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艾洛特？」

王子注視著眼前一臉蒼白的法師，又驚又喜地問道。

「對不起，我想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法師的臉上掛著淡漠的神情，他竭力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樣子，「我只是一個在大陸上遊盪的法師而已，並不是你所說的艾洛特」

即使被認了出來，他仍然無法拋開他心底的那一絲恐懼，因為阻擋在他們之間的，是人類與不死生物之間的無法跨越的塹溝。

「你以為區區幾句話就能騙過我么，法師」王子的臉上掛著迷惑與憤懣的神色，他不明白眼前的法師究竟在顧慮些什麼。而且，這麼多天來，他一直用灰鷹法師的身份隱瞞著他們。難道艾洛特他真有什麼難言之隱？

但是法師根本沒有承認的打算。他只是表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便沉默了下來。

看到法師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王子他們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對了，這些天來，唯一和艾洛特有過接觸的，就只有希爾法拉斯這個黑袍**師了。看來這個死靈**師一定知道些什麼。

想到這裡，王子揮了揮手，示意普魯斯他們將法師帶走。

但是沒等傭兵動手，法師被束縛的雙手一動未動，他只是低低**動了幾個咒語，酒館內驀然出現了幾個高大的不死護衛，其中幾個揮動手中的巨劍逼退了王子他們，另外一個則一下子敲碎了束縛著法師的石鐐。

「不好意思，諸位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恕我不能奉陪了。」法師重新拉起斗篷上的帽子，他那蒼白的臉龐一下子又隱藏在了陰影之中。向著王子躬身行了一禮之後，法師轉過身就要帶著手下的不死護衛離開這個酒館。

「慢著——」身後突然傳來了王子的聲音，隨後，他快步追上了法師，緊鎖著眉頭注視著他的眼睛說道：「艾洛特，你這個傢伙真的要這樣拋棄我們這些同伴么還是說，為了掌握強大的力量，成為一名強大的亡靈法師，你早已拋棄了善良和友誼這些東西？」

「我不明白您在說些什麼」法師說話時一臉的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注視著王子那略帶悲傷的臉龐，他的心中掠過了一絲猶豫，但是呆了幾秒之後，他還是微微揚了揚手，那幾個站在他身旁的不死護衛頓時向著王子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還是讓步吧，王子殿下。否則，我的這幾個手下可不是容易對付的」

「我明白了。」王子盯視了眼前的法師一會兒，突然側身讓開了，「也許你有難言之隱，也許你以為我們是阻礙你獲得強大力量的絆腳石那麼，如你所願，法師。我會馬上離開費靈頓，再也不會幹涉你的事了。不過，假如你懷有什麼邪惡野心的話，那麼，艾洛特，你知道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法師苦笑了一下。假如他真的是那樣身懷野心的邪惡法師的話，只怕今天在酒館里的人沒有人能夠走出去，包括里昂這個魯莽的傢伙。

「隨您的便吧」法師略略呆了一呆，隨後淡淡地說著，徑直走出了酒館。

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沒有人知道他隱藏在陰影之下的那悲傷而落寞的表情。

沒有夥伴，沒有安慰，除了一具亡靈的身體以及一堆不會思考的骷髏傀儡手下，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黑鷹法師，不死主君的代理人，已一己之力挽救整個費靈頓，那都是笑話。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里昂會明白他的苦衷，但是王子的話還是讓他感到有些悲傷。

走出酒館，法師孤身一人在費靈頓街頭跌跌撞撞地走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了下來。

因為魔法兵團已經退去的關係，費靈頓城內的調溫裝置被重新開啟了。城內各處的魔法燈也開始發散出了朦朧美麗的魔法光芒，夜色下的費靈頓，重新籠罩在了寧靜祥和的氣氛之中。只不過，此刻處處破敗的城內，再也不復以往的優雅，那朦朧的燈光下映照著的，只不過是一副頹敗的景象。

「終於找到您了，法師大人——」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法師轉過身，卻是萊恩那個小傢伙。

自從他那亡靈法師的身份暴露之後，費靈頓城中，也就以萊恩為首的這些少年並不怎麼畏懼他這個法師。

「有什麼事么，萊恩？」

法師的聲音聽起來低沉無比，而且沒有一絲生氣，少年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恩。費坦特提斯大師請我來找您，說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老侏儒找他能有什麼事？難道他已經成功解開了古侏儒帝國的魔像的奧秘？

法師帶著滿腹的狐疑跟著少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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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試驗室內，一具高大的鋼鐵魔像正一動不動地立在房間的中間。同艾洛特的那具盾衛者有所不同，這具魔像的構造並沒有盾衛者那麼複雜，而且控制它的護身符上也沒有特別的空間。

不過，雖然防禦力和魔法防禦沒有盾衛者來得強，但是經過費坦特提斯大師的改進，這個鋼鐵魔像擁有另外的一項強大的能力——在它的中心有一個特異的魔法陣，可以儲存一個三級以下的法術。一旦收到護身符持有者的命令的話，它可以直接釋放這個法術。

「怎麼樣，法師，我的這個寶貝很了不起吧」

侏儒大師得意地注視著他的傑作，一邊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鋼鐵魔像的精鋼巨臂，一邊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可惜此刻的法師絲毫沒有聽到眼前的老侏儒的話，他獃獃地注視著試驗室里的壁爐里的火焰，心中想的全是王子那決絕的話。

「噯，老傢伙，為什麼你這麼相信我這個法師？你們侏儒不是一向很討厭不死生物的么？」

法師突然向侏儒大師問道。

老費坦特提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相信你？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相信你這個令人討厭的死靈法師了我只是覺得，一個肯為了幾個小混混四處奔波的笨傢伙，至少不會是一個邪惡的人。而且，對於此刻被沙曼遺棄的費靈頓來說，也只有你這個掌握著強大的力量的亡靈法師才能保住這座城市，不是么？你以為伊里亞特那個傢伙臨死之前的託付，僅僅是把女兒交給你照顧那麼簡單么？」

「難道不是么？」

法師奇怪地問道。

「當然不是。騎兵團長真正的用意是要把費靈頓交給你。至少，他希望你能夠讓費靈頓人不再受其他勢力的威脅，不管是來自班恩，還是來自北地聯盟」

把費靈頓託付給他——一個死靈法師？

艾洛特覺得這是他這一輩子中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難道你們就不怕我是個假的灰鷹法師？或者說，一個死靈法師執掌下的城市，難道你們不怕費靈頓從此背上惡名么？」

「假的灰鷹法師？哼哼，早在知道你那亡靈法師的身份之後，我們就猜到你這個傢伙是個冒牌貨了。只不過，這個時候，連科倫都被班恩的魔法兵團圍困了起來。又有誰會在意費靈頓這個邊緣城市的動靜呢？事實上，早在那些貴族拋棄費靈頓的時候，整個費靈頓也同時拋棄了那些懦弱的貴族了。此刻，費靈頓需要的不是冠冕的稱號，也不是強大的武力，伊里亞特這個指揮官死去之後，費靈頓需要的是一個智慧而強勢的領導者，而一個冷漠而強大的死靈法師無疑是最適合的。」

法師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好好想想吧，法師」

老侏儒伸出手，本想拍拍法師的肩膀，但是很快他便意識到自己根本夠不到那裡，只能訕訕地縮回了手。

他這個亡靈法師？費靈頓的主人？

注視著老侏儒那狡猾的笑容，艾洛特的心中突然再次有了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也許，他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法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