問出了另外一個不相干的話題轉移她們的視線,「你們來醫院幹什麼,我怎麼看清眉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你們吵架了?」
「哎喲嫂子,你可別說吵架了,我敢跟人家吵架嗎?」木清眉果然氣鼓鼓開了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我懷了孩子只后,她就天天為難我。還有這次,我明明都說我有已經約好的醫生,她非要帶我到這個醫院去做個檢查。」
趁著木清眉休息的空擋,張美娟可算是找到說話機會了,「小欣,哪個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孫子和孫子漂亮懂事乖巧?我帶你來醫院檢查,說因為我認識這裡的一個專家,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清眉,你為什麼總是誤會我對你的一片心意?」
我也略微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說,懷了孩子讓專家看看,孕婦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木清眉會耷拉著一張臉?
「哼,一片心意?你想給孫子檢查一遍?」木清眉卻絲毫不領張美娟的情,撅嘴說道:「我真的很害怕,你跟你所謂的專家把我的孩子給弄沒了,到時候一拍屁股走人了!」
我吃了一驚。
什麼時候,木清眉防備張美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柏慕淺在旁邊淡淡看著,又在她們看不到的角度指了指樓上,安欣明白他的意思,是讓她趕緊到樓上去查當年誰是他爸的主治醫生。
她點點頭準備離開,杜家的事她已經不再關心了,她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什麼事都不是。
誰知,她才剛邁動腳步,張美娟已經一把拽住了她,急聲質問木清眉,「小欣,你先別走,你給我做一下證明。清眉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孫子,我怎麼捨得害死她!」
「媽,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安欣吃了一驚,皺著眉頭打算推脫。
就停頓了這麼幾秒鐘,木清眉已經又緊緊抓住了她另外一隻胳膊,也義憤填膺說道:「好,那就讓嫂子當這個證人,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張美娟猛然冷了一張臉,猛然加大拉安欣的力氣,嘴裡冷笑道:「哼,懷了個孩子,就整天妄想這個要害你,那個要害你,你真把自己當後宮娘娘了!既然你要證明,那我今天就證明給你看!」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木清眉也用力拉了安欣一把,反唇相譏,「有些事,既然你知道了,你就不用再假惺惺裝出這副模樣了。你的大度我受不了,對不住了!」
她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安欣就被她們兩個人扯來扯去。
就這麼僵持了幾分鐘。
忽然,毫無預兆的,張美娟鬆開了手,「算了,我不跟你爭了!」
安欣本來在中間保持著平衡,張美娟這麼猛然一鬆手,安欣整個人和木清眉一起朝旁邊撞去,在倒下的那一刻,安欣整個人都坐在了摔倒在地的木清眉身上。
「你快起來,壓著我了!」木清眉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撕心裂肺的喊叫了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壓著我的孩子了!」
她一句話都還沒有喊完,一陣猩紅的血,順著她的腿蜿蜒而下。
「天哪,血……」木清眉看到她身下的血灘后,一翻白眼竟然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因為缺血還是因為暈血。
安欣也愣住了,甚至都忘記從木清眉身上下來。
「小欣,你那麼重,直接就壓在了木清眉身上,可能會傷到孩子的!」不知道為什麼,張美娟這句話說的很誠懇,但我卻覺得她眼中有滿滿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