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風雲之五一
總之,兩宮太后的千秋節,阿曄也跟著忙活了一把。
對於父親交待下來的事,阿曄乍然入手,的確有些不適應,他不曉得寫賀詞還有這諸多講究。譬如,有些詞,只能用在蘇太後身上,卻不能用在曹太后那裡。
阿曄改了二十幾遍后,總算看他爹點了點頭,最後,他爹與他道,「知道么,我看你寫這麼多遍,比我自己寫都耗神。也就是親兒子啊,要不,我才不指點你哪。」
阿曄:當我沒看到你成天拉著娘給你設計新胡型的事么!
阿念與兒子道,「按我的筆跡再抄一遍,明兒我就能交差啦。」
後來,阿念因交上的賀詞寫得好,還得了掌院大人的推薦,成為翰林院的範文之一,代表翰林院遞了上去。阿念得掌院大人的誇讚,回家也贊了兒子一回,覺著生兒子還是挺有用噠。
待得兩宮千秋節的正日子,就沒阿曄的事兒了。爹娘都穿上朝服誥命的正裝,坐車往宮裡去給兩宮賀壽。其實,依江家的官階,也就是在人堆兒里隨大溜的磕個頭。但在這樣的日子,磕頭也是極有講究的。
得先賀蘇太后,再賀曹太后。
故而,一場千秋節下來,曹太后就病了,這一病,太醫院的忙碌不提,蘇太后順順噹噹的拿回了後宮權柄。
雖然,曹太后就病了一天,可,就這一天,足以完成後宮權力的交接。
當蘇太后微恙時,曹太後代管宮務,蘇曹兩家幾番暗地裡的較量,為的不過是後宮權柄。如今卻是未料到,這後宮的權力,不過是太皇太后的一句話。
真的就是一句話,太皇太后聽聞曹太後身子不適的事情后,先是安排太醫院右院判過去診治,繼而與在自己身邊服侍的蘇太后道,「阿曹這些天,也勞累了。先時你病了,都是她替你分擔。她一向是個單薄人,時常病痛,如今她身子不適,這後宮的事,還是得你來擔。」
蘇太後起身應是,道,「前幾天我就看曹妹妹面有倦色,還勸她多保養一二,不想這就病了。母后,我過去看一看曹妹妹,正有內務司貢上的上等血燕,母後有什麼賞賜,我一併給曹妹妹帶去。」
太皇太后指了幾樣東西,蘇太后一併帶了過去。
其間,當真是姐妹和氣,婆媳情深,一派融融之態。
何子衿是不曉得這當中內情的,不過,聽聞蘇太後繼續接掌後宮,何子衿很為蘇太后高興。雖然曹太后是陛下生母,可如果蘇太后再不能執掌後宮,那麼,蘇太后以後只會越發邊緣化。
蘇太後為人和善,蘇家與江家又有姻親之好,何子衿在情感上自然是偏向蘇太后的。
後宮風雲變幻,轉眼新年已到。
諸官員誥命要進宮吃年酒,各家裡也要吃團圓酒。今年朝雲師傅最威風,大年初一中午,把江紀兩家都召到自己這裡吃中午飯,阿曦與蘇冰的椅子都是勢了厚皮子的太師椅,尤其阿曦,她原是不大顯懷的身條兒,因懷的是龍鳳胎,肚子都圓鼓鼓的了,尤其龍鳳胎,每天都要動幾次,阿曦開始都怕未到月份就把孩子生出來,後來曉得,這種動靜是正常。阿曦方放下心來,阿曦算是知道了,孕婦是怎麼著都累,坐久了累,站起來走幾步,還是累,躺下吧,不一會兒腰就會酸。
這要不是夫妻恩愛,誰願意為男人受這種罪啊。
阿曦私下都這樣跟她娘說。
何子衿笑道,「等生出來,你就知道孩子多好了。」
反正,現階段,阿曦是沒感覺的。
不過,阿曦先提醒雙胞胎,「明年就做舅舅啦,你倆別只顧著收壓歲錢,明年可就得往外撒一撒啦。」
雙胞胎都晉身為小地主了,雖然依舊有點兒小摳,但因身家日漸豐厚,倆人年紀也大了,因為如今也是長輩啦,很有些長輩樣兒。雙胞胎大聲道,「我們早準備好啦,今年大姐跟大嫂子還沒生,我們就準備好金子啦,待你們生了,小侄兒小外甥小外甥女的,一人一個大金鎖。」
阿曦眉眼開笑,「這還差不多。鎖也不必太大,有二斤就夠啦。」
大年初一的,雙胞胎險沒噴了血,雙胞胎道,「二斤!二斤!二斤誰戴的動啊!」因著他們大姐獅子大開口,雙胞胎道,「而且,大姐你算錯了,不是明年做舅舅,今年春天就做舅舅了。大姐,怎麼你這一有身孕,算術都算不明白了。」
阿曦道,「我就隨口一說。」
「娘說,這叫一孕傻三年。」雙胞胎笑嘻嘻地。
何子衿忙道,「我那是開玩笑的,你倆怎麼當真啦。」
雙胞胎可不覺著這是玩笑,他倆道,「娘你跟姐夫說的,我們都聽到的。」
阿曦鬱悶的:這還是她親娘么。
何子衿笑眯眯地,「這有什麼,我懷著你們時也是一樣呀。」主要是,阿曦可能是第一次懷孕,又沒有她娘那一生兩世的閱歷,何子衿當初懷龍鳳胎時心理調節的非常好,再加上她本身經歷奇特,對孕期時的心情也很平和。阿曦則不同,阿曦是真的小,年輕,而且,懷龍鳳胎與懷一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格外的勞累也是真的。隨著月份越來越大,阿曦就有些小脾氣,為著穿衣裳都能跟阿珍拌嘴。何子衿就得多寬慰女婿,「一孕傻三年」這種話,就是寬慰女婿時隨口說出來的。
蘇冰直笑。
阿曄都說,「傻也不是這會兒就傻的,胖曦早就笨笨的。」
紀珍不愛聽這話,道,「曦妹妹那是心眼兒好。」
阿曄險叫酒給嗆著,哭笑不得,「我這做大舅子的心眼兒就不好了?」
紀珍笑眯眯的給阿曦妹妹夾了筷子清蒸魚,道,「不這麼愛挑理就更好了。」
阿曦美滋滋的朝她哥哼哼兩聲。
朝雲師傅笑道,「阿曄阿曦小時候啊,阿曦學坐學爬學站都比阿曄小,阿曦學站的時候,阿曄完全沒有要學的意思,人家阿曦每每扶著我的膝蓋站起來,阿曄過去,兩手一拽阿曦的腿,阿曦就一屁股摔毯子上了。阿曦翻身就要打一架。一直到沙河縣,阿珍你過去念書,阿曦就改了方法,凡事都喊『阿珍哥,我哥怎麼怎麼啦』。」
何子衿也說,「是,那會兒阿曄氣得不行,還悄悄與我說,怎麼阿珍哥這麼偏心眼兒,總護著阿曦啊。」
阿曄道,「不止,有一回忘了是怎麼回事,阿曦哭起來。阿珍哥後來知道,還拿拳頭威脅我,說我再欺負阿曦就揍我。其實我哪裡有欺負她,就是在一起玩兒不小心。」
大家說到童年趣事,愈發歡笑連連。
在朝雲師傅這裡吃過中午飯,從大年初二起,江家就開始了各處拜年,雙胞別看年紀不大,特有心眼兒,他倆現在過年出門都在身上揣好小紅包,待去了外祖母家,阿燦阿烽那一撥兒都比他們小,他倆就一人一個紅包發一發,哄得何老娘沈氏還有三個舅媽都是眉開眼笑,直誇雙胞胎懂事。
雙胞胎很是得了回好名聲,何老娘都說,「以前小時候,雙胞胎還有些小摳兒,如今真有個大人樣兒。」
沈氏笑,「孩子小時候,都是這樣,自己的玩具,就不能讓第二個人玩兒的。大了,便好了。」
何老娘還與雙胞胎打聽了一回小莊子上出產如何,雙胞胎很有些謙虛地表示,「頭一年,也還成,去了各項稅賦,佃戶們的分成,還能落一百多兩,原想著這銀子也不必收回來,不如交給庄頭拿來置地的好。不過,現在的地不好置,帝都郊外的田地特別熱,有時咱們不知道信兒,也給人先買走了。今年跟娘商量了,種莊稼收成,每年也差不離,倒不如改種花,娘的胭脂鋪子也用得上。」
何老娘對著雙胞胎這叫一個誇,與諸人道,「我就說,誰以後要嫁雙胞胎,這都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雙胞胎哈哈笑,倆人私下還嘀咕過,據說他們大舅和他們爹曾許下過婚姻,雙胞胎就問曾外祖母了,「老祖宗,小表妹以後嫁我們誰啊?」
大家都忘這事兒了!
阿念與阿冽當初是曾約定過婚姻,不過……雙胞胎你倆都這把年紀了,表妹才剛剛出生好不好!杜氏先笑,「還有這事兒?」
沈氏也笑,「阿念與阿冽是提過,要是同齡般配的,就做一門親。」可是這年紀相差也太大啦。
何子衿與雙胞胎道,「你倆今都十三了,待表妹長大,你倆都老白菜幫子了。行啦,都甭做這夢了啊!」何子衿本就不願意兩家做親,血緣離得太近,想著當初自己還卜過一卦,阿冽明明瞧著沒閨女命的,看來,她這卦是不大准啊。
雙胞胎眼看定下的媳婦飛了,很是有些失落,還能他們大舅說,「不能給大舅做女婿,真是遺憾啊!」
大舅阿冽從袖子里摸出倆大紅包,逗雙胞胎,「好些沒?」
雙胞胎收了紅包表示,「更遺憾啦!」大舅多大方啊,做岳父多好啊!
一家子給他倆逗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