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蠱神
我走回去的時候,李若雲拿出一個小包,我還記得那時秦瑤走前交給她的。她拿出屍牙碾碎后塗抹在老強的傷口之上。
「這是什麼鬼東西,這麼噁心?我們現在需要醫生,而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許東見李若雲要讓四眼吃這東西,立刻發怒的呵斥。甚至伸手緊緊扣住李若雲的手,就要去搶奪屍芽。
我怒火中燒,走過去掄起軍刺朝著他的手腕扎去,他害怕立刻收了回去,憤怒的瞪著我。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我晃了晃手中的軍刺,他才老實了不少。
劉雲山正在處理四眼的傷口,看見我手裡的屍芽,激動的接了過去道:「這東西沒想到真的存在......」
看他激動的樣子,顯然是知道屍芽的作用。我示意他喂四眼服下,叫過楊陽道:「你給大夥說一下野蠱是怎麼回事,好讓他們老實一點。」
楊陽一聽,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就說開了。
野蠱並非是生長在野外的蠱,它們也是有主人,但是在雲南苗彝混居的地區,蠱已經發生了變異,在養蠱人死後,蠱物並不會跟著死亡,而是被當地人放逐到一個地方,讓它們自生自滅。
這就是所謂的野蠱。被飼養的蠱物還能受人控制,但野蠱則是完全失去了約束,如同野獸一樣。剛才的青綠蝙蝠應該是依靠腐屍為食物,身上布滿屍霉才會出現這種怪異的顏色。
劉教授聽完,擦了擦老花鏡道:「我雖然不精通這方面,但是也曾聽說過,雲邊苗族同湘西苗族有同根之源,而且混合了當地擅長養小鬼的彝人後,更是將蠱衍變了無數代。出了不少新奇的東西。」
我佩服的沖著劉教授點點頭,「現在我們恐怕就遇到了這種稀奇的東西了,夜蠱神!」
現在的處境,不僅僅是碰上了苗人放逐野蠱的地方,更有可能遇到了一種雜交的毒物。如果說蠱毒脫離不了有毒的動物這個規律,那麼我剛才所說的夜蠱神就是打破這個規律的東西。
這是一個模糊的辭彙,甚至只出現在三江口和雲邊一代。但是對我和老強來說就比較熟悉了,因為小時候聽到的故事大多都會有它的身影。
夜蠱神主要出現在南雲邊陲彝族和花苗族的混居地,是兩種文化的雜交體。也是蠱與鬼融合的產物,蠱毒增強鬼物的陰氣,鬼物同樣增強蠱的力量。
彝族擅長養小鬼,俗稱小家鬼,小家鬼在彝人心目中是不可觸犯的,它除了可以保護家人,還能搬運財物,因此在六七十年代,幾乎家家都養小家鬼,漢人對此也是避諱不已,通常進了彝家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小家鬼。
雲南的苗族在當地稱之為花苗,與湘西苗族一脈相承,同樣精通蠱術,在當地漢人口中也叫下藥。曾經有人在苗家喝了口水,回來就害了病,死後體內爬出無數不知名的小蟲。
隨著彝苗通婚,有人嘗試將鬼物附著在蠱上,形成的產物也就是夜蠱神,它的強大毋庸置疑,即便是當地的陰差都奈何不了,能從他們手中輕易的奪人生魂。
我說完之後,沒有人在說話,特別是那幾個大學生和劉教授。
「不好,那東西過來了!」張兆軍才說了一句話,手中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一道青光落在車頂之上,一個惡嬰伸展雙翼,青面獠牙。子彈穿過它的身體,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哇哇!」它齜嘴大叫,聲音刺耳撩人。我頭髮都倒豎起來。楊陽大叫一聲,手中青銅劍直接斬下。但被小鬼抬手就抓住劍刃,掙脫不了。
接著撲哧聲一片,落下七八隻夜蠱神,有大有小,都是蠱和鬼物的結合體。
「媽的,這就是夜蠱神,怎麼這麼多?」楊陽大叫一聲,掏出一張符咒打了出去。惡靈夜蠱神鬆開劍刃,他轉身就跑。但是那小鬼直接追上,要趴在他的背上。
一時間槍聲叫聲響成一片,老強翻身起來,手握軍刺橫掃,但是這些東西都是鬼和蠱的結合,就連李若雲的符咒都作用不大。
眾人圍成一個圈,我們四人佔據四個角落,抵擋足足八隻夜蠱神。
「啊!」
楊陽被那隻最為難纏的惡嬰夜蠱神纏上,不小心被它在背上劃出一道口子,他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栽倒在地上,鬼氣陰沉,眉頭布滿寒霜,蠱毒讓他的皮膚瞬間變黑,長出無數髮絲般的絨毛,十分可怖。
張兆軍對著我吼道:「找你們來就是對付這些東西的,快想辦法!」
我一聽有些怒了,但是看到李若雲手臂也被一個女鬼融合的夜蠱神抓了一下。她反應極快,伸手就貼了一張「鎮」字元印。但是一雙纖白的手已經長出黑綠色的絨毛,就像殭屍身上的屍毛。
在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老強那邊有一隻全身血紅的蜈蚣鬼氣森森的從車頂上撲來,他一軍刺紮上去,反手就將降魔杵敲在它腦袋上。
那東西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股血紅色霧氣,這是蜈蚣蠱,毒性驚人,要是被噴中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來不及多想,反手射出軍刺,將前方一隻鬼氣森森的癩蛤蟆射飛,轉身一把拉過老強,將他擋在胸前。
然後我後背彷彿被火燒一樣,刺痛差點讓我暈厥。老強扶著我,面目猙獰,反手握著軍刺大吼道:「老子和你拼了!」
疼痛讓我的精神也有些恍惚,火一樣的東西彷彿融入了血管,瞬間就向著全身蔓延而上。我感覺自己就是在一個大火爐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痛中掙扎。
就在此時,右手上女鬼老婆送的手鐲突然散發出一股涼氣。接著我的大腦一陣脹痛,彷彿無數的蟲子要從裡面爬出來。
「難不成是寄生蠱?」我絕望的想到,要真是這樣的話,我死的時候一定很難看......想到無數的蜈蚣拱破頭顱腦漿橫流的模樣,就連我自己都感覺到恐懼。
「老金!」聽到老強叫了我一聲,我還迷迷糊糊的扭頭去看他,然後給了他一個微笑。
瞬間我全身上下再次爆發出業火,同時女鬼老婆的聲音在耳中傳來:「快用業火燒,我引動你的業火支撐不了多久!」
我一下清醒過來,看到那隻小鬼糾纏張兆軍,想都沒想,伸手一把將它抓在手中。
紅蓮般的業火騰然而起,惡嬰夜蠱神口中發出嬰孩的慘叫,凄厲而凄涼。但我深知它已經不在是一般的鬼物,已經失去了超度的機會。
從那些邪惡的苗巫將他與蠱物融合的時,他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不是我沒有慈悲心腸,要怪就只能怪哪些手段邪惡的養鬼人和養蠱人。
小鬼還在掙扎,被我丟到一邊,它身上的業火還在燃燒。
燃不盡的罪惡,洗不凈的冤孽。紅蓮業火之下惡嬰被直接煉化,顯現出蠱的本體,那是一隻拳頭大小的蠍子。它想逃竄,但還是沒有逃過業火的淬鍊。
周圍的數只形態各異的夜蠱神感覺道業火的危險,開始紛紛逃竄。但是女鬼老婆的話讓我心頭一緊,抓起楊陽丟在地上的青銅劍,橫空一舞,劍身頓時被赤紅色的業火籠罩,踏步就追上紅色蜈蚣,將它斬殺為兩段。
但終究是錯過了最好機會,剩下的夜蠱神慘叫著騰空而起,雙目如電,飛向峽谷下方。
「唉!」女鬼老婆在我腦中輕輕嘆了一聲,業火潮水般褪去。我嘬了嘬嘴,女鬼老婆一定是對我的表現失望了,下一次她指不定不能在幫我了。
此刻除了李若雲和老強外,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怪物。但我來不及解釋,況且我也解釋不清。
楊陽身上完全長滿了黑色的毛髮,李若雲的情況也不太好,左手的衣袖被她撕開,整隻手臂同樣長滿青綠色的絨毛。我用青銅劍輕輕碰了一下,她就疼得不行。
「老金,我幫你瞧瞧背脊,你怕是也中招了!」老強一臉著急,他就是這樣的人,兩個人同時受傷,他最先想到的絕對是最好的哥們,然後才會去想別人。
「我沒事,業火早就將毒素燒盡了!」我擺擺手。張兆軍兩人只是看了下道:「這裡交給你,我們去警戒!」
我點點頭,撿起一個空礦泉水瓶子,獨自來到汽車背面,撒了泡尿在裡面裝滿。走出來后,直接將尿液均勻的淋在楊陽的背脊上。
昏迷的他齜嘴哼了一聲,掙扎了一下,背脊上冒出一陣青煙,混雜著一股尿騷味。
我也只是在《雜門道術》上看過這種方法,童子尿是所有蠱毒的剋星,當然,要是那種寄生類型的蠱,用這個方法就不行了。寄生類型的蠱也是最恐怖的蠱,除非找到養蠱人經常餵食它的東西,否則根本無法解蠱。
青煙過後,楊陽背上的黑毛迅速萎縮,傷口上流出一股黑水,一碰到我的童子尿立刻冒煙消失。
半分鐘的時間,黑毛枯萎,油污一樣敷在楊陽背上,老強拿過幾張紙巾,輕輕在上面一抹就露出原本的膚色。
看到有效果,我才鬆了口氣,趕緊拿著裝了尿的瓶子跑向李若雲。
她早就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俏手輕隱鼻孔作出一副噁心的表情,但還是將長滿綠毛的手臂伸了過來。
說實話,她現在的手比尿還噁心百倍,看一眼都讓人毛骨悚然。出了劉雲山好奇的湊過來,許東和那幾位大學生都是蜷縮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