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後遺症

我因為睡得早，天剛蒙蒙亮就醒來了。下意識地伸手一摸，身邊空著，姜晏清已經起來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有些好奇。這麼早姜晏清起來幹什麼？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我迅速整理下衣服，「進來吧。」

進來的是兩個二十歲左右、樣貌不錯卻頂著兩張慘白臉的女鬼，她們塗著淡淡的腮紅，效果卻很驚悚，我看地直咽口水，渾身冷颼颼的。

「夫人，我們是宮主派來伺候您洗漱的。」倆女鬼一人一邊往我床頭一站，恭恭敬敬地道。

我蹙眉，以前萬冥宮不是沒女傭的嗎？難道是姜晏清專門為我找來的？我掀開被子下床，「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夫人，我們是昨天進入萬冥宮的，主要職責就是伺候您和周可欣小姐。」其中一隻女鬼回答道。

周可欣？周可欣是什麼鬼？這裡除了我和程潔，難道還有第三個女人嗎？

第三個……

對了。給程潔重生的那具屍體！

昨天我累壞了，就直接回來休息了。也不知道程潔醒來沒，我得去看看。想著我就坐不住了，將衣架上的外套一批就往外走去。

「夫人，您是不是先洗漱？」鬼女傭將我叫住，我才意識到自己剛醒來，臉都沒洗，於是停下步子，「你們去忙吧，我自己洗就行了。」

「夫人，是宮主讓我們來伺候您的，您可不要為難我們啊。」鬼女傭似乎很害怕姜晏清，他的命令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聖旨。

在我看來姜晏清雖然只是我的老公，除了是鬼魂之外跟正常人沒什麼差別。但對於她們來說，他畢竟是宮主，於是我便點點頭，「好吧，謝謝你們了。」

「夫人不必客氣。」鬼女傭應了一聲后，便對著門口拍了拍手，又是兩個鬼男佣抬了一桶冒著熱氣的沐浴水進來了，他們把桶放在空白處，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我看了眼浴桶，又看了看鬼女傭，有些難為情地說，「要不然你們先出去，我自己來就好了？」

二女搖搖頭，「我們是奉宮主之命來伺候夫人的。怠慢了您我們擔待不起的。」說著便上來替我脫起了衣服。

我撇撇嘴，只好任由她們給我脫衣服，然後被架著進了浴桶。

浴桶里的是牛奶。上面鋪著玫瑰花瓣，溫度剛剛好，我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一個用象牙梳精心地梳理著我昨天因為飛了半天而糾結成草的頭髮，另一個則輕輕地為我擦洗著身子。

突然，一陣風吹了過來，我睜開眼睛，換了個姿勢，「對了，你們宮主呢？」

鬼女傭回答，「宮主在花園練劍呢，夫人洗漱過後可以去找宮主，早餐已經備好，等會您是端到花園吃，還是在房裡吃？」斤帥貞血。

「那就端過來吧。」作為一個從小在山裡長大的孩子，自小什麼事都自己做，現在有人這樣鞍前馬後伺候著，我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要不是惦記著找姜晏清，我差點就舒服地在浴桶里睡著了。

鬼女傭給我準備了之前那件火紅色的袍子，畢竟是在萬冥宮，穿什麼衣服我並不是特別介意，而且這件袍子比現代的衣服真的好看了不止一點半點。

她們把我的頭髮放下來，在我的頭上纏了一條鑲有血紅色寶石的錦帶，寶石吊正在我額頭上，大概是洗了牛奶浴的原因，我這會看自己的皮膚，也是白裡透紅，氣色好的不得了。

「夫人您真美，怪不得宮主對您一往情深，真讓你羨慕。」鬼女傭端詳著我贊道，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我好看還是恭維。

我沒有說話。看著鏡中的自己，雙唇緊抿，臉頰泛著淡淡的粉色。果然人靠衣服馬靠鞍，換了身行頭氣質立馬不一樣了。

有一種灰姑娘變成了公主的幸福感。

「可準備好了？」玄之在叩門，問道。

鬼女傭打開房門，向迎著曦微的晨光走來的玄之點了點頭，「大堂主，夫人已經準備妥當。」

玄之不經意地瞟了我一眼，然後無所謂地低下頭去，片刻后才反應過來，重新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少、少宮主……」

我凝眉走到玄之身前，我猜剛才那句「少宮主」，叫的應該是前世的阿滿，我記得我跟她長得並不像，可那麼精明的玄之怎麼會認錯呢？

「你叫誰？」我一本正經地問道。

玄之還在愣神，聽到我的質問才回過神來，手一叉，「夫人恕罪。」

「我只問你叫誰？」

玄之見我生氣了，知道瞞不住，才說，「這是少宮主的衣服，夫人穿了這衣服，與少宮主有些相似，玄之才會認錯，還請夫人恕罪。」

聽到這件衣服是前世阿滿的，我不禁多看了幾眼，心裡也有些彆扭，「我們真的很像嗎？」

玄之沒有再看我，低著頭，「夫人，您就是少宮主的轉世，所以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會有些相像。」

「是嗎？我怎麼覺得我們一點兒也不像呢？」我自言自語地呢喃了這一句，便向外走去。

姜晏清應該是怕我找不到，所以才讓玄之來接我的。

玄之一路帶著我走到花園，姜晏清果然就在合歡樹下，黃泉劍舞地唯美，像一幅畫。

我突然想起又一次他誤會我和陸湛君，就是獨自一個人在小區花園裡舞劍，當時落英繽紛，全都落在他的頭髮上衣服上，那個時候我覺得姜晏清離我很遠，彷彿我用盡一生的力量，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就站在那裡，遲遲沒有開口，直到姜晏清感應到我的氣息，收了劍轉過身來，「阿滿，你來了？」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我眼眶竟然有點濕潤了，我吸了吸鼻子，向他走去，「嗯，你怎麼這麼早來練劍，冷不冷？」

姜晏清笑著牽住我的手，攬著我的肩膀，「我不冷，倒是你，有了身子，還讓你在這冥界呆著，等周可欣醒了，我就帶你們回去。」

我停下步子，側頭問道，「周可欣是程潔的新名字嗎？」

姜晏清笑著點了點頭，「程潔畢竟已經死了，我便幫她找了個新的身份，怎麼，這個名字你不喜歡嗎？」

我搖頭，「挺好聽的，就是不知道程潔喜不喜歡。」

姜晏清拉著我走到石桌前，怕我涼著，他還將石凳給烘暖和了才讓我坐下。姜晏清為我做的事永遠這麼微小卻讓我無法不感動。

剛才的鬼女傭端著準備好的早餐送了過來，看著她們布菜的動作，我忍不住問姜晏清，「怎麼想到找人來伺候我？我又沒那麼嬌氣，這些事自己做就好了。」

鬼女傭布好了菜，姜晏清揮手讓她們下去，然後才對我說，「萬冥宮一直沒有女人，所以之前你來那幾次也沒人伺候，這是我的不對，我考慮地不夠周到。現在我想到了，也還不晚。」

「不是的，你已經夠好了。」我連忙道。

姜晏清淡淡地笑了笑，將筷子遞給我，「吃飯吧，這些菜都是從人間帶來的，你常常還喜歡嗎？」

我接過筷子點了點頭，嘗了一口粥，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姜晏清剛才吩咐了玄之不讓人來打擾我們用餐，怎麼還有人敢往槍口上撞呢？

我這麼想著回頭一看，竟然是李亭楓，他旁邊站著一個身材消瘦的女孩子，面色蒼白，弱不經風的。

我「騰」地站起來，快步迎上去，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程潔，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激動地有點語無倫次，眼淚也控制不住地一直掉，我的程潔，她終於成功復活了！

誰料，我的熱情卻將程潔嚇得直往李亭楓懷裡鑽去，眼神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樣，「李亭楓，她是誰，她是誰啊？」

我頓時就傻眼了，急得抓住程潔的手，「程潔，是我，我是滿滿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是好朋友啊。」

程潔卻慌張地將我的手甩開，緊緊地攥住李亭楓的袖子，「李亭楓，我害怕，我好害怕啊。」

「程潔，你仔細看看我，你不可能不認識我啊，我是滿滿！」我一著急，就提高了聲音，卻把程潔嚇得更厲害了。

李亭楓見狀連忙扶住程潔，「滿滿，你別著急，小心嚇到了她。」

連李亭楓都這麼說了，我徹底地愣住了，程潔她竟然不認識我了！

姜晏清不是說，程潔復活以後可以保留前世記憶的嗎？怎麼會連我都不認識了？我回過頭看著姜晏清，急急問道，「姜晏清，程潔不認識我了，怎麼回事啊，你快來看看好不好？」

姜晏清擰著眉頭走過來，端詳著縮在李亭楓懷裡瑟瑟發抖的程潔，然後問李亭楓，「她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你告訴我她有什麼反應？」

李亭楓安撫著程潔，邊回答道，「我一直守著她，醒來之後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可是我問她過去的事情，卻什麼也說不上來。」

姜晏清聞言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為宿主對於程潔的魂魄還有潛意識的排斥，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後果，李亭楓，你在醫術這方面比我高明，你覺得呢？」

李亭楓低頭充滿憐愛地看了眼懷裡的程潔，「我也覺得是這樣，畢竟借屍還魂也是有風險的，她現在這樣應該是後遺症……但是她並沒有失去所有的記憶，說明事情還是有迴旋的餘地的，姜老師，我想請您再幫幫我們。」

姜晏清點頭，「放心吧，我會儘力。既然她現在已經醒了，我們也該動身回去了。」

我看著程潔的樣子別提有多心疼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