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黑箭的威力相當大,祭壇本來風化嚴重,現在石塊大片大片地剝落,石屑紛飛揚起了大片灰塵。
很快,我全身上下便蓋了一層厚厚的「白灰」,現在我只能祈禱手上這面盾牌能夠抗得住對方的連續攻擊。
我非常清楚,單憑手上的盾牌的防禦力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黑箭的攻擊,在我全力灌注之下,盾牌表面亮起了耀目的金光,飛來的黑箭都被鬥氣擋了下來。
但這樣持續全力使用鬥氣真的好累,才一會兒功夫我已經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惡!沒想到這種破地方竟然有一名高階鬥士!」
黑箭終於停了下來,黑衣人好像說了些什麼,但我並沒有過多的時間去回味,因為黑衣人又開始嘰哩咕嚕地念起意義不明的咒語來。
黑箭停下來后,我小心翼翼地從盾牌後面探頭出來張望。
黑衣人高舉的黑木杖前端,一團桔紅色的火球正猛烈地燃燒著,火球跟木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這樣懸浮在半空,明明那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但火焰卻越燒越旺盛。
見鬼!那根木杖莫非是燃氣罐不成!
這當然是不可能,那團火焰恐怕就是燒傷盧克的火球,但跟盧克形容的好像有點不同,盧克說攻擊他的那個火球只有拳頭大小,但現在這個比籃球還要大上一圈。
用盾牌去擋沒問題嗎?不,還是儘可能躲開安全一點。
我立即躬起腰,腳掌緩緩前移扎了個馬步,做好了隨時躲閃的準備,但當我移動腳掌的時候卻發現腳下有一具屍體擋在道上非常礙事。
這具屍體早已經被黑箭打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但我還是一眼便認出屍體的主人來,屍體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臉上那塊青斑卻歷歷在目,是那個滿嘴謊言被憤怒的梅西一槍放倒的青臉老人。
這老傢伙很可能打一開始就一心求死,每時每刻飽受瘟疫折磨的日子可不好受,再加上村子食物緊缺,說不定認為自己死了更好,才故意激怒我們。
真是會給人亂添麻煩的傢伙,要死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一頭撞死好了,平白無故加深獵戶村和狼牙寨之間的矛盾,就算瘟疫過後,兩個村子之間的矛盾恐怕難以化解,以後只能整天殺來殺去了。
既然這樣就讓我好好地利用一下你的屍體好了,我撿起地上的屍體,猛地投向了黑衣人。
老人的屍體骨瘦如柴提在手上輕飄飄的,但經過我全力投擲之後,卻變成了炮彈一樣,甚至能夠聽到劃破空氣的呼嘯之聲。
黑衣人正在加強手中的得意的魔法,火球變得越來越大,正打算朝我這邊扔過來的時候,卻看到迎面急飛而來的屍體,而且屍體正好擋在攻擊的路線上,黑衣人下意識地將火球朝屍體砸了過去。
老人的屍體就像被一鍋燒得通紅的鐵水澆在身上一樣,猛烈地燃燒起來,屍體上的衣服,皮肉,甚至骨頭都燒了起來,屍體瞬間就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但這個巨大的火球並沒有砸向我,而是朝黑衣人倒飛了回去。
黑衣人-大吃一驚,狼狽地往旁邊就地一滾,險險地躲了開去。
人肉火球一飛衝天,帶著耀眼的光芒在夜空中劃出一條美妙的拋物線。
人肉火球最終落在廣場東南側一棟還沒有被大火波及的民宅,屍體在屋頂上砸出一個大洞,隨著人肉火球的落下,那棟民宅轉眼間就被大火吞噬,由此可見黑衣人扔過來的火球溫度之高。
祭壇上飄蕩著一股焦臭味,老人的屍體恐怕早已經化作飛灰了。
我沒有讓老人的屍體白白犧牲,趁著對方狼狽躲避的時候,我已經迅速登上祭壇頂部平台。
當我登上平台時卻意外地發現,祭壇上除了黑衣人和被綁在木樁上的雪麗外,竟然有一個人,這人閉目半蹲在地上,只見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就在祈禱一樣。
之前由於高度差完全沒有發現平台上還有其它人,對方同樣身穿一襲沒品味的黑衣,毫無疑問是黑衣人的同伴,但他的黑衣在胸前位置鑲有金邊,看起來比剛才的黑衣人稍微高貴一些,他好像十分忙碌的樣子,嘴中念念有詞,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出現。
祭壇平台上畫著一個圓形的圖案,圖案像是用血液直接畫成,血液當中好像還混雜了什麼古怪的東西,現在透出淡淡的紅紅光,就像從打碎的熒光棒中流出來的液體一樣,看起來十分噁心。
魔法陣?雖然不知道幹什麼用的,但從魔法陣中透出的紅色光芒忽明忽暗,讓人覺得十分噁心,用腳指頭去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光呆在魔法陣旁邊胸口就堵得難受。
本想趁對方沒注意到我的時候一槍結果了他,但早前的黑衣人已經站了起來。
他雖然狼狽地躲過了人肉火球的直擊,但罩在頭上的面罩卻被燒到了,半邊頭髮和鬍子都燒掉了,露出一張瘦得皮包骨頭的臉孔,由於沒有多少肌肉的緣故,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看起來比一般人的眼睛要巨大,臉色蠟黃毫無血色,就像剛從棺材中爬出來的屍體一樣。
他此時正死死地盯著我不放,一對眼睛因為過分充血而變成血紅色。
看來他剛才一跤摔得不輕,站著的時候顯得顫巍巍,上了年紀的人往往不小心摔一次就再也站不起來,但此時我的心裡可沒半點敬老愛老的心思,趁著對方立足未穩我毫不猶豫就一槍刺了過去,槍頭直指對方胸前心臟。
黑衣人見長槍刺來,竟然不閃不射,舉起左拳直接迎上我刺出的長槍。
這傢伙摔傻了嗎?又或者被逼入絕境,已經無法做出正確判斷了?
雖然覺得很可疑,但我不可能因為對方有了奇怪的舉動就輕易收回刺出的長槍,反而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槍頭亮起了耀目的鬥氣光芒。
「咔嚓」一聲脆響傳入耳中。
並不是我的長槍將對方左手骨頭絞碎的聲音。
黑衣人左手食指上戴著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了一顆碩大黑色寶石,此時黑寶石已經碎落一地,隨著寶石的碎裂,戒指中湧出了一團黑霧,跟黑衣人剛才使用的黑霧非常相似,但這一次不像剛才那樣飄飄蕩蕩,顯得非常厚實。
我刺出的長槍就這樣筆直地扎在黑霧上面,感覺就像扎在棉被上一樣,力量被卸去了大半,長槍每深入一分,都會遇到巨大的阻力。
在這一瞬間我必須下一個決斷,是收回長槍重整態勢,還是不顧一切全力刺出長槍,最終我選擇了後者,全力刺出了長槍,對方古怪招數層出不窮,不能再給對方任何翻身的機會,更何況黑衣人還有另外一位同伴在旁,形勢不容樂觀。
長槍光芒大盛,照亮了祭壇,同時也照亮了黑衣人得意洋洋的面孔,但這張面孔很快就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起來。
長槍刺穿了那團礙事的黑霧,隨後深深地扎進了黑衣人的左肩,因為黑霧礙事,沒能刺中對方要害,雖然很可惜,但我這一記攻擊已經足以改變局勢。
本來像蜘蛛絲一樣死死纏著長槍不放的黑霧,在長槍刺中黑衣人的時候有了明顯鬆動的跡象,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我已經把握機會將長槍抽了回來。
正當我打算給黑衣人最後一擊的時候,祭壇的平台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隻巨大的眼睛在裂縫背後靜靜地窺視著平台上的眾人。
我嚇了一驚,下巴差點就要掉到地上了。
別笑我膽小,因為這光景實在太詭異了,本來用石頭堆砌而成的祭壇平台上,除了一個古怪的魔法陣外並沒有別的東西,現在突然多出了一隻巨大的眼睛,是人都會被嚇一大跳。
這隻巨大的眼睛就像本來就生長在祭壇上一樣,剛才說的裂縫,其實就是這隻眼睛從沉睡中睜開的一對眼瞼。
這隻巨眼佔據了大半個祭壇,我嚇了一跳,立即向後跳開,儘可能遠離這隻詭異的眼睛,同時不忘甩出將手中的長槍投了出去,受了傷的黑衣人這次反應非常之快,頭一偏便躲過了我投出的長槍。
但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得意,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轉頭朝身後望去,只見跟他一樣身穿一襲黑衣的同伴早已經氣絕身亡,他的人雖然死了,但身體卻沒有倒下,一根長槍從他的胸前穿過然後深深地扎在石頭上,將他的身體固定在死前的一刻。
打一開始我的目標就不是受傷的黑衣人,他身前有團黑霧擋著,很難一擊殺死,所以我將目標轉到了另外一名黑衣人身上,而且祭壇的異變跟他絕對脫不了關係,必須優先處理。
「你這傢伙!」
黑衣人猛地轉身將右手的黑杖高高舉起。
但黑衣人還來不及做點什麼,祭壇上又起了新的變化,突然現身巨大眼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根蠕動的綠色藤蔓從裂縫中伸了出來。
不,這根本不是什麼藤蔓,而是會動的觸鬚,上面還沾滿了噁心的體液,有點像章魚的觸手,但它的是綠色。
這些觸手開始不分敵我地胡亂攻擊台上的眾人,我用盾牌將一根纏上來的觸手拍飛,同時一個箭步橫跨大半個祭壇來到平台的東側,來到綁著雪麗的木樁前。
已經沒時間去解雪麗身上的繩索了,我抽出收納在盾牌中的彎刀,手起刀落便將雪麗腳下的木樁砍斷。
這時又有幾根觸鬚朝這邊伸了過來,我扔掉左手的盾牌,將雪麗和木樁一起攔腰抱緊,右手彎刀鬥氣光芒大盛,將接連不斷地伸過來的觸鬚盡數砍落。
觸鬚的數量實在太多,源源不斷地從裂縫中湧出。
祭壇只有一條台階,就是我爬上來的那條,在祭壇的西側,剛好在我的對面,現在通往台階的道路現在已經被大量的觸鬚完全擋住了。
我一咬牙,抱著雪麗和木樁直接從八米的高台上躍下。
我跳落祭壇時,匆匆往身後瞥了一眼,只見那個被我釘死在祭壇上的黑衣人已經被觸手捲住拉進了裂縫,另外那位受了傷的黑衣人則表現神勇,從戒指中變出來的黑霧團化作一柄大刀,黑衣人隔空操縱將襲向他的觸鬚盡數砍落。
好傢夥,竟然還留著這麼一手,如果他一開始就使出來,恐怕就有點麻煩了。
這時黑衣人好像喃喃自語地說著些什麼,由於環境混亂又吵雜,我只能夠隱約地聽到片言隻語。
「可惡……又……錯……邪神………方」
但我現在沒空理會別人的閑事,祭壇高八米,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跳下的高度,就算我自己一個人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不死也得重傷,更別說還抱著一個人和一根柱子。
下落的過程中,我反手將彎刀插進祭壇的石壁,但兩個人的重量對於彎刀來說負擔太重,「叮」的一聲,彎刀一下子就斷成兩段,但拜此所賜,下落的勢頭已經減緩了很多。
我再一次將彎刀插進祭壇的石壁,這一次我運上了全身鬥氣,斷刃完全沒入石壁當中。
我抱著雪麗剛剛安全著陸,還來不及拭去額上的冷汗,便又被另外一件事情給震驚了。
只見獵戶村的村民躺了一地,看起來還有氣的樣子,大部分倒在地上呻』吟,但看他們的樣子一時三刻可能站不起來。
難怪我衝上祭壇跟黑衣人惡鬥了半天,卻始終等不到他們的支援,原來都躺在這裡「休息」了。
其實我衝上祭壇的時間十分短暫,跟黑衣人交手也就幾個回合的事情,這麼短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彪悍的村民倒下了一大半,是敵人的援兵嗎?
是黑衣人的援兵,還是跑去襲擊獵戶村的狼牙寨強盜回防了?如果是前者的話那實在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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