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拒絕

嘟嘟嘟……內線電話響起，孫振皓一面看著電腦一面伸出長手接聽：

「喂？」

「總裁，您要的資料已經發到您的郵箱里了。」來電話的是他的首席秘書。

「好的。」孫振皓立即點開公司內部網路的郵箱，證實已經收到信件后，告訴對方：「我已經看到了。」

「紙質材料我會在稍後送過來。」

「好，辛苦你了。」

「不客氣。」

孫振皓放下電話，專註地查看著屏幕上那份剛收到的資料。他一手移動滑鼠，一手撐在唇邊。

孫振皓俊目眯起，幾不可聞地低喃：

「病急亂投醫……都要偷偷賣股份了……看來，得儘快行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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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又是一個睡到自然醒的歡快日子。

鬧鐘早在一個小時前就響過，蘇欣按掉后，繼續懶洋洋地賴在床上。她穿著可愛的兩件套卡通睡衣，半邊身子正壓著一個半人大的布娃娃。

那布娃娃是個籃球選手模樣，褐色的布料做成圓圓的臉，濃眉大眼煞是可愛，還有那黑色的小平頭，紅色的籃球服上是一個「10」字，看樣子，是參照某現實里的人物做的。

蘇欣在床上又滾了幾滾，依舊提不起勁來，她正享受著賴床的美妙滋味，緊閉的房門猛然被推開了——

穿著拖鞋的腳步啪嗒啪嗒地打在地板上，蘇欣皺眉眯眼地回頭看著朝自己直衝而來的伍惠萍。

「你這懶豬！快點起來了！」伍惠萍一手扯掉她懷裡的娃娃。

「媽……我不用吃早餐……」蘇欣懶惰地趴在床上。

「還有早餐給你吃？這都十一點了！」伍惠萍走到窗前，「唰」地把遮光窗帘拉開，強光刺在眼皮上，蘇欣悶哼著翻過身。

「快起來！」伍惠萍拽她的手。

「吃午飯的時候再叫我……」蘇欣垂死掙扎。

「臭豬豬！給我起來！振皓來找你了！」伍惠萍劈頭道。

「啊？」蘇欣張開嘴，下巴幾乎掉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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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客廳里，蘇柏瑞正與一身休閑服的俊雅青年品著茶。伍惠萍笑容可掬地走來，身後拖著個滿臉不情願的蘇欣。

迫於母親的「淫威」，蘇欣穿上了一套與她平時風格截然不同的連衣裙，那是一條高腰蓬蓬裙，淺藍底色配白色波點，是經久不衰的花樣，領子為勾花白色娃娃領，把她可愛的臉蛋襯托得愈加俏麗。平時挽成「丸子頭」的黑長發披散下來，油光滑亮地。

這種打扮估計都是老男人們最喜愛的，因為蘇柏瑞和孫振皓都看呆了一會兒，興許也是因為他們沒見過這樣清麗動人的蘇欣，與平日那個咋咋呼呼的愛鬧小丫頭判若兩人。

上午的陽光充沛在室內，香茗的芬芳蕩漾在空氣中，眼前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切都這般美好——除去少女那張堪比鍋底的黑臉。

「哎呀，不要意思，讓你久等了。」伍惠萍一面說著，一面把蘇欣往孫振皓旁邊的座位推。

蘇欣用嘴型無聲地詛咒著，故作優雅地坐在與他隔了一整個人的位置上。

伍惠萍笑道：「振皓，你先坐坐，我去買點菜回來。」

「伯母，抱歉，是我冒昧打擾。」

「說這什麼話呢，你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留下來吃飯吧？」

「不用了，待會兒我想帶Sure出去一下。」孫振皓說完，用「深情」的目光看了看蘇欣，驚得她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呵呵呵……」伍惠萍與蘇柏瑞會意地對視一笑，她掩嘴一笑：「那也是，年輕人都想有自己的空間。」

孫振皓好教養地一再致歉：「真的很抱歉，是我太魯莽了。」

「沒事沒事，你們就去好好玩吧。」伍惠萍樂得合不攏嘴，蘇欣嘴角扯了一下，想著玩個毛啊，他是來找我談判的。距離孫振皓上次找她，剛好過了三天，蘇欣心想你還真是算準了時間來的。

蘇柏瑞與伍惠萍送著他們出門，全然是樂見其成的表情。蘇欣覺得是時候讓他徹底死心了，待會就要跟他徹底挑明——自己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

孫振皓領著她坐上他的白色座駕，蘇欣自覺地坐到後座去了。名草有主的男人，車子副駕都是給自家女票坐的，她肯定不好鳩佔鵲巢。

兩人來到一家位於黃金地段的高級西餐館，侍者將他們帶到孫振皓訂好的包廂內。蘇欣起來后還滴水未進，她不客氣地點了份特大的黑椒牛扒意麵和芥末西蘭花。

孫振皓倒是紳士風度十足，在她用餐的時候，隻字不提「假結婚」的事，耐心地等待她吃完。

蘇欣風捲殘雲地將飯食解決掉，終於將五臟六腑廟都「拜祭」好。她擦了擦嘴，端起溫開水漱口過嘴。

「蘇小姐，還需要來份甜點嗎？」孫振皓體貼地問，女孩兒都愛吃甜食，因此他有此一問。

蘇欣瞥了他一眼，不給面子地拒絕：「不必，我最討厭吃甜的。」

是的，酸甜苦辣咸五種口味里，蘇欣最最無法接受的就是甜味，一吃就反胃，按母親伍惠萍的說法，是她上輩子吃太多甜食了，所以這輩子產生逆反效果。

被抹了面子，孫振皓也不在意，他好整以暇地合攏十指，等著她喝完水。

蘇欣放下杯子，豪邁地說：「謝謝招待，好了，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蘇欣豈會不懂？既然吃了他一頓飯，就得花費點時間，好好面對他。

「謝謝蘇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孫振皓淡淡一笑，蘇欣快人快語，與他雷厲風行的作風頗對口，他開門見山：「我上次說過的事，不知道你考慮得如何？」

蘇欣虛假地沖他甜蜜一笑，用嬌俏的口吻重複著三天前的話：「我拒絕，我不幹。」

孫振皓的表情很平靜，看來對她的回復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蘇欣心想，既然你都料到結果了，何苦多此一問？

「蘇小姐，你給我的答覆，有否衡量過多方面的利弊？」他問。

「我當然衡量過。」蘇欣說得頭頭是道：「我嫁給你，對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首先，我背叛了我男朋友，傷了他的心；其次，我等於當了你的小三兒，你家Girlfriend不恨死我才怪；再次，跟你離婚後，我就得變成失婚婦女，以後再嫁，身價就會大打折扣；再再次，我要撒謊騙身邊所有的人，在父母面前，假裝是『因為愛情』而嫁給你，在親戚朋友面前，又得假裝是未婚人士，雙重的欺騙，雙重的謊言，這得多精分啊，這得多造孽啊！」

孫振皓不動聲色地聽著，蘇欣結案陳詞：「終上所述，我是確定肯定以及一定，不會嫁給你的，總裁大人，求放過，完畢。」

她說完后，感覺口又幹了，於是端起杯子再度補充水分。

蘇欣自認為自己這通道理說得滴水不漏，對方應該是反駁不了的了，後面也不會再糾纏不息。

孫振皓卻全然沒有露出一點妥協的神色來，他唇邊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帶點冰冷的、輕視的笑意，蘇欣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能考慮到的利弊，也確實只有這些了。

他以食指輕輕敲著鋪上潔白桌布的桌面，待蘇欣喝好水，孫振皓輕描淡寫地開口：「蘇小姐，恐怕你對於蘇伯伯公司的情況不甚熟悉……」

見蘇欣面露疑惑，他忽然換了個話題：「能拜託你，幫我傳句話給蘇伯伯嗎？」

蘇欣更加不解了，孫振皓有條不紊地說道：「請你幫我問問他，那筆壞賬，他打算怎麼處理。若是需要我幫忙，請他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