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千山慕雪

墨冥並不意外艾梓會說出這番話，但是表面上還裝出特別悲傷的樣子：「艾梓，枉我二十多年對你的照顧，你竟然這樣對我？」

這二十多年來，對於艾梓來說就是生不如死，無窮無盡的折磨，她冷哼一聲：「墨冥，今日我要將你在我身上添加的所有痛苦，一併還給你。」

墨冥垂眸一笑，淡淡地回了一個字「好」，隨後他一揮衣袖，瞬間紅色的強光乍開，如同龍捲風一般向他們襲去。

雲辰逸衣袖中的御魂簫出手，身形一晃，便輕而易舉地進入了龍捲風中，而在龍捲風的中央，墨冥早就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他了。

雲辰逸翩然落下，清冷道：「墨冥，你想玩什麼把戲？」

墨冥氣定悠閑，絲毫沒有將雲辰逸放在眼中：「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現在已經是凡人了，你覺得憑你凡人之軀，還會是我的對手嗎？」

「是不是你的對手，等到你趴在地上的時候，就知道了。」

墨冥目光深邃，對上雲辰逸那般深不見底的眸子，許久，微嘆了一口氣：「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一千年前的恩怨，今天也該結了！」

說罷，墨冥的赤蒼劍赫然出手，帶著如同地獄襲來般的煞氣，直指雲辰逸，御魂簫也受到魔力的感應，藍光大盛，龍捲風中，紅藍兩束光芒，平分秋色，互相撞擊著，誰也不讓誰。

他們的移動的身形和交手的動作很快，若是凡人只能看到兩道強光，動來動去，若是內力深厚，一等一的高手，也只能看到他們相錯的隻影片刻。

短短一瞬，他們已經來回上百招，雲辰逸手中的御魂簫使得行雲流水，讓墨冥占不著一絲一毫的便宜，而墨冥的赤蒼劍雖不是神器，但也是千萬年才出一把的凶戾之劍，招招狠毒，讓雲辰逸也是應接不暇。

倆人越斗越凶，從天上一直打到地上，再由地上重新僵持在半空之中。

猛然間，只聽「砰」地一聲，籠罩在外面的龍捲風，竟然被他們強大的氣流給崩裂開來，瞬間黃土漫漫，飛沙走石，讓站在下面的艾梓他們一下子不禁用衣袖遮住了雙眼。

赤蒼劍和御魂簫相生相剋，死死地抵在一起，而墨冥和雲辰逸也因此而守著近在矩尺的距離，眼神狠厲。

「雲辰逸，你不是我的對手，你雖然用了丹藥短時間內提高你的力量，但是凡人終究是凡人，怎麼樣也抵禦不住我魔力的侵蝕。」

雲辰逸驀然嘴角一翹，目光深邃，聲音略沉道：「你確定？你真的以為，我就這樣認輸了嗎？」

墨冥驀然睜開雙眼，只覺得赤蒼劍的魔力在逐漸被御魂簫給吸走，他大驚，想要退開，卻被雲辰逸的靈力給牢牢困住。

「雲辰逸，你是不想活了嗎？這麼多的凶戾之氣，你凡人之軀根本就化解不開。」

「我本來就活不長了，何不最後也拉你一起下地獄。」

墨冥兩指併攏，驀然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大喝一聲「破！」

兩股原本緊貼在一起的力量赫然分開，卻也是兩敗俱傷，各自飛退回一旁。

雲辰逸嘴角已經溢出血漬，他看著墨冥施展剛才那招，顯然是耗費了很多的魔力，如果此時出其不意，定會將他完全制服。

雲辰逸驀然將御魂簫拋向空中，用靈力指引它，御魂簫如離弦之箭，破空之勢向墨冥襲去。

墨冥已然是不能再使出招式，眼睜睜地看著御魂簫快速向自己靠近，難道自己真的已經大勢已去了嗎？

他慢慢闔上眼睛，卻不想，只聽得一聲悶響，身體飄然安穩地落在地上，他覺得不對，赫然睜眼，卻看道慕雪擋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墨冥挨下了御魂簫這穿心之痛。

「慕雪！」

墨冥雙手接住從半空中落下的慕雪，將她擁在懷中，神色慌張，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一口鮮血猛地溢出，她咳嗽了幾聲，眼睛緩緩睜開，映入眼帘的是滿眼都是緊張之色的墨冥，她淡淡一笑，聲音虛弱：「墨冥，到最後，你還是在乎我的。」

「你別說話，我給療傷，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冥驀然伸掌，可是卻被慕雪的手給硬生生攔住：「沒有的，御魂簫的靈力在穿過的我心臟的時候，就註定已經無救了。」

「不會的，不會的，慕雪，我會治好你的。」墨冥立刻用自己的魔力運進慕雪的體內，可是慕雪卻沒有半點起色，反而越來越弱。

「墨冥，別再為我浪費力氣了，我現在就想問你說幾句話，你要老實的回答我，好不好？」慕雪蹙眉，小臉已經接近蒼白，身體弓起，只想得到墨冥的回答。

墨冥擁緊了慕雪，連連點頭：「好，你問我就答。」

慕雪淡然一笑，伸手顫抖地撫上墨冥的臉龐，她窮極一生都在愛著的男人，終於在生命走向盡頭的最後，將溫暖留給了自己。

「北方妖狼族的城池，冰封千里，大雪飄飛，那一刻，你許下的諾言，你還記得嗎？」

墨冥望著慕雪期盼的目光，他的腦海驀然想起，那日大雪覆蓋住了蒼茫大地，而一個男孩驀然抓緊面前女孩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呢，你可是我未來的新娘子，哪裡有做夫君的，拋棄自己娘子的說法，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自己無心的一句，卻讓這個傻丫頭記了一生。

墨冥垂下眸子，許久才緩緩道：「傻丫頭，我早就不記得了，也想不起來了。」

慕雪難以置信地蹙緊了眉頭，她看到墨冥眼眶中已起了薄薄的水霧，他是在傷心，在流淚，還是故意在騙自己？

慕雪擠出一抹苦笑，內心已經有了答案，她氣息微弱，腦袋歪在墨冥的臂彎中，喃喃自語：「其實，這樣，也挺好。」

氣若幽蘭，便再也沒有了聲音，身體也慢慢地開始分解開來，化作金色的光芒，消失在了墨冥的懷中。

墨冥始終不肯落下的眼淚，此時，流出了眼眶，滴落在地上，開出一朵痛徹心扉的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