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金鏈子

163 金鏈子

這時.秦王政走了過來.他已經換上了朝服.只是還為戴冠.他走過來.坐下.凝視著躺在床上做垂死掙扎般的小白兔.

梔子看到他.把腳放下.看著他.淚珠直流下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只是怕你亂跑傷著了自己.」他說著抓住她腳抬起來.掃了一眼上面的傷痕.

梔子忙解釋.「那是我在逛花園時不小心踩到了刺.因為我穿了雙軟緞鞋.」

他又拉開她的衣服.按著她潔白瘦削的肩膀上的一個傷口.

梔子不禁感到一陣吃痛.心想應該是在山上穿梭時被荊棘刮傷的.梔子忙又解釋:「我在花園裡撲蝴蝶時不小心被刮傷的.」

「那就不要去花園了.像這樣好好獃在殿內.等候著我的臨幸.」

「不.陛下.這樣綁住我的手腳.我生活很不方便.我不能整日里躺在床上.也不能整日里坐著不動.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這是對你的懲罰.你昨夜不是還說要承擔一切嗎.已經忘了嗎.不要以為昨夜承了寵就可以恃寵而驕.」

「不.什麼都可以.但不要剝奪我的自由.」

「想要自由就不要放縱自己.這已經是最低限度地剝奪你的自由了.你若再不聽話.巨大的鐵索就是你的歸宿.」他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梔子陡然感到一陣害怕.不敢再多說.但是既然他這麼無情.她也可以.於是.她拉住他的袖子說:「你曾說過.我只要侍一次寢.讓你滿意.你就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還真會做交易.那麼.你覺得你昨夜讓我滿意了嗎.」

梔子一時無言.覺得這的確是個沒法談的交易.因為滿不滿意永遠都由他說了算.如果他不想答應.他就可以一直說他不滿意.算了.原本就不堪屈辱的交易不談也罷.

誰知.他卻說:「不過.不管滿意與否.總之你侍寢了.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

梔子把手舉到他的面前.說:「幫我解開金鏈好不好.」

他起身便要走.梔子忙拉住他的袖子.說:「好.我不求這個.我可以先把這個機會攢著嗎.等我有所求的時候再向陛下請求.」

他轉身說:「你還真會打算盤.把機會攢著.寡人臨幸你一次.你就攢一次.那你要攢多少要求呢.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是啊.我到底想要什麼呢.你又能給什麼呢.」梔子茫然地說.

他沒再說話.不想跟她繼續沒完沒了.時間總是這麼不經意地被她耗掉.

他走了以後.梔子隨即也下了床.她想試試現在的自己能怎麼走.結果只能邁著半隻腳的距離慢慢地挪.十分艱難.手也只能放在前面.看起來是端莊了.但是好難受.她感到痛苦不堪.

宮女過來服侍她洗漱更衣.換衣服的時候.這就沒法穿了.梔子不禁賭氣地坐在榻上道:「看.這樣怎麼穿衣服嘛.算了.我不換衣服了.」

一個宮女拿了一把小小的金鑰匙過來.來替梔子解開了鏈子.梔子瞬間覺得雙手重獲自由.十分開心.於是宮女開始給她更衣.依舊給她穿昨夜那身粉色緞面抹胸修身長筒窄擺衣裙.

梔子現在因為被綁手綁腳而特別討厭約束的東西.因此不想穿這身衣服.而且總覺得一切都是由這身衣服引起似的.

宮女金銀子說:「美人.陛下喜歡你穿這樣的衣服.」她們也不管梔子的反對.仍舊給她穿上.

「可是.衣服已經壞了呀.」梔子記得那身衣服昨夜被他撕裂了的.

「婢女已經縫好了.」金銀子將裙子展示給梔子一看.果然發現裙面斜斜地縫了一條線.從右邊腿腳處一直縫到胸口.還藝術性地將這條斜線縫成了一條牽藤.比原來更好看了.因為這藝術的一筆.梔子突然不排斥這件衣服了.

在穿衣服的時候.梔子便想著可以趁機耍賴不綁手了.衣服穿好以後.她立即就起身要離開.

金銀子說:「美人.陛下吩咐了.穿好衣服后.就陛下將手綁好.」

「不用了.綁著手.我連東西都吃不了.什麼事都做不了.」

「美人.婢女們會時刻侍奉著美人的.美人放心吧.經過昨夜的思過.我們都會時時刻刻看著美人的.」

時時刻刻.這不是要人命嗎.「不用了.不用了.」梔子說著便急著向前走.腳卻挪不開步子.摔倒在地上.

金銀子和一個宮女過來.順勢將梔子的手腕綁上.然後將梔子扶起來.梔子感到無比委屈.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

金銀子端來早膳.勺子遞到嘴邊.梔子始終不願張口.金銀子作為宮女.極力地忍耐著性子.

幸好這時.宮女來報:「美人.王長使求見.」

梔子忙讓請王長使進來.

金銀子將膳食放在一邊.站到一邊去.臉因為忍耐而漲紅.

梔子因害怕王蕤看到這樣的自己.今天穿的又是窄袖貼身的衣裙.手腕上和腳踝上的金鏈子都清晰可見.於是她只好叫人取過一條長披肩來蓋上.

王蕤進來了.還未行禮.梔子便招呼她過來坐下.隨後又屏退周圍的宮女.「你們都下去.不必在這閣樓上.」這樣的話語反而引起了猜疑.

估摸著宮女都下去了.梔子方才小聲問道:「蕤兒.昨夜你家沒事吧.」

「沒事.我父親又不知道你來了.回絕得很乾脆.后來侍衛進來搜了搜沒搜到人也就走了.倒是我哥.很為你擔心呢.后來你到底去了哪裡.」

「我從後門跑了出去.在街上亂跑.還被侍衛發現了.又非常巧地遇見了蒙恬.然後蒙恬想辦法把我送進了宮裡.是爬宮牆進來的.感覺就像做夢一般.」

「爬宮牆.這都可以.」王蕤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嗯.也是被逼無奈.」

「對了.我哥說.你要的東西.之後他會通過我傳給你.」

「好.有勞你了.蕤兒.」

「沒事.」說完了正事.王蕤方才嬉笑道.「姐姐.我看你這衣服很特別很好看.站起來讓我看看.」王蕤說著就過來拉梔子的手.於是.披肩掉了下去.露出了手腕和腳踝上的金鏈.

王蕤剛開始還以為是什麼特別的首飾.拉起梔子的手端詳起來.結果發現兩隻手都被綁在了一起.「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對我出逃的懲罰.」

「難道陛下知道了.」

「不知道.感覺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反正我就這樣被剝奪了自由.」

王蕤不禁感到驚訝.「陛下.他是這樣冷酷的人嗎.」

「反正他又他作為王的霸道與絕對的尊嚴.不容褻瀆的.而我.又總是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線.」

王蕤默然.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陷入了沉思.梔子以為她是在害怕.連忙寬慰道:「不過你無須害怕.陛下好像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像秋棠夫人、鄒良人、何良人等.都挺好的.只是他好像很喜歡針對我.」

王蕤點點頭.

在外面.金銀子正在凝神聽著裡面的對話.裡面的對話聲音很小.她不能分辨得很清楚.只聽到了個大概.這時.樓道上有腳步聲.於是.金銀子趕緊離開.卻見到是懸鈴上來了.二人互相點點頭就過去了.

金銀子隨即悄悄去了蘅安宮.把這些話一五一十告訴了秋棠.

秋棠說:「她果然是跟著王蕤出了宮的.真是被她給糊弄過去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麼回宮來的.明明吩咐守宮門的人嚴加看守.」

「夫人.隱約聽到.好像是蒙恬送她回來的.是怎麼進來的沒聽太清楚.還有.好像還有什麼王長使的哥哥.」

「這白美人水性楊花慣了的.外面牽扯著這麼多男人.保不準哪一天又要出問題.」

「夫人.婢女還聽到一個重要的消息.就是.白美人好像托王長使的哥哥辦什麼事.說是以後會通過長使把東西交到白美人手裡.」

「知道了.做得不錯.」

秋棠命令錦葵打賞金銀子.隨後.秋棠即秘密通知鄭家.讓她父親盯著王賁.

..

梔子就這麼過了幾天.每天.她都只能在房間里挪動.終於.她忍無可忍了.覺得悶得慌.於是她決定出門去透口氣.她移著小碎步.移了半天移到了樓道上.她不能單腳下樓.只能跳.於是.她一級一級台階地往下跳.總算是把樓梯給跳完了.額間細汗淋漓.竟莫名地感到一陣童趣般的好玩.

於是.梔子乾脆挪出了夜瀾殿.夜瀾殿下面有很多級台階.梔子便一一往下面跳.緊身的直筒裙過得她曲線玲瓏.這樣屈膝跳在這階梯上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梔子一心在數著台階的級數.沒發現有人一直在看著她.直到台階只剩下十來級的時候.她才發現台階下站著的人.她抬頭.看見他穿著身酒紅的袍服.戴著個金冠站在那裡.夕陽將他頎長的輪廓鍍了一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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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宮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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