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婚後遇見愛》26,
番外《婚後遇見愛》26,窗外面的天色已經降了下來,杜悠言此時靠在門框邊,雙手抱著肩膀,橙黃色的燈光鋪在皮膚上一層。
她望著打開的冰箱門,有修長的身影立在那。
杜悠言撫了下額,忍不住開口,「朗哥哥,你要是再塞下去冰箱門會關不上的……」
「哪裡有那麼誇張!」秦朗莞爾,手中的動作卻不停。
杜悠言無奈,只好看著他將買來的一堆食材全部都塞進去,兩個小小的番茄都不放過,又檢查了一遍有沒有過期的食物,才滿意的關上。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能夠照顧好我自己。」她表示說。
「我可不相信你!」秦朗只是笑。
杜悠言接過剩下的空塑料袋,對摺的疊了疊,拉開抽屜放到裡面。
關上時,她抿了抿嘴角,欲言又止,「朗哥哥,我會和他離婚,不是因為你……」
「你在瞎擔心什麼呢!」秦朗聞言,氣笑了一般,接著表情也很正色,「我已經錯過了一次,很清楚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抱歉……」杜悠言懊惱。
「沒事!」秦朗卻並不在意。
「我只是不放心,爸媽你都瞞著,若不是我恰巧去了醫院,恐怕除了等你肚子大起來,我也不會知道。言,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而身邊卻只有我,所以我更要照顧好你!別忘了,我是哥哥!」
「謝謝。」杜悠言很感動。
拋卻了曾經的海誓山盟,他們之間還有親情。
秦朗跟她從廚房裡出來,拿過搭在沙發上的外套,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早點休息吧,哥哥要繼續去追嫂子了!」
「嗯。」杜悠言笑起來。
目送秦朗進了電梯后,臉上的笑容消失。
習慣性的先走到浴室里,站在鏡子前,對著裡面自己無聲的加油打氣,手撫在小腹上時,她眼睛里就生出很多堅韌之意。
卧室的牀頭柜上,放著一摞課本,杜悠言將最下面的抽出來。
被她還仔細的包好了書皮,打開后,彩色的扉頁上就是一個漂亮嬰兒。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名准媽媽了。
杜悠言拿出比備課還要高出十二倍的精神投入,一頁頁翻著,認真瀏覽。
半個小時后,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準備躺下睡覺。
手機準時的響起來,杜悠言拿過來,果不其然上面顯示的是國際長途。
杜母的聲音從線路蔓延,「言言,沒睡呢?」
「還沒有。」杜悠言回答。
「祁佑這兩天怎麼樣?你已經回家了?」杜母像是每通電話一樣,都要不厭其煩的詢問上一番。
「嗯。」杜悠言咽了口,聲音很低,「他應該很好……」
杜母聽后不高興,「什麼叫應該,你自己丈夫的情況你不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杜悠言握著手機沒有吭聲。
心底卻有個小小聲音在說:很快就不是了……
「唉,不過啊,看樣子,你們除夕也是不能回來了!」杜母在電話里又嘆息起來。
杜悠言撫著孕嬰書的邊緣,硬硬的觸感,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臨掛了電話前,杜母想起的說了句,「對了,聽說你婆婆去美國了!」
婆婆?
杜悠言不禁抬手扶額。
靜坐了幾秒,手機再次響起,她拿起來,抿嘴頓了兩秒,才放到耳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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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計程車停在住院大樓前。
前面司機見她遲遲未下車,回頭用英文提醒,「小姐,你到了!」
「我知道……」杜悠言很慢的點頭。
又停頓了幾秒,她才從包里翻出美元遞上,推開車門,腳落在地面上時很小心,確定站穩了以後,才直起身子的關上車門。
看了眼大樓,杜悠言深吸了口氣,必須打起精神來。
從電梯里走出來,護士站依舊有人喊著她「郁太太」,筆直的走向最裡面病房。
敲了敲,然後推開,裡面穿病號服的郁祁佑靠坐在牀頭。
頭髮比之前又長長了許多,身上的繃帶倒是拆下了一些,不過看起來還是行動不便,尤其是右腿,黑眸正闔著假寐。
聽到聲音,朝著他看過來。
只是這麼一眼,杜悠言感覺胸口在發緊。
黑眸像是古井般的幽深,臉上看起來似乎清瘦了一圈,顯得五官輪廓更加的深刻。
杜悠言很快否認自己的想法,怎麼會瘦呢?有佳人陪伴在身邊,又怎麼可能會消瘦。
她環顧了一圈病房,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王秘書應該去機場接人了,病房裡就只有他們兩個,沒再看到那位趙小姐。
不過也是,這樣的場合需要暫時迴避的。
昨晚在杜母過後,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說是婆婆過來,讓她也來醫院,她沒有拒絕,他們說好的,等他出院以後離婚,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
「媽什麼時候到?」杜悠言將包放下。
郁祁佑視線凝在她身上,沒有移開過,似乎連她放包的這樣小動作也沒有放過。
雖然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她都沒再出現過醫院裡,不過即便如此,他也能了解到她的近況,包括時常出入她那裡的秦朗……
喉結動了動,他才答,「應該快了!」
「哦。」杜悠言點頭。
病房裡安靜,一時間相對無言。
他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哪怕以前彼此無話的時候,最多是陌生和尷尬而已,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連呼吸都困難。
杜悠言別臉沖向窗外,偷偷喘了兩口。
不知過了多久,郁祁佑再次出聲,「現在還不能讓媽看出來!」
「我知道……」杜悠言像剛剛那樣點頭,然後再抬起來,隔著鏡片看向他,「我會表現好。」
「嗯。」郁祁佑扯唇,身上的傷似乎又開始疼了。
這樣分分秒秒過,直到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率先進來的是王秘書,恭敬的頷首,「郁總,夫人到了!」
在其身後,緊接著進來的便是一身風塵僕僕的郁夫人,和平時在郁宅時一樣,肩頭攏著羊絨披肩,氣質高貴又溫婉。
「媽,您來了。」杜悠言叫人。
「言言,祁佑!」郁夫人看到兒子兒媳,頓時露出笑臉,長時間的飛行勞累也都一掃而空,關切的看了看兒子,又拉起兒媳的手,「我看看,怎麼你們兩個人都瘦了一圈?」
杜悠言抿嘴,解釋說,「沒有,我吃很多的……」
「我也是!」郁祁佑唇角一沉。
兩人視線短暫的對上,又紛紛移開。
郁夫人視線在他們兩人臉上梭巡,隱隱感覺到異常,卻又說不上來,皺眉問,「你們兩個吵架了?」
「沒……」
「沒有!」
幾乎是異口同聲。
郁夫人見狀,倒是放心的笑了,「沒有就好!」
「祁佑,你可不許欺負言言啊!就她脾氣好,不願意跟你一般見識,可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欺負我兒媳婦,看我不收拾你!」
「嗯。」郁祁佑扯了下薄唇。
杜悠言在旁邊垂著頭,她的手被婆婆握著,太暖了,暖的她心頭一陣一陣的慌。
「媽,您這次來待多久?」郁祁佑轉移話題。
「還多久,估計後天就得回去了!這還是我跟你爸,軟磨硬泡了好久才答應我過來的……」郁夫人回答起來也是嘆氣,注意到兒子臉色變了,頓住沒有再說。
郁祁佑擰眉凝聲問,「媽,到底什麼時候能讓我再轉院回國內?」
「這個我做不了主,你爸他……」郁夫人慾言又止。
「他是故意不讓我回國,恐怕連我醒來的消息也封著!」郁祁佑又擰了些眉。
郁夫人嘆息,也只能斟酌著自己說,「祁佑,我知道你對祁漢那孩子親近,但你爸有他的安排和考量……」
「爸都逼他做什麼了?他已經接手了公司,還有什麼?」郁祁佑凝聲詢問。
郁夫人聞言,面露難色。
郁祁佑扯了下薄唇,也不為難母親,搖頭苦笑,「您不說我也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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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杜悠言陪同郁夫人睡在病房隔壁的休息室。
郁夫人倒時差的關係,躺下后,一時間還不能很快的入眠,側身面向她所在的那張牀,「言言,你睡著了嗎?」
「沒有。」杜悠言也出聲。
「不困的話,聊聊天吧!」郁夫人笑著,「細說起來,咱們婆媳還沒有這樣相處的機會!」
「好像是……」杜悠言想了想,認同的回。
「言言,其實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雖然當初你們的婚事是你公公和你爸敲定的,說白了就是聯姻,家族利益牽扯的更大。」郁夫人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但是媽說心裡話,你不是我挑的,卻是我滿意的,尤其是每次看到你和祁佑在一塊,我就開心也放心!」
杜悠言聽在耳朵里,有些心慌氣短。
「媽,您別這樣說……」
郁夫人聞言,笑著道,「別以為我是撿好聽的說,這都是真心話!祁佑能把你娶進門,是他的福氣,也是郁家的福氣!」
杜悠言鼻間湧上酸意,眼前也是霧蒙蒙一片。
「這傻孩子,怎麼還哭啦?」郁夫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忙關切,又笑的更加溫和,「是不是祁佑出事以後擔心壞了,承受太大壓力了?真是抱歉,讓你嫁進來跟著受苦了,不過媽也謝謝你。」
杜悠言額上冒汗,被子下的手相互掐握。
從她五年前進門到現在,始終和藹親切有加的婆婆,等到她們離婚的時候,該會有多麼的傷心?
她張著嘴巴,很想告訴婆婆:他們決定要分開了,不需要再對她好了……
「媽,我是說假如……」杜悠言舔了舔嘴唇,嗡著聲音,「假如有天您不是我婆婆了,我還是會像對媽媽一樣對您的。」
「呵呵,好,我知道你的心意!」郁夫人聽后笑著回。
「媽,謝謝。」杜悠言還是想說。
「傻孩子!」郁夫人笑,沖她說,「快睡吧,明天起來咱們婆媳再接著聊!」
杜悠言應了聲,翻了個身,哪怕在黑暗中也抬手捂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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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實際上只停留了兩天,後天到了時,吃過早飯就得往機場趕。
只是雖然時間很短,但對於杜悠言來說,已經是很難應付,尤其是婆婆那雙慈愛的眼睛,以及溫暖的手。
郁夫人到了車邊就催促她,「快進去吧,外面也涼!」
「媽,您路上小心。」杜悠言表示。
「放心吧!」郁夫人笑著點頭,又開始催她,「言言,聽話,你快進去!不然媽也不放心走!」
杜悠言聞言點點頭,轉過身,中途忍不住回頭望了婆婆兩眼。
車窗放下,望著兒媳已經走進樓里的纖細背影,總覺得哪裡好像出現了問題……
郁夫人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病房門被再次推開。
郁祁佑看到走進來的身影,並不意外,沙發上她的包還放在那,知道她送完自己母親后一定還會再上來的,為了避免露出破綻。
杜悠言走進來,的確徑直奔向的是沙發。
將上面的包拿起來,背在了肩膀上,「媽已經坐車去機場了。」
「嗯!」郁祁佑黑眸盯著她。
「媽回國了,那我也走了。」杜悠言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始終挺著背脊,手在包帶上握的很緊,聲音保持住平穩。
郁祁佑在她抬腿時,驀地問,「不吃完午飯再走?」
「不了吧……」杜悠言抿了抿嘴角。
「我們還沒有吃一頓散夥飯!」郁祁佑眉頭像是麻繩一樣擰著,淡淡的說。
「算了,留到辦離婚的時候再吃吧。」杜悠言搖了搖頭,頓了兩秒,看著他低聲說,「郁祁佑,我會等著你的離婚協議書。」
「嗯。」半晌,郁祁佑發出個單音節。
杜悠言不再多停留,在他視線的注視下,走出了病房。
病房門被關上了,很輕的動作,然後房間里就鴉雀無聲,郁祁佑黑眸還凝在門口的方向,好像還能浮現出她的身影,纖細而挺直。
卻像一把錐子,直接扎進了他的心裡,偏偏還不想要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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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肯亞機場,這裡永遠望去都是人來人往。
換上一身西服的郁祁佑,坐在椅子上等。
拿著護照的王秘書去而復返,走到他面前恭敬道,「郁總,登機牌都辦理好了!」
「嗯。」郁祁佑點頭,拿起旁邊的拐杖。
正常來說,他距離出院還需要有半個月的時間,只是家裡的有些事已經等不了了。目前是處於恢復的階段,雖然已經能夠下地也脫離了輪椅,但還需要依靠拐杖才行。
「我扶您!」王秘書忙上前。
「不用。」郁祁佑擺了擺手,握著拐杖站起,看了眼旁邊的電子屏問,「幾點的飛機來著?」
「還有四十分鐘!」王秘書看著登機牌說。
郁祁佑點頭,沉吟了片刻,扯唇笑了笑說,「那就是明天中午的時候,婚禮應該會結束,不過祁漢那個臭小子,倒是得再受點皮肉之苦了!」
「郁總,我們過安檢吧?」王秘書頷首問。
「嗯。」郁祁佑點頭,往安檢入口的方向走。
王秘書將護照和登機牌都夾在一側,精神很集中在他身上,在旁邊小心仔細著,生怕他會出現什麼問題,走到一半時,突然腳步停住。
「郁總?」王秘書驚訝。
只見他正眯著黑眸看向某處,臉上表情瞬沉。
順著視線望過去,看到的都是排隊等著辦理登機牌的各國旅客,其中似乎有對男女很熟悉,剛剛託運完行李,和他們一樣拿著登機牌和護照。
從拉起的紅白帶往出走,很親密的狀態,男人的手摟在女人肩膀上,兩人挨得很近,不知道在低頭說著什麼,男人輕吻在女人的額頭上,然後兩人相視的微笑甜蜜。
「郁總——」
王秘書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
郁祁佑已經大步的上前,而且動作很迅速,甚至都讓人暫時忽略他是右腿有傷的人,背影冷硬,渾身都透著一股凌厲。
等到了對方面前,他猛地將手裡拐杖丟掉,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眉眼陰沉,手背和額上已經青筋暴起,出拳如風。
男人沒有閃躲開,往後退了兩步,他上前,繼續抓住衣領。
「秦朗!你這是算什麼?你不是已經取消婚禮了,怎麼又會在一起卿卿我我?」郁祁佑五官因為激動而有些扭曲,暴怒的咬著牙沉喝,「難道是在腳踏兩條船嗎?」
「你在說什麼!」秦朗反應過來,也同時抓住他的。
不過到底還是忌憚著他的傷,相比較之下,還是退讓了許多。
在旁邊的單盈盈急的不行,試圖勸說著,「你們兩個先鬆開,祁佑,你先放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單小姐,是誰大義凜然的跟我說要成全?」郁祁佑冷眼過去,吐字如冰。
「祁佑,我……」單盈盈張嘴,試圖解釋什麼。
郁祁佑沒有耐心聽,胸中燃燒的火焰已經蔓延至了黑眸里,顧不上任何,另一隻手也死死的抓上去,「還有你,秦朗!你的情聖模樣呢,別給我裝蒜,你這樣對得起言言嗎!你還是不是人!」
他怕被拋棄,所以做了那個最先開口的人。
而同時的,他選擇的是放手,哪怕內心再怎麼不甘不願,最終還是成全,可是現在竟然看到他和單盈盈親密無間的在一起!
「你又對不對得起她?你又到底是不是人?」秦朗似乎也火了,同樣紅著眼睛瞪著他,「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我?她懷著你的孩子,你還要跟她離婚!」
孩子……
這兩個字飛蟲一樣的鑽到腦袋裡。
郁祁佑震住,只覺得眼皮劇烈的跳動了三下。
每根頭髮都似乎豎了起來,他驚在了原地,「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