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午夜敲門聲

我把關死的窗子打開了一條縫隙，幾縷殘陽像亡魂一樣從縫隙里擠進來，落到不大的房間內。

進屋后就感覺有一雙眼睛，我看不到它，但它卻時刻不移的盯著我。

跑了不少路，又熬了通宵，身上黏糊糊的，我找出換洗的衣服，打算美美的洗上一個澡。

「呼！」看著衛生間的門我吸了口氣，腳步卻猶豫不前。看到老強若無其事的開電腦玩遊戲，我才鼓足勇氣推開衛生間的門。

門才打開，作嘔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我不是很勤快，但衛生間每天都是打掃乾淨的，而且這幾天連我都沒有用過，這股味道又是從何而來？

「什麼東西這麼臭？」老強在外面吼了一句。我也受不了這股味道，打算退出來。但就在這時，餘光掃到洗漱台上，一部熟悉的手機，正是我摔碎的那部手機。

它！是誰放在衛生間的？

手機躺在冰冷的洗漱台上，透著陰冷，像是一雙嘲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就彷彿看到了魔鬼，腳步一點點後退。突然身後撞到了什麼東西，我一驚回頭看去，老強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我身後。

「你他媽的走路怎麼沒有聲音？」我怒吼道，想要釋放出心裡的恐懼。

老強瞪了我一眼：「半天沒聲音，老子以為你死得發臭了！」他捂著鼻子湊上前看了幾眼，很快就注意道那破手機。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側身進去一把抓了起來。

我的心猛的一抽，對手機從內心深處感覺到懼怕，一刻都不想讓它出現在我周圍。

「老子正要找它，它倒自己出現了！」老強放了句狠話，拿著手機退了出來。我急忙關上衛生間的門，也沒功夫去追尋臭味的來源。

老強左手拿著手機，右手將桃枝柳枝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我在這堆樹枝中看到他的手機被柳枝五花大綁，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我的破手機同樣逃不過這種命運，被他用柳枝捆了個結實。這麼一鬧，我洗澡的念頭也沒有了，他也沒有再玩遊戲，兩人一合計，拿過雞血和狗血，準備簡單處理一下。

瓶蓋打開，房間內立刻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腥味，我們倆也顧不了這麼多，拿著一次性筷子攪動著凝固了的血液。

血液里攪出不少凝結的血小板絲線，但血液的稀釋度還是不足以用水槍打出來，我從箱子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倒了一些進去又繼續攪動。

隨後拿來四把水槍，小槍內裝雞血，大槍裝上黑狗血。我這樣做也是有講究的，在農村拉過死屍的車都要用黑狗血淋上一遍，反而是雞血用得不多。

在我做這些的時候，老強撩開衣角，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見我看他，他晃了晃匕首道：「這是對付人的，要是那個兒子敢出來，老子今天就捅了他！」

我心裡一暖，也有些擔心，要是真讓他捅了人坐牢，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中。他看出我的想法，用手摸了摸鋒刃：「老子沒那麼傻，捅的時候照著屁股招呼，屁股是捅不死人的！」

聽他這樣說，我也就沒再吭聲，繼續裝著黑狗血。他挑了幾根較粗桃枝，將其削成釘子狀。樣子有些粗糙，不多時就削出了十幾根，他隨手分了幾根給我，我也將裝好狗血雞血的水槍遞給他。

瓶內還剩不少雞血狗血，我一琢磨，反正這棟房子就我一個租戶，不如將剩下的雞血狗血在樓道灑上一遍。我將這個想法一說，兩人一拍即合。

老強拿著雞血胡亂的塗抹在牆上、地上。而我則是重點照顧那些空置的房間門，看到這些空房間，我就覺得裡面住著數不清的鬼怪，他們會趁著夜色傾巢而出，將我和老強撕成碎末。

弄完回房，看到衛生間的門時，我一陣心悸，門后好像站著一個厲鬼，此刻正直勾勾的凝視著我。心一荒我將最後剩的幾滴狗血盡數潑在門上。

或許是心裡作用，弄完狗血和雞血，我鎮定了不少。看了看電腦，才六點鐘，又去吃了點東西，提了些啤酒回來。

我喝得很少，老強也只是隨便喝了幾灌。隨著夜色降臨，房間的溫度也隨之流逝。我們兩將桃枝柳枝扭成鞭子綁在腰間，用桃柳打鬼在我老家是十分盛行的，有桃柳打鬼，打一下矮三寸的說法。

裝滿血的水槍用塑料袋包著抱在懷裡，兩人就這樣坐著吸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十點多，老強關了電腦靠在椅子上困得不行，他抱著水槍對著門口，迷迷糊糊的道：「你先守著，一會我換你！」說完不一會就打起鼾來。

我拿了件舊衣服墊在地上坐著，緊握水槍斜靠在床腳。對面的電腦桌上擺放著柳條捆著的手機，電池被卸往一邊。

老強這個時候突然翻了個身，鼾聲也嘎然而止，整個房間突然死靜下來，落針可聞。我背脊一陣發寒，好像有人在背後吹冷氣。我硬著頭皮起身，想將兩部手機丟出窗外。

但我剛剛起身，「呲啦......呲啦......」強烈的電流聲就突然傳來，兩部手機的屏幕同時閃爍起來，捆綁的柳條冒出裊裊青煙。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幾秒后反應過來拿起狗血水槍對著兩部手機亂飆。直到青煙消散，屏幕不在閃爍，我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這時，才發現手腳顫抖得不聽使喚，但我心裡除了懼怕，還有興奮，沒想到老家的土方法竟然奏效了。我跌坐在床邊「嘿嘿」傻笑：「雜種，讓你看看老子的手段！」

窗外起風了，凌空的電線被吹得「喔喔」直叫。冷風順著窗子的縫隙吹來，燈影微微搖晃，我心生一股寒意，眼睛不眨的盯著桌子上的兩個手機。

「啪嗒！啪嗒！」

清脆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像是人字拖敲擊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每響一次，它就靠近了一步。我的神經緊繃了起來：「老強！老強！」我一連叫了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啪嗒」聲也嘎然而止，好像是拖鞋的主人停在了門口。

是誰？這棟房子除了我之外難道還有別的租客？他來找我幹什麼？我不敢在出聲，冷汗順著額頭蜿蜒流下。

我很想猛的將門拉開，看看門外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我沒有這個勇氣。我感到喉嚨有些發乾，咽了口唾沫，感覺才好了些。我緊緊握著手中的狗血水槍，輕輕的起身拉了一把老強，用力的拽了幾下后，他才眯著眼睛醒來。

「噓！」見他想說話，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電腦桌上的手機，又指了指門口。他眉頭一皺，雖然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悄悄起身攥緊了狗血水槍。

「啪嗒！啪嗒！」

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從門口離去，聲音變得越來越遠，最後消失。我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繃緊的神經也放鬆下來。

「什麼鬼東西？難不成除了我們兩還有其他人？」老強緩緩坐回椅子上，想了想，又起身拿過淋了狗血被柳枝捆住的手機，走到窗前反手就丟了出去。「老子看見手機就害怕！」

我剛才就想丟了，只是被耽擱了。我走了上去，將電腦打開，看了下時間立刻就將它關掉。

手機出了問題，誰也說不準電腦內又會跑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11點35。還沒過午夜，剛才恐怕只是一個開頭，真正的大戲還在後頭。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陣緊張，打起了退堂鼓：「平常都是午夜才鬧，今晚還沒過十二點。要不我們先避一避？」

老強撬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叼著煙道：「跑？能跑哪裡？不如在這裡等，干不死它就是我們死！」

我低頭抽著煙，不在提這個話題。他說的很對，我能跑到哪裡？如果真是有人針對我，他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就不可能讓我逃得了。

鬼和人聯手嗎？小說里寫的那樣驅使鬼？就算真的這樣，也沒有顛覆我的世界觀。我一直都認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外面越來越安靜，風聲也越來越大。抽完一根煙，喝了兩罐啤酒，我估摸著應該到零點了。

「喵！」

凄厲的貓叫聲從窗外傳來，我和老強同時站了起來，全身炸毛。我衝到窗前，外面空空如也。而這一聲凄厲的貓叫彷彿是打開了地獄的大門。

門外的走廊內同時傳來各種慘叫，一瞬間我就彷彿置身地獄，頭頂的燈忽暗忽明。

終於來了嗎？我走回來一口乾掉剩下的半罐啤酒，手握兩把水槍，直勾勾的盯著門口。老強背靠牆面，側身對著門口，嘴角微裂，一副發狠的模樣。胖胖的臉頰因為喝酒的緣故有些發紅。

「啪嗒！啪嗒！」

富有節奏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朝著門口走來。隨著它的出現，外面嘈雜尖銳的慘叫聲嘎然而止。空氣中只回蕩著清脆的腳步聲，空曠而低沉，每一下都讓我心口顫動。

聲音又一次停在了門口，周圍再次恢復了寧靜。老強緩緩移動到了衛生間的對面，我硬著頭皮也摸了上去，用嘴型告訴他：「我打開門，你就用狗血猛射！」他點頭示意明白。

我深吸了口氣，小腿一直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