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真呆萌
第一章天真呆萌
風,無情刮著。
雪,恣意下著。
水,如冰墜落。
風雪漫天,時間猶如靜止,沒有任何聲音。
雪花飄落,卻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在地上玩雪的人們身上留下一道小血口。然而他們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任由身上細小傷口增多,血液順著身體,染紅手中,腳下白雪。皮膚割裂,血流全身,竟若無所覺,依然該笑著笑著,該哭著哭著,一派祥和的景象一樣。
雪花依舊割開人們的皮膚,隨著時間推移,除了衣物護著的地方,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無一處完好,甚至已經沒有了皮膚。暗紅色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青筋隨著臉上的笑而彎曲伸縮,如一隻大蟲子趴在臉上蠕動一樣,尤為駭人。可是這些人卻依舊毫無察覺的笑著,但沒了皮膚的他們,笑聲聽起來有些滲人,更不像是人類可以發出來的一般。破鑼般的笑聲,似乎連嗓子都壞了一樣,桀桀怪笑。
積雪融化,順著門窗間的縫隙流了進去,鮮紅如血。
房中只有一位少年,靜靜的躺在床上,床下卻已積了一灘血池,如同硫酸一般,腐蝕著四個床腳。細長的床腳,慢慢的被血水所吞沒。少年被床下傳來的異動弄醒,想起身查看,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眼睜睜看著與天花板的距離逐漸拉遠。身邊不知何時竟已滿是血水,此刻少年竟是直接漂在血水上,身體在不斷加速老化,腐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少年害怕的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眼中慢慢被紅色充斥,緊接著一片漆黑取而代之。
緊隨其後的是短暫的墜落感。
啪!
「靠,居然睡到床下來了。」
單詭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揉了揉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的額頭,剛想上床補一覺,房外就傳來令單詭心煩意亂的叫聲。
「小鬼,出來給老子做飯,餓死老子了!」
緊接著是猶如拆門一樣的敲門聲。
單詭攥緊了拳頭,心裡不斷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心平氣和,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心裡越這麼想,但是越感覺惱火。
就在他瀕臨爆發之際,外面的敲門聲戛然而止。
「呼!」
單詭長呼了口氣,外面敲門的是老單,一個抱養他的怪人,非要自己叫他老單。
他是孤兒,是被老單養大的,可是當他問及知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時,老單也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搞得他很糾結。
老單四十多歲的老光棍一個,單詭對他的認知停留在有本事的江湖神棍上,其他的,一無所知。不,還有一點知道,就是老單以欺負他為樂。
跟壓榨農民勞動力的地主一樣,所有家務活全部推給自己干。他要是不做,就要被老單狠狠說教一番,尤其是說到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拉扯大,多麼多麼不容易的時候,自己無言以對,只能乖乖幹活了。
穿好衣服之後,單詭才想起今天是他正式成為高中黨的日子。
他上學從不遲到,因為有老單這個人肉鬧鐘在,每天早上六點準時開嗓。可是他上學經常早退曠課,也是因為老單,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在昨晚,把自己的靈魂給揪出身體,丟到陰間去,差點沒被那些新上任又不認識自己的鬼差抓去投胎。要不是黑老哥正好巡班看見,要不然他就成了粉嫩嫩的小嬰兒了。這輩子他才剛開始,就差點投胎去了。
像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輕則跟小鬼打架,重則差點喂厲鬼去了。無論他怎麼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老單就是沒聽他的話,照舊把他往死里折騰。
接了一把冷水往臉上潑,狠狠搓了幾下后,又用冷水洗了一下才用毛巾擦乾。
「我說老單,你就不能自己出去買下早點嗎?就那麼幾步路誒!早上起這麼早,一天都會很困的。」單詭吃著自己買回來的早點,明明出門只要幾分鐘,可他就是不出去,非要自己去買。
「嘁,老子每天都忙得很,沒空去買。」老單一把夾起煎蛋,大口吃了起來。
忙?
單詭一頭黑線,如果看一個晚上的某島國拍的愛情動作片叫忙的話,那他也無話可說了。
不僅是神棍,也是個悶騷的**,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幾次偷窺隔壁家王寡-婦被發現,就把事往他身上推。
弄得他人盡皆知,打小就背負著一個**的惡名,所有人都告訴家裡的女孩離他遠一點。
害得現在所有女生都不願靠近自己,一次自己見到一個女生摔倒,好心上前去扶的時候,對方見了自己,比見了鬼還要害怕的一瘸一拐的快速跑開。
當向老單問罪的時候,竟然美其名曰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是為了他好。
單詭一陣汗顏,被他的厚顏無恥打敗了,這件事唯一的好處就是,練就了一張刀槍不入,水火不浸,雷打不動,厚比城牆角的臉皮。
「今天以後我就正式成為高中生了,高中課業繁忙,也就沒以前那麼有空閑時間了,你有什麼想說的沒?」單詭喝了口豆漿說道。
老單抬了抬眼,「沒什麼想說的,後天可能會有點事,在學校也沒事幹,就回來幫下手吧。」
單詭頭上青筋暴跳,按耐住脾氣,「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啊!」
「剛才有說什麼嗎?」老單眨了眨眼,似乎真的不知道單詭剛說過什麼一樣。
厚顏無恥!厚顏無恥!
單詭決定不再跟他說話,受氣的只會是自己。
「我出門了。」
單詭說了一聲,推著單車便出了院子。正巧看到村裡挺有聲望的張大叔,不過他並不信鬼神,所以,他和老單都沒有自討沒趣,出手將一直趴在他背上的小鬼除去。這小鬼已經在他身上呆了大半個月了,除了讓張大叔感覺背上像是背著什麼,一直累得要死,但是卻並沒有做出其他逾越的舉止。
那小鬼朝單詭咧了咧嘴,單詭眸子一閃,露出警告之色,雖然他沒有害人,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
笑著跟張大叔打了個招呼之後,便騎上單車,揚塵而去。
墩上市一中,位於墩上市中心,離單詭所在的淅河村很遠。首先是要從村子小路上到公路,然後再坐公交,半路再轉坐另一路公交,四五站后便到了。
所花時間也就在半小時到四十分鐘之間。
為了方便,單詭便買了一輛單車,免得有時候等不到公交。而且要是碰上堵車的話,他也能方便繞路。
市裡的蔬菜幾乎全是由淅河村種出來的,所以村裡也修了條平坦的水泥路,方便車輛來往運輸。
單詭慢悠悠的在水泥路上騎著單車,隔著一段距離便看到路口處有一個靚麗身姿,一襲白色長裙隨風輕擺。
等到了路口,單詭才看清她的臉,可不正是村裡出了名的絕世小美人唐雪桐嗎。
眉清目秀,五官精緻,美眸顧盼間隱有水波流轉。水嫩肌膚,如若羊脂,不施粉黛,卻有高山雪蓮般潔白,璞玉般無暇。
白色連身長裙,並未將她曼妙身姿遮掩,反襯出她的清新淡雅,脫俗不凡。
微微自然卷的長發,猶如瀑布般搭在渾圓香肩之上,自有一縷清香,溢於空中,沁人心脾。
食人間煙火,美若天上仙。
不過二八芳華,卻已長得如此禍-國-殃-民,可以想見以後,又該是何等傾世之姿?
要說單詭對唐雪桐沒有任何幻想那是不可能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他只是一個俗人。只不過相對的,並不太為美色所動,且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名聲被老單毀的不堪入耳之後。
以唐雪桐的美貌,家世背景,註定是與他無緣。
單詭只能稱之為小帥,沒有英俊不凡的外表,也沒有多好的家世,只有一個悶騷的老單,以及這輛單車。
單詭本來並沒有打算自討沒趣的搭話,可是無意中看到她那雙漂亮的雙眸之中,帶著些許急色。微微一想,便知道是什麼原因。
唐雪桐與他一樣,都考進了墩上市一中。現在已經七點了,也沒有多少車會從這經過。即便是公交,也要一個小時才有一班車,最早的一班車則是六點半,所以下一班車最快也要七點半才能到。
而上課時間則是七點二十分,也就是說即使她搭上公交,沒有遇到任何意外,差不多八點便能到學校了。
對於一個好學生來說,遲到是絕對不容許的,尤其是開學第一天。
「唐雪桐。」單詭平淡開口叫了一聲。
唐雪桐心裡正祈禱著老天不要讓她遲到,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一看清是誰,頓時下意識叫道:「啊?色詭!」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不是!單詭。」
額……
單詭無奈一嘆,這又是一個新外號哈。
一見單詭臉色不對,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
單詭微微一笑,看著急的快哭了的唐雪桐,「沒關係,習慣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單腳踩在地上,兩隻胳膊搭在車頭上,「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在這裡,可等不到車哦。」
唐雪桐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小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只是這一個細微的細節,被單詭注意到了,也不說話,最多給對方一分鐘思考時間。他可不會為了一個並不怎麼熟悉,而且對自己沒啥好感的人而遲到,縱然對方是個美女,也是一樣。
一分鐘很快過去,單詭禮貌一笑,「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晚就要遲到了。」說完便騎著單車從唐雪桐身邊經過。
才剛騎出幾米遠,單詭就聽到身後唐雪桐嬌柔的叫聲,於是捏住剎車,回頭看向唐雪桐,「還有事嗎?」
「那個,那個,能載我一程嗎?」唐雪桐臉上微紅,低頭摳著手指,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單詭大大方方的拍了拍車後座,「可以。」
「只是一程哦。」
「嗯,一程。」
單詭看著很是小女生性格的唐雪桐,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該說她天真呢?還是該說她呆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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