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顧曦顏隨著那聲「叮咚」，拿起手機看到凌展馳的簡訊，努了努嘴巴，走到窗戶前，扯開窗帘的一角，他的車還沒走！

她覺得做人真是複雜，越是不想把自己弄成欲拒還迎的模樣，但好像每朝前邁一步便是朝著那個方向近一步的狀態，這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她承認，不管是面對生活還是面對感情，很多情況下她會感到手足無措……

回頭看看被自己擱在桌子上的礦泉水，雖然幾乎只剩下個空瓶，但她突然意識到凌展馳不再是那個會忽然出現忽然消失的人了，他已經像水一樣，一點點滲透在了她的生活里。

這種情形明顯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自己扭捏著，他更會認為自己心知肚明，以後只會自以為是地越靠越近，坦然洒脫些或許是最好的面對方法，凌展馳是聰明人！

於是拉開門，沖著院外的凌展馳喊了一聲：「不是要參觀嗎？」

凌展馳咧開嘴角下了車，看著已是「雨過天晴」的顧曦顏，「你的調節能力是不是越來越強了？」

顧曦顏笑笑，知道這個人又在打趣她，側身讓凌展馳進了屋。

「一個人住真是有點奢侈呢！」凌展馳拍拍書桌後面的轉椅，繼而盯著亦步亦趨地顧曦顏，「晚上，害怕嗎？」這樣的房子固然舒服，但他之前卻忽視了這個問題。

「之前這房子你沒有來看過嗎？」顧曦顏轉移話題的同時也避開了凌展馳的眼神，「你說的沒錯，奢侈啊……」

以後要一個人做很多事情，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又算得了什麼呢？害怕？害怕就可以不用面對了嗎？

「我能當二手房東嗎？」顧曦顏忽然靈機一動，腦洞大開的模樣。

「合適？」凌展馳的語調微微上揚。

「不合適。」顧曦顏訕訕一笑，自己大概想錢想瘋了吧？

經濟問題一直都未曾困擾過她，雖不是大富大貴，但她從沒有為錢擔心過，她曾經開玩笑說蔣欣然都快掉錢眼裡去了，現在想想自己果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兒……

離開薛子墨不是件可怕的事情，脫離婚姻生活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接踵而來的各種應接不暇，她清楚地知道最大的暴風雨還沒有到，因為至今為止，爸媽還並不知道他們的女兒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甚至會想到父母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她，目光里寫著「以後怎麼辦」，以後怎麼辦？是啊，以後那麼長，到底能怎麼辦？

「很多人都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但這路得一步一步走。」凌展馳很快就意識到顧曦顏跑神兒了，他不想問她是不是缺錢，因為他還沒有到她缺錢他就可以掏腰包的程度，儘管他很想那樣做，但他也知道那樣很傷人！

「以前我只顧著看山了。」顧曦顏從冰箱里拿出一瓶飲料，遞給凌展馳，「有借有還，禮尚往來。」

「什麼？」凌展馳接過飲料，涼冰冰地在夏末的手心裡特別舒服。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顧曦顏拎起桌上的那瓶礦泉水搖了搖。

「以後還是少喝點這些冰的，對你的身體不好。」凌展馳也抬了抬手裡的飲料，「很多東西不是過癮了就結束了，過完癮怎麼辦？難受不得自己受著啊？」

「驢頭不對馬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曦顏嘟囔著，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不知好歹的人讓人倍感「凄涼」。

「其實，你什麼都懂……」凌展馳伸出手，一把拉住從自己面前經過的顧曦顏的胳膊。

「你、你、你又想幹什麼？」顧曦顏突然被拽過去，難以平衡，不得已又靠在了凌展馳的胸前，想直起身子，卻被凌展馳牢牢地固定在那裡。

「你說呢？」凌展馳乾脆半坐在書桌沿兒上，配合著顧曦顏降低了身高，鼻尖被顧曦顏頭頂的幾根頭髮蹭著，痒痒的！

「凌展馳，我警告你，你不能亂來……」顧曦顏越是掙扎，凌展馳越是拉的緊，最後令人悲催地發現，自己何止是在他的兩臂之間，凌展馳的兩條腿早已把自己圈了進去。

「什麼叫亂來？」凌展馳看著顧曦顏在自己懷裡左推右撞，連她那不穩的氣息他都能感覺的到。

「……」顧曦顏徒勞無果，只得用兩手抵在凌展馳的胸前，拉開些許距離。

「不敢看我嗎？」凌展馳的聲音有些和平日不同，低沉裡帶著些暗啞，**裸地誘惑。

「為什麼要看你？你有什麼好看的？你別以為，幫了我，我就得……」顧曦顏說不下去了，乾脆把臉別到一邊！

「你剛剛說過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凌展馳看著顧曦顏那白皙的小耳垂兒，真想伸手摸摸。

「我是引狼入……」顧曦顏聽著凌展馳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心裡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已經被凌展馳給封住了！

顧曦顏真得懵了，任憑凌展馳在在自己唇上輾轉反側，上次她安慰自己這個人是開玩笑的，但這次……

她為什麼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呢？顧曦顏，你是太缺男人了吧？他是因為自己是離過婚的女人，所以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肆無忌憚的吧？是不是女人一再接受一個男人的幫助就等同於默許他的為所欲為？

凌展馳感覺到一絲涼意，看見了顧曦顏臉頰上的淚，他輕柔地放開了些她，平復了一下，「對不起，我……」

「湧泉相報，是吧？」顧曦顏更像是被這句「對不起」惹惱了，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敷衍地說句「我喜歡你」之類的，她就會把自己從那些個「奼紫嫣紅」「鶯鶯燕燕」堆兒里摘出來……她開始動手解自己的衣扣！

「顧曦顏，你幹什麼！」凌展馳一把握住顧曦顏的手，這個女人是要犯二的節奏！

「你的意思我早該明白了，我真是個傻瓜……」顧曦顏已然扯開一個紐扣，手一意孤行地往下。

凌展馳乾脆把她攬到自己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緩緩地開口：「都是我不好，雖然我在心裡跟自己說了無數次，給你時間，但每每見到你，我還是會忍不住想離你近點兒，再近點兒……」

顧曦顏的下巴搭在凌展馳的肩膀上，凌展馳說的話動聽極了，任何一個女孩聽了都會心動吧，可她已經不是那些女孩了，她已經過了耳聽愛情的年紀……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什麼都不要怕，我就在這裡呢，以前在，現在在，以後也在……」凌展馳輕撫著顧曦顏的頭髮，那副小身板兒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肩膀上，很輕。

「凌展馳，你說的話真好聽……」顧曦顏喃喃地吐出一句，「怪不得那麼多女孩喜歡你，好女孩很多的，凌展馳，你才是真的傻！」

顧曦顏說著從凌展馳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目光在他臉上仔仔細細地轉了兩圈，最後對上那雙眼睛，「薛子墨跟我在一起都忍不住紅杏出牆了，可見我是個多麼糟糕的女人，你又能怎麼樣？」

「他是他，我是我！」凌展馳扣著顧曦顏的下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是你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我幹嘛要打翻你們一船人？你們幾船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顧曦顏一把把凌展馳的手拽開，「你該找誰玩就愉快地玩去吧，其他的讓我做什麼都行，這個，我實在抱歉。」

「你是石頭變的嗎？」凌展馳呼了口氣，她，現在是軟硬不吃！

「薛子墨也這麼覺得，你倆還真是兄弟。」顧曦顏咬著牙再次提到這個名字，今天如此頻繁地提起薛子墨都是拜凌展馳所賜，要知道她連薛子墨的手機號都刪了的，她下定決心和以前說再見，一直朝前走的，她甚至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挺過來了，她的人生馬上就要豁然開朗了！

「這個名字著實讓人喜歡不起來，這個我和你一樣。」凌展馳當然知道顧曦顏舊話重提的原因，但他絕不會被輕易推開。

「強扭的瓜不甜！」

「你不試怎麼知道？」

「你又不是小白鼠！」

「我甘願進次實驗室。」

「你是被誰灌了迷魂湯了吧？」

「除了你，還有誰？」

「不可理喻，無可救藥！」

「解藥就在你手裡。」

「不要再讓凌姨為你擔心了！」

「我媽就是因為我一直沒著落才擔心的。」

「你正經點兒好嗎？」

「我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

「你這樣，我還怎麼去上班？」顧曦顏直直地看著凌展馳，這種對牛彈琴式的對答如流，她拿凌展馳沒轍！

「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包括上班，保證不以權謀私，不以大欺小，你可以劃出安全範圍，我不靠近、不打擾、不騷擾……」凌展馳掰著手指頭一條條地列舉。

「你這樣，我怎麼相信？」顧曦顏考究地看著凌展馳，「死纏爛打是那種不成熟的小男生才幹的事情！」

「我真的那麼讓你難以接受嗎？」凌展馳黯淡地看著顧曦顏，心裡的某個地方好像一直被什麼東西敲打著，讓他隱隱作痛，「顏顏，是這樣的嗎？」

顧曦顏猛然抬頭，他叫她「顏顏」？眼前再度模糊一片……

「怎麼又要哭了？」凌展馳看著顧曦顏的眼圈再次紅掉，果斷摒棄了「不靠近、不打擾、不騷擾」的三不保證，嘆了口氣，伸出手，抹掉了那掛在顧曦顏臉上的眼淚……

這個女人，註定是他凌展馳的那根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