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努力撬開他的嘴
走進醫院大門的時候，看看走在自己旁邊的張美娟和杜之遠，安欣心中升起隱隱的不安。
果然，在毫不費力找到高國華辦公室時。高國華態度客氣卻疏遠，一點都沒有看到老同學時的熱情和激動，跟上次見到的高國華判若兩人。
「媽，你們先出去等我一下，我有些問題想要問高醫生……」安欣故意裝作一副難為情的模樣低聲對張美娟說道。
張美娟稍微愣了愣，繼而瞭然的笑了笑，拉著一臉懵懂的杜之遠就往外面走。「好好好，我們出去等著你，你問的仔細點……對了高醫生，只要你能治好我們家小欣的病，無論花什麼代價，我們都願意的。」
「我知道了，杜夫人。」高國華禮貌客氣的點點頭，目送張美娟和杜之遠走到了辦公室門口。
等他們走出去之後，安欣才正視高國華，微笑伸手，「老同學，好久不見了，你變化太大，我上次居然都沒有認出來你。」
這話她在路上想了很久。既能圓她上次為什麼沒有認出高國華，又能拉近和高國華之間的關係。
誰知，高國華卻沒有伸手，只是客客氣氣看著她，有些難為情說，「杜太太，不好意思，上次我認錯人了，你跟我之前一個同學太像了……對了，你有什麼問題需要問的？」
很明顯，高國華不像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可是，上次你叫出了我的名字……」安欣皺了皺眉。高國華跟上次截然相反的態度超出了她的預料，雖然預感到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她還是決定試試。
「很抱歉，我沒想到你跟我那個同學的名字一模一樣。」高國華嘴裡說抱歉，眼神卻有些躲閃，「杜太太，你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我科里還有個會，我恐怕得去開會了！」
他徑直站起身來，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掛好，將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一下，一副隨時要走人的模樣。
也是對安欣下了逐客令。
安欣不動聲色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包，直視著高國華的眼睛，「高醫生，我今天是抱著是十二分的誠心來的。你可能體會不到，你好像有段你不知道的過去有多痛苦。」
高國華眼裡有異樣閃過，卻沒有說話，依舊朝門口走去。
「高醫生，我還會來的。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眼看著高國華要走出辦公室，安欣沒有挪動腳步，只是提高了聲音說道。
高國華的身子頓了頓，卻依舊大步走了出去。
安欣走出來的時候，張美娟和杜之遠一起迎了上來，張美娟好奇問，「小欣，你不是要問高醫生問題嗎，他怎麼走了？」
「是不是他太傲慢了，我這就打電話給他們院長……」看著高國華離去的背影，杜之遠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你在裡面呆了三分鐘時間都不到，這高國華就走了，態度也太差勁了，他們院長必須得管管！」
張美娟也點頭贊同，「是是是，必須得讓他們醫院管管，太不像話了……小欣，你別生氣……」
「媽，是我的問題問完了，高醫生正好有個會，所以出去了，你們別誤解。」安欣若有所思的看著高國華漸漸離開的背影。
安欣都這麼說了，杜之遠和張美娟也沒再追究，又好聲好氣安慰了安欣很久，這才回到了別墅。
走進自己房間后，安欣撥通了柏慕淺的電話，語氣淡淡的，「高國華那邊，是你安排好的？」
「恩？」柏慕淺的聲音聽不出來喜怒哀樂。
「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那麼做。」安欣說的鄭重其事，「我沒權利干涉你怎麼安排，但是也請你不要干涉我的努力，這個你不會反對吧？」
柏慕淺那邊一陣沉默。
安欣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有些事情，我總歸會知道的，不論早晚。」
說完之後，安欣就掛斷了電話。
中間停了一天，安欣又在辦公室堵住了打算離開的高國華，笑著打招呼，「高醫生，我今天專門掛了你的號，怎麼，你又要出去開會？」
「我……好吧，你坐下來吧！」高國華愣了愣，還是坐了下來，一本正經問，「請問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安欣笑，「我想問問高醫生，如果忘記了一段往事，碰到老熟人又不肯說，我該怎麼辦？」
「杜太太，我上班時間很忙，沒時間跟你開玩笑。你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要看下一位病人了！」高國華表情一滯，臉上顯出不耐煩來，直接要叫下一位病人。
安欣揚了揚手中的挂號單，笑的很愉快，「高醫生，你不用費心了，我把你今天上班的時間都包了，下一位病人還是我，我還是剛才那個問題。」
既然高國華不肯告訴她，那她就想辦法讓高國華不得不告訴她。
高國華呆住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無奈嘆了一口氣，徑直靠在椅背上，「杜太太，我看你沒什麼病，你就是閑的。既然你都把號給掛了，那我也落的輕鬆了，我睡一覺杜太太不會介意吧？」
再怎麼說安欣都是按照正規渠道掛了號，高國華沒有辦法拒絕她，只能讓安欣自己覺得無聊退卻。
安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本小說來，平放在高國華的辦公桌上，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說道：「高醫生別客氣，我帶了一本小說來消磨時間，你大可以睡覺。說不定你一覺睡醒，我一本小說都還沒看完。」
高國華徹底呆住了。
「杜太太，我求求你放過我行不行，我是真的不知道。」高國華回過神來之後好聲好氣哀求安欣。
安欣抿了抿嘴，直視著他，「你只要告訴我你可以告訴我的那部分就可以了，比如什麼時間跟我認識的，我在什麼地方上過學，我家是什麼地方的？」
高國華一陣沉默，表情糾結。
顯然，他在極力做思想鬥爭。
「看來時間過去的太久，高醫生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沒關係，我時間多的是，慢慢等就可以了。」安欣笑了笑，打開了小說的封面，一副認真看小說的模樣。
高國華長長嘆了口氣，桌下的大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硬生生就這樣跟安欣熬過了一個上午。休名吐弟。
到了下班時間，高國華逃也似的走出了辦公室。
安欣追在他身後笑，「高醫生，明天我會繼續來的……」
高國華匆匆走出了醫院大樓，努力將安欣的話置之不理，等上車之後，他才輕輕舒了一口氣，撥通了一個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了電話，「怎麼樣了？」
「她好像堅持要知道，今天整整在我的辦公室坐了一個上午，我真是……對了，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肯告訴她？」高國華一副快要抓狂的表情。
「有些事她現在知道了不好，你別多問了。」對方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接著說道。
高國華無力捶打了幾下方向盤，幾乎是在哀嚎，「要是真這樣的話，我怕我堅持不了多久了，我要是告訴她了，你可別怪我，你是不知道她那折磨人的手段……」
「你盡量吧。」對方的聲音中有了笑意，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冷然，「時間也差不多了，她總會知道的。」
高國華一臉的迷茫和疑惑，既然安欣總會要知道，那為什麼現在不肯告訴她？
掛了電話之後，高國華飛快撥通了科主任的電話，聲音立刻變的有氣無力，「主任，我，我很不舒服，明天想請一天的假……咳咳咳咳……」
「好，小高啊，要注意身體，你明天先來休息吧。」主任叮囑了幾句，答應了高國華請假。
掛了電話之後，高國華臉上閃過笑意，他倒要看看，安欣還能怎麼來堵著他？
可是，等第二天看到出現在自己卧室的安欣時，高國華的下巴幾乎快要掉了下來，瞪著安欣好奇問，「你，你是怎麼進來的？不對，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家地址的？」
「很簡單，我說我是你朋友，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懷疑你病倒在家裡了，你們主任很快就給了我地址。」安欣優雅坐在沙發上，淡笑，「然後，我花了一千塊錢，讓開鎖匠開了你的鎖……對了，你放心，我已經又給你換了一把新鎖，這是鑰匙。」
高國華徹底懵了。
看安欣自來熟的為她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優雅坐在沙發上看著還沒起床的他，高國華徹底崩潰了，「好了，我投降，我算是服了！」
「是嗎？高醫生，你可得想好，不怕得罪某個人？」安欣將咖啡杯放下，清澈見底的眸子中有了欣喜。
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高國華深深看著她，「安欣，或許他不讓我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小時候他就一直護著你，長大了也會一樣的。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請你相信他。」
安欣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很久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過了很久，安欣才澀澀開口。
她是不懂，因為在她的腦海中，幾乎沒有半點關於柏慕淺的記憶了。
她現在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因為自己的遺忘傷害了至關重要的人。
看著她的模樣，高國華長長嘆了一口氣，「安欣，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但初中之後我們幾個就不在一所學校了，後面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安欣點了點頭，又重重搖了搖頭，緊緊咬住了自己嘴唇。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還敢不敢去承受那段過往。
高國華開口了，神色凝重，眼神真摯，現在的高國華，又成了在醫院第一次見到的高國華。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都在高國華的講述中度過。
安欣整個人都獃獃的，久久都處於極度震驚之中。
「你哭了。」高國華靜靜看著他，終於掀起一個微笑，「你不應該哭，你應該慶幸，他這麼拚命的護著你。」
安欣別過臉，飛快用手背擦了一下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
良久，安欣才終於扭過頭看著高國華的雙眼，聲音艱澀，「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的過去，他對我的好，他拚命護著我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安欣，不記得不要緊，總會記起來的。去看看過去的人，過去的景，或許你很容易就記起來了。」高國華說的很鄭重，「記住，你已經丟了他這麼多年，千萬不要再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