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一五 夜雨仗劍(五)
帶著五名足有兩米高大的衛兵離開廳堂,元嬰無望沒有魯莽地四處找尋入侵者。他首先為自己一行六人加上【神行術】與【神虎陰符】兩種道術,好讓他們的體力與速度都能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在最佳的狀態,同時神虎陰符還能讓他們的動作更靈敏,並在黑暗中看到更遠的東西。
死了這麼多人,他已經不會再將入侵的三人當作小麻煩了。那是八十人,至少在他的認知,沒有一種小麻煩是會死去接近八十人的--即使是當年他們與「奪命槍」這惡性流浪幫派火拚,也不過是一百上下的人員死傷。
可是現在入侵者不過三個人,還是在他們的主場,卻已經帶給了他們同樣的傷害。這不合邏輯,除非那三人的破壞力等同於一個中型惡性流浪幫派的進攻--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仗劍變弱了。
至從第四次錯失龍頭的位置,老闆便懶得再花更多的金錢在他們身上,甚至連一些以往答應下來的獎金與開支,都被他以各種理由削減。但他花在玩樂與女人上的支出卻有加無減,幾乎都能給仗劍多養一支特備隊了……
元嬰無望沒有再想下去,他知道自己貼近真相了,但那不是他該想的,他只是個員工。儘管幫派的成員都叫他老大,但他只是個出事時同樣要站在老闆面前被侮辱的高級員工,本質上與他們並無不同。
他沒有義務做這麼多的事情,就像指揮玩家原本就不包括在他的合同之中,事實上,在合同上他只是個打手而已,但責任卻驅使著他為了這幫派去再做更多,但這幫派卻已經病入膏肓了,從上至下,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劍指豐陽龍頭的仗劍。
為了不讓自己去想更多這方面的事情,他試著把這次慘不忍睹的戰積歸咎於那三人身上--還有那些內應。是的,敵人在實力強勁的情況下,還有著內應支援,落得這下場實在非戰之罪,更不是他們變弱了,是敵人太狡猾。
狗屁。
元嬰無望連自己也不相信這些解釋,他面無表情地放出技能,張嘴吐出一團灰色雲霧,雙足頓時離地,身體懸浮而起,無形的力量使他不必顧慮地形的問題直接越過所有牆壁,呈直線向著流水斷花死前身處的位置前行。
流水斷花算得上是他親手提拔的下屬,雖然在各種程度上他都不及自己,但所有能在幫派戰開始時沖在第一線,而直到結束時還未死過一次的人,都不是可以輕視的傢伙。然而他這次竟然被入侵者以壓倒性的實力擊敗,這足以讓他心裡凝重起來。
根據流水斷花的提供的資料,三名入侵者中應該有一人被他的暗手【晨光一閃】擊中,雖然事後沒有傳來擊殺提示,但對方左胸中劍,至少也會是受了重傷,戰鬥力理應能歸類於無。
元嬰無望雖然不認為對方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會留在那邊等待援兵。但他之所以仍然迅速地趕往便室,一是為了確認敵人會否失去行動能力留在那裡,二是希望察看一下便室那些休息中的人員的情況。
事實上,元嬰無望至今為止收到的信息實在太多,幾乎所有被殺的玩家都會發至少一條簡訊給他,而那些小隊長大隊長就更不用說,其本上死後都是五條起跳--這大量的陣亡人員讓他只能對信息粗略地閱讀一遍。
而且讓他不安的是,還有些休息中的玩家會玩一些小遊戲和瀏覽討論區,那些人很可能連自己被殺了也不知道。
情況只會更壞。
那些守衛雖然實力不強,當初讓他們站崗也只是程樂因虛榮心而下的決定,但再弱也都是被他從普通幫眾中選出的人,現在竟然連同特備隊那些傢伙被人一同輕易屠殺,對方的實力有點超出他的想像。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沒想到仗劍里竟然埋有這麼多內應。
那些平日嘻皮笑臉的傢伙,在這天卻悍然出手,瞬間的爆發殺了他們不少人一個措手不及,連好幾個小隊長都被這種笑裡藏刀的傢伙襲殺了。
就在距離便室不到一百米的時候,元嬰無望忽然看見前方有著一小隊靠牆坐著的人。他向身後默不作聲的衛兵勾了勾手指,然後一行六人便猛地加速沖前,在衛兵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下,以極高的速度迅猛地沖向那一小隊人。
半路上,對方似乎發現了他們六人,但那些人既沒有高聲說出自己的編號,也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因此元嬰無望在半路上便自然地運起第一層滿級的【太平玉經合解】,雙手同時向前一揮,便在他們頭上喚出一隻張牙舞爪的陰森惡靈,正要雙手合十咒殺這些可疑人等,他們領頭的人便忽然高聲說道:
「老大是我!」
說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小男孩,他從團隊中走出,連忙說道:「我們剛跟入侵者打了一場,血不多了,快散了你的神通啊老大!」
止下前行的腳步,元嬰無望舉手示意身後的五名衛兵一同停下,凝神望向陰暗的前方,皺眉問道:「九米?你負責的不是望樓監察廳那邊嗎?怎麼跑來了這裡了?」
依然隱藏在黑暗之中,身高只到別人胸口位置的九米搔了搔頭,苦惱地應道:「那邊的情況很好啊,守衛的人員獨自擊退了一個入侵者,根本用不上我了,這不是知道流水斷花這垃圾掛了,連忙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嗎。」
元嬰無望似乎仍有些懷疑,只是現在時間明顯不容他們在此閑談太久,於是他便點頭應道:「不怪他,對手實力很強,應該不是本土的玩家,很有可能是敵人從別的地方找來的高手。」
想了想,他又問道:「你跟對方交過手,對方的狀態如何?右胸有被流水的【浪翻九重】擊傷嗎?」
感覺元嬰無望沒有繼續懷疑自己,九米明顯放鬆了起來,隨口地應道:「那個使長劍的傢伙狀態很好啊,而且流水斷花這傢伙沒用【浪翻九重】吧,他用了會發光的秘技,可是根本沒個鳥用,一下便被人斬下了腦袋。」
「是嗎?原來是這樣。」元嬰無望瞭然地點了點頭,接著便在五名衛兵的跟隨下走向九米那邊,微微一笑,說:「你們辛苦了,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一遍休息室看看就回來。」
接著,元嬰無便在九米身邊施施然走過,他身上看起來只有一件單薄的道袍,雖有灰白的雲霧纏繞,但根本沒有什麼防禦的能力,看上只要一擊,這個領導著仗劍所有戰鬥玩家的傢伙便會直接死去--就像他不是要去與入侵者戰鬥,只是真的單純去看一看休息室而已。
就在元嬰無望越過九米的同時,九米猙獰一笑,右臂上的肌肉忽然脹大起來,就像是瞬間充滿了氣一般,反手便以被淡紅內力貫通的手臂狠狠砸了下去!
得手了!九米清秀的面目變得無比猙獰,睜大的雙眼流露出狂喜,他甚至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簡單便得手!這個蠢貨,竟然兩三句便被他騙了!
然而就在手臂與元嬰無望的背脊還差幾兩厘米的時候,一隻蒼白纖弱的女性手臂忽然從虛空中迅速伸出,啪的一聲,便牢牢地握住了他強壯得恐怖的手臂。
沒有想像中的拳頭命中人體的感覺,九米反倒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骨頭粉碎聲,他驚恐地轉身望向身後,只見他的右臂已經被那蒼白的小手從反方向扭曲成圓,斷裂的白骨從血肉中刺出,溫熱的血液順著他無力的手臂流落地上--
陰暗之中,面無表情的元嬰無望看著他,以冰冷的語氣問道:「得知死訊后才趕來的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流水斷花的戰鬥情況呢?」
「騙了你很抱歉,九米啊,除了我以外,流水可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然後,又是一隻蒼白的手臂從虛空中伸出,它就像輕撫愛人一般,輕輕地捏在九米的脖子之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