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簫音喚起

雲霆守在艾梓的床榻前，守了一夜。

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他才起身將燃了一晚上的蠟燭吹滅，望了一眼沉睡的艾梓，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黑鷹早在屋外候了多時，見雲霆出來，上前道：「公子……」

雲霆抬手示意，轉而走到亭中坐下，才繼續道：「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

黑鷹抱拳至胸前：「全都安排好了，御林軍的首領也不過是個貪財之人，給了幾箱金子，便將他打發了。」

雲霆眸光深邃，伸手將面前的茶盅斟滿：「這件事，你辦的很好。」

「公子，那我們什麼時候逼宮？」

雲霆不急不慢地輕抿了一口茶，提了提精神，才道：「兩日之後的晚上，打南宮垣一個措手不及。」

「是。」

「對了，這件事先保密，特別是別告訴艾梓，她的身體還沒有痊癒，我不想讓她因為這件事傷神。」

黑鷹點了點頭，便行禮退下了。

雲霆將茶一飲而盡，隨後起身便看到有丫鬟端著水盆進到了屋中，想必是艾梓已經醒了。

他抬腿邁進屋中，透過屏風看到艾梓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床榻上，任由身旁的丫鬟給她擦手擦臉。

「姑娘，奴婢給你梳頭髮，我們到鏡子前坐著好不好？」丫鬟把哄著小孩子的法子用在艾梓身上，可是，艾梓卻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目光獃滯，直直地看著一個方向。

雲霆順著艾梓的視線看去，只見那桌上放著正是艾梓綉了一半的嬰孩肚兜，雖然針線繡的有點亂七八糟，可是卻看得出，很是用心。

他微嘆了一口氣，負手走到了她們面前，丫鬟忙退到一邊：「將軍。」

「你們都下去吧。」

雲霆握住艾梓有點冰涼的手，柔聲道：「艾梓，我幫你梳頭髮，好不好？」

艾梓視線這才移開，落到雲霆的臉上，他的雙眸通紅，顯然是沒有睡好的模樣，心中一陣心疼，微動雙唇卻說不出半個字，只能任由雲霆扶著自己坐到了銅鏡前，看他拿起木梳，生澀卻很小心地梳著自己的長發。

「艾梓，這是還是我第一次為女孩子梳頭髮呢。」

艾梓的頭髮分叉的厲害，多股頭髮纏在一起，很是不好梳，可是雲霆默默地用手一點一點地分開，總是怕弄疼艾梓，試探地問道：「和你的丫鬟比起來，是我梳的好還是她們梳的好？」

艾梓望著銅鏡中的雲霆，默默了許久，才緩緩回道：「不一樣，她們梳的是頭髮，你梳的是情。」

雲霆嘴角翹起，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我以後天天給你梳，好不好？」

艾梓沒有回答，眸光黯淡下來，驀然抓住了雲霆的手：「雲霆，我想到外面走一走，你陪我好不好？」

雲霆一怔，將木梳放下，點了點頭。

艾梓走之前，從一錦盒中拿走了玉簫，隨後，在雲霆的攙扶下走到了院落中的鞦韆前，緩緩的坐了下來。

「雲霆，我想給你吹一首曲子。」

說罷，她剛剛將玉簫放在唇邊，雲霆就伸手攔住了她，擔憂道：「你的身子虛弱，等到好了，再吹給我聽也不遲啊。」

「我沒事，我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把這首曲子吹給你聽了，我不想有遺憾。」

「這是什麼話，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雲霆抬眸，看到艾梓幾乎是乞求的目光，便軟下心來：「好吧，你吹吧，我聽著就是了。」

一曲悠揚的簫音緩緩而出，只是雲辰逸以前經常吹得曲子，也是艾梓如今唯一會的曲子。

雲霆聽來只覺得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簫音似是天籟，可是卻帶有不可訴說的悲切，凄凄慘慘戚戚。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陸遊之，望著他們，心中竟泛起陣陣苦澀，看來，艾梓姑娘真的是愛大哥愛到了這種地步，本來以為，大哥的御魂簫奏出這等曲子就是天上地下最悲切的，可是誰知，艾梓的簫下除了悲傷還添上了一抹思念，入骨相思，讓聽者不禁落淚心傷。

一曲終了。

艾梓呼出了一口氣，小臉比之剛才還要白上了三分，聲音虛弱：「雲霆，這首曲子，你聽過嗎？」

「好似聽過，又好似沒有聽過，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艾梓很想告訴他，這就是他以前經常吹奏的曲子，可是如今若是說了，就太過突兀，說不定會嚇著他。

她便將玉簫交到了他的手中，試探道：「既然似曾相識，那不妨吹吹試試，說不定，你吹得比我還要好聽呢？」

雲霆一怔，望著手中這等陌生的樂器，從小雲志讓他苦練各種兵器，並未讓他碰這種管弦絲竹。

「我不會吹玉簫。」

艾梓卻不死心，想當初自己在失憶的時候也是不會，可是第一次卻吹出了這樣的曲子，說不定雲霆也可以這樣：「你試一試，一定可以的。」

雲霆學著艾梓剛才的模樣，將玉簫放在唇邊。

艾梓無比期待著，期待著，哪怕只有一絲記得也好，他是辰逸的轉世，怎麼會不記得？

可是，最後還是讓艾梓失望了，雲霆根本就吹不響這玉簫，跟所有的初學者一樣。

艾梓蹙眉，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麼會忘了呢？怎麼會忘了呢？」

雲霆以為艾梓又哪裡不舒服了，可是又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便道：「艾梓，怎麼了？是不是剛才……」

雲霆還未說完，一道青色的影子立刻就跑了過來，扶住了艾梓，假意慌張埋怨道：「哎呀，雲霆，你怎麼能讓艾梓姑娘在這裡吹風呢？她現在身體正虛弱呢，得在躺在床榻上休息才是，你看看你。」

讓陸遊之一通說，雲霆這才抱起艾梓回到了屋中，還未等說上一句話，陸遊之就將雲霆轟了出去，美其名曰，要好好的給艾梓把脈，不能有外人在。

雲霆莫名其妙地被拒之門外，若不是擔心艾梓，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開陸遊之了，可是現在特殊情況，特殊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