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陸:2009年的第一場雪.
87_870801999年的聖誕前夕這座城市下了第一場雪,下的很猛烈,而且沒有預兆,前一天還是暖暖的冬日,傍晚的時候吹起了北風,第二天清晨走出家門,已經是滿世界的白色。因為a市屬於北方,所以雪下起來十分大度,之前下了一夜,清晨上學的時候陰沉的天空還是飄著漫漫的大雪花。雖然意境不錯,但夾雜著西北風,路上的積雪已經埋了腳踝,我和大亮子只好步行,天蒙蒙亮就從家裡出發,走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到自習課的時間。
學校的氣氛很熱烈,無論是初中還是小學,在碰到每一年第一場雪的時候總是會讓人歡欣鼓舞的,倘若在小學,這個時候我也會放下自己年級第一名的架子,和班裡的小夥伴們撲到在雪地里,然後打個滾。可惜這時形勢相對嚴峻,沒有人陪我一起打滾,當然也沒有人陪大亮子打滾。我又不好意思和大亮子結伴打滾。兩個人只好默默地走進校園,路過操場,看著我的同學們成群結伴的在雪地上滾啊滾。
期間我還看到了嚴召煥,他和李未一起跟班裡的幾個男同學分班打雪仗,打的很熱鬧,嚴召煥還是微微笑著,即便被雪球糊住臉,也是笑的不失風度,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相比於嚴召煥,李未就囂張很多,整個操場都能聽到他的喊叫,時不時的還會把身邊的男生放倒。在整個打雪仗的隊伍中最顯眼。
大亮子最近很少提起嚴召煥敖傑徐旭等人,倒是對李未的怨氣越來越大,越發的對他看不順眼,這裡有我一半的原因,因為這些日子李未對我的挑釁越來越直接,動作也越來越大。這時的李未已經脫離了一見到我就起鬨的初級階段,開始組織班裡一些相對調皮的學生一起整我,有時會往我的凳子上倒塗改液,有時會把我的凳子藏起來,最嚴重的時候還會偷偷撕掉我剛寫好的作業,並且無論我做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不對的。而他們做什麼,在我眼裡基本上都是針對我的。
大亮子對此意見非常大,有幾次都想找李未動手,都被我苦口婆心的攔住。而在苦口婆心勸他不要惹事的時候,嚴召煥總是在遠處看著,看著李未,看著大亮子,看著我,就這麼不動聲色冷冷的看著,那氣勢儼然就是一個王者。大亮子也確實被這氣勢打敗,每次被我攔下的時候都喘著粗氣,攥著拳頭,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但最終也只能罷休。
而這時我對於嚴召煥也越發的看不懂,因為我和他之間只距離一個西貝,所以有時難免也會說兩句話,他在和我說話的時候也會沖我笑,態度要比視我如空氣的西貝好太多,似乎完全沒有計較我之前告老師的細節,因為他學習成績也很優異,這讓我一度認為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但就是這樣所謂的朋友,卻對李未的頻繁挑釁視而不見,我甚至認為李未對我的挑釁就是嚴召喚指使的,後來我也得到證實李未對我的挑釁也確實是他指使的。這實在讓我無法理解,他不再去招惹大亮子,卻讓李未無休止的挑釁我,然後還對我笑。現在想想,這真是一件相當詭異的事情。現在再想想,倘若後來沒有和嚴召煥結盟,那他將是一個多麼詭異的敵人。能用微笑來面對敵人的敵人,這樣的敵人幾乎可以定性為不可戰勝的。再加上嚴召喚此時也只是十四五歲的年齡,十四五歲的少年有這樣的城府,這就可以把幾乎兩個字去掉,直接定性為不可戰勝。
大亮子看著李未雪地里撒歡時不可一世的樣子,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低聲罵道,媽的,早晚乾死他。我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我看到西貝也站在人群中,當然西貝是不可能和一群男孩子組團打雪仗的,她只是站在不遠處看著,挺安靜,臉上洋溢著微笑,微笑也很安靜,這個秋天過去之後西貝的頭髮又變長了些,已經到了肩膀,北風吹起她的頭髮,隱隱的遮住了她的側臉,很有意境,又安靜又乾淨的意境。
我看著西貝,心不在焉的說道,亮子,說過你多少遍,別總是想著干啊乾的,你昨天的作業幹完了么?大亮子說,沒幹完,一會借你的作業讓我乾乾。我說不行,自己干自己的,我的怎麼能給你干。大亮子這時還沒有從李未的情緒中出來,兩隻眼睛冒著火看著李未,帶著些惡狠狠的口氣說道,你要不讓我的,那我就去干李未。我說好吧,那你干我的吧,只要你不去打架,我替你干都行。
這句話剛說完,李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了我的身邊,或許是因為我看西貝看的過於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幾分鐘前還距離我幾十米遠的李未。他能從幾十米遠繞個大圈到我面前,可見他肯定早已注意到我,然後他就這樣故意的假裝不故意,跑到我面前的時候喊了幾聲aaa,然後撞擊了我的肩膀,並且很用力的撞擊了我的肩膀。而我這邊完全沒有防備,直接撞飛了出去,飛的過程中看到了漫天的雪花,很快又看到滿地的雪花,重重的栽到地上。
李未帶著些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草,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摔在地上一時都沒有站起來,我真想問他,你能從幾十米遠的地方故意不故意的撞到我,可見你這種不故意是多麼的故意。
可惜話到嘴邊,我還是說了句沒事,下次注意點就行了。這句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這次不注意都把我撞飛了,下次要是注意了還不直接給我撞死了。但這個時候我已經聽到大亮子罵道,我草你媽李未,找死是不是?然後我又聽到李未假裝委屈的說道,張達亮你怎麼罵人呢,我都道歉了。
我明白這個時候大亮子要是動了手打了故意假裝不是故意的李未那大亮子就成了完全的故意了,學校很有可能會召開第四次全體師生大會,那樣大亮子就徹底完了,我趕緊站了起來,發現嚴召煥也走到了大亮子面前,剛才和嚴召煥一起打雪仗的幾個男同學站在嚴召煥的後面,幾個人看起來都是虎視眈眈的,但都沒有動手的意思。這意思已經很明白,只等大亮子動手了。
我拉著大亮子的胳膊使勁往回拽,說算了算了,人家李未都道歉了。這時嚴召煥突然就沒有了微笑,這個傢伙似乎對誰都在笑,但唯獨見了大亮子就笑不出來,他冷冷的說道,什麼算了算了,就是不算了,你們能怎麼樣?嚴召煥說完李未默契的往前走了一步,已經到了大亮子的眼前,完全暴露了他的身體,兩隻眼睛虎視眈眈的瞪著大亮子。此時我拉著大亮子的胳膊發現他竟然在抖,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怕了,我也知道他估計快堅持不住了,於是又用力往後拽他,沖李未說道,對不起了李未,我剛才也沒有注意到你,其實我閃開就沒事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快去上課吧。
然後李未就笑了,笑的很誇張,邊笑邊說,那好,那馬班長你以後見到我就注意點,看到我就躲的遠一點。說實話李未發出的笑聲真的很令人討厭,加上他說的話,連我的胳膊都開始有些抖,但我還拉著臉已經鐵青般的大亮子,只好努力擠出個笑臉,說好吧,我一定注意。說完我拉著大亮子往一邊走,因為李未和嚴召煥等人就站在我和大亮子面前,並沒有把路讓開,我只好從一邊繞過他們。拽大亮子的時候很吃力,他身體僵硬著,不想走,還在瞪著李未,李未也一點沒退縮,呵呵笑著,回瞪著大亮子。大亮子眼睛大,李偉瞪起來眼睛也不小,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大眼,瞪的我渾身發毛,也不知突然從哪來的力氣,腰上一使勁,楞把大亮子從一邊拖了過去,之後我聽到他們又笑了,屬李未笑的聲音大。
因為大亮子這天心情十分不好,所以最後還是我給他乾的作業。這段時期其實大亮子的轉變是非常巨大的,或許是因為虎落平陽,或者是因為拔了毛的鳳凰,也或者大亮子終於明白他終究不是只老虎也不是鳳凰,只是一個努力不讓自己受欺負的少年罷了,總之大亮子的表現在初一的這段時期甚至比李未還要好很多,起碼大亮子話很少,不像李未每天都在唧唧喳喳的,而且這時我和他已經完全成為朋友,應該還算是好朋友,雖然他總是喊我兄弟,但在我心裡,所謂的好朋友和兄弟,也只是稱謂不同罷了,在某種意義上,兄弟的程度也並非有好朋友那麼深。
但聖誕節的前夕似乎註定是不平靜的。在這種不平靜發生之前,外面是呼嘯的北風和越來越猛烈的鵝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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