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谷底伏屍
李若雲的情況不容樂觀,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悶頭尋路往下走。張兆軍每走一段路都會留下記號,劉教授雖然年紀有些大,但是身子骨還算硬朗,沉默不語倒也沒有拖後腿。
又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前面帶路的張兆軍停了下來,「沒路了,都是九十度懸崖!大概還有十幾米距離!」
隊伍停了下來,我走上前用戰術手電筒照了照,果然如他所說的一樣,而且是橫向斷崖,絕壁上沒有樹木,光溜溜的石頭散發著一種陰沉的黑。
谷底全是密林,看不到地面。我吸了幾口氣,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潮濕的腐臭味,但並未渾濁到無法忍受。
「如果要找合適的陡坡恐怕要費不少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夠找到。」我用手電筒左右掃了一下。
「單繩垂降!」張兆軍說著攀扶住身旁的樹榦,拿出一圈煙頭粗細的繩子來。
老強和我看到這繩子眼睛就發亮,這可是特種兵才能配備的繩子,採用密集編織,還加入了特種柔鋼。那根比髮絲粗一點的柔鋼就能承受接近半噸的重量。
他這一圈繩子有六七十米長,他將繩子中間連續纏繞了五棵比較穩的樹榦,並且單獨打了結。繩頭都栓了石頭,看準了一個空地甩了下去。
這樣一來就可以讓兩個人同時下去,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我現在教你們用背包做一個緩降器,要看好!」張兆軍一說,幾隻手電筒同時打在他身前。
背包製作緩降器很簡單,也快捷,當然前提是背包的質量要過關,大體的流程就是將背包帶在繩子上纏繞幾道,然後用一根樹枝攪緊,樹枝用來控制鬆緊調節摩擦大小。
人可以坐在背包上,他弄好之後,我也依葫蘆畫瓢做了。「我和張上校先下去,老強你和陽子照顧好雲姐和劉教授!」
下面情況不明,我也有些心虛。李若雲猶豫了幾秒,從身後抽出小手槍遞給我:「拿去防身!」
我拍了拍腰間的軍刺道:「不用,還是這個用著順手。」說著將防毒面具跨在胸前,跨坐在背包上,雙腳支撐著緩緩下滑。
黝黑的石壁有些濕滑,黑黑的東西好像是一種地衣,一踩上去就到處亂飈,相比我張兆軍的動作就規範而嫻熟。
下到五米,抬頭往上看已經看不到燈火。我攪緊木棍,將身體掛住,深深的吸了幾口空氣。有些出乎意料,這裡的空氣反而比上面的要清新不少,岩壁上也開始出現水漬。
張兆軍也停了下來,我剛要同他說說話,突然見他雙目圓瞪的盯著上頭的繩子,伸手抽出腰間的匕首就要去斬繩子。
我一看大喝一聲道:「張上校,你做什麼?」
他猛的停了下來,臉色蒼白的看著我,「你沒看到這繩子是蛇嗎?」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向頭頂看去,這一看頭皮一陣發麻,差點鬆手摔了下去。
我用頭燈去照張兆軍的手,發現他抓住的哪裡是什麼繩子,完全就是一條黑黝黝的蛇。
「小金,這是怎麼回事?」張兆軍的臉色蒼白,在懸崖峭壁之上,抓著一條蛇吊在陰冷的岩壁上,所需要的心裡承受能力是極大的。
「別管他,帶上防毒面具!」我的推測是空氣中某種物質讓我們產生了幻覺。
兩人帶上防毒面具后,繼續向下走。感覺過了好幾分鐘,這十幾米的距離早該到底了。我有些心虛打開戰術手電筒往下照了照。
手電筒光打上去,我倒抽了口冷氣,急忙招呼張兆軍停下來。
剛才在上面還能看到下面的樹冠,但是現在向下看去,手電筒兩百米照射距離上全是黑黝黝的,看不到任何東西,下面好像是一個空洞。
冷汗一下子就從毛孔中冒出來。「張上校,這繩子有多長,你估摸著我們下降了多少米。」
「單繩有應該有二十米長,下降距離估計在十五米左右!」
張兆軍也看到下面的情況,不過他的心裡承受能力比我還強,並未出現任何慌亂。
他的話讓我鬆了口氣,他在岩壁上估計到達峽谷底部有十幾米,十五米還在誤差範圍內,但考慮他是特種兵,這個誤差也許不會超過五米。
我示意他停下來,兩人靠攏在一起。我彎腰將下面的繩尾拽了上來。
預計還有五米的繩子,但是我拉了不下幾十米,依舊還有。
「呼」我吁了口氣,透過防毒面具看到張兆軍的臉色也變得灰白。
「注意頭頂!」他突然吼了一聲,我抬頭看去,見一條手臂粗細的黑蛇張口朝我咬來。
我反手抽出軍刺扎了過去,直接將它扎了通透。但手上的感覺卻像是扎到了空氣一樣輕盈。
「是幻覺!」我收回軍刺,扯下頭頂上的防毒面具,大口的喘息著。既然這東西沒用,帶著也是十分難受,不如不戴。
「如果是幻覺,我們一直往下,終究能夠到達,如果不是幻覺......」張兆軍說道這裡倒抽了口冷氣,也將防毒面具取了下來。
我記得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在轎子雪山那邊也有一個類似的峽谷,有當地人的牛掉了下去,於是找人用牛皮繩吊著馬簍下去找。
上面的人等了一天都不見動靜,最後拉繩子,才發現繩子在百多米的地方被刀砍斷了。當時就有老人說是下面的人看著繩子變成了蛇,將它砍斷了。
沒想到我現在卻是親身經歷,而且比蛇更為恐怖的是下面黑漆漆的看不見底,幾十米的距離我們大聲喊叫,上面也毫無反應。
張兆軍拿出步話機,按了一會裡面除了「唰唰唰」的電流聲就是一片死寂。
「你往上爬,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們,我順著下去!」我硬著頭皮做了個最勇敢的決定,想到獨自面對陌生黑暗的地底,心頭就一陣發毛。
但如果不去通知上面的人,這是要出事的。
張兆軍將步話機遞給我,「頻率是調好的,你只要按這個綠色的按鈕就可以!」
他低著頭盡量不去看變成蛇的繩子,一點點的往上爬,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並沒有急著下去,而是平心靜氣,將腦中混亂的想法全部趕出,整個人進入迷迷糊糊,空白的狀態,腦中像有一股電流往眉心衝擊。
隨著衝擊的次數增加,我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我關掉手電筒,周圍的景物還是清清楚楚的能看到。
此時我在去看繩子,它又變得正常了,向下看去,發現只有三四米的距離就觸碰得到樹冠,但上面還是漆黑一片,我試著喊了一聲張兆軍,但沒有任何回應。
我鬆了口氣,老強天生慧眼,楊陽也應該能夠開靈眼,只要他們兩人在就能引導其他人下來。三四米的距離,我幾乎幾分鐘就到。
落到樹冠上,我找了個粗的樹枝將繩子拴好,這樣能夠指引上面的人準確的落到這裡來。
從樹冠看下去,是一片迷霧,灰濛濛的一片,這顆樹很粗,不知道有多高。
我拿出步話機,試著按了一下,但還是呲啦呲啦的電流聲。
此時谷底起了一陣風,背脊冷絲絲的,我才發現自己出了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但這陣陰冷也提醒了我,這裡陰氣瀰漫,估計對這電子設備還是有一定影響。我掏出一張「鎮」字元印念了口訣直接貼了上去,然後再次打開步話機。
「呲啦!呲啦!」還是一陣強烈的電流聲,不過很快步話機里就傳來了聲音,但是我一聽,竟然是留在上面的那個戰士。
「串線了?還是處於同一個頻道?」我鬆開按鍵,此時沒有心情同他說話。
我正在猶豫時,步話機上的綠燈突然亮了起來,接著傳出一陣乾燥的電流聲,「是小金同志?」張兆軍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背靠樹榦,捧著步話機的手不敢移動,生怕這難得的信號再次中斷,我沖著裡面重複了兩邊:「開天眼,讓他們開天眼在下來!」
「收......收......到!」聲音突然扭曲起來,接著完全斷掉。我看了一下,符印上的硃砂化成了一灘,模糊不清。
我吸了口氣,手裡緊緊握著軍刺靠在大樹上,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吸了幾口。
十幾分鐘后,左邊的繩子輕輕抖動,我想應該是李若雲他們下來了。算算這時間,他們開天眼的速度的確很快。
我抬頭看去,看到一個黑影正在緩緩的向下滑來。忍受黑暗裡恐懼的折磨,看到人影,我沖著她叫了一聲。
但是對方沒有應答,我也不知道下來的是誰。靠近只有幾米的時候,還是看不清他的面容。我以為靈眼失效,但看了看四周還是清晰可見。
上面還有五個人,能開靈眼的有三人,所以我猜測這單獨下來的人不是楊陽就是老強,於是我喚了他兩人的名字一聲。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冰冷安靜的谷底,那黑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且速度也慢了不少,一點點在向我靠近。
「媽的,在不說話老子捅了!」我發現有些不對頭了,這種情況下,就是楊陽也不應該和我開這種玩笑。
我退了一步,距離他還有兩米左右。這個距離上他依舊是悄無聲息,甚至看不清面容,黑漆漆的一坨。
探手背手從包內掏出戰術手電筒,右手反握著軍刺,整個手心都是冷汗。我猛的合上手電筒,刺眼的光線打了出去。
那哪裡是什麼人,確切的來說是「人」的屍體,它穿著一身清裝,電光照在他坑窪碧綠的臉上,雙目死魚一樣凸起,正直勾勾的看著我。
電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整個身體像是水蛇一樣向我爬來。
伏屍!我倒抽了口冷氣,手一抖手電筒掉落下去,瞬間淹沒在黑暗中。他又變成一團漆黑,我的靈眼根本看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