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九幽門下六

身處險境，就像孫猴子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里，無處可藏，有煙有火，還有一條上下翻騰的火龍，別提多要命了。不過，讓人驚奇的卻是，那條火龍的處境竟也不比我好多少，且見那傢伙一個勁的在火中遊盪，又見它身形漸小，心知它的元神快要被法輪化去了。

「老榆樹，你還在磨蹭什麼呀，快呀。」

暗叫不妙，可偏偏身周都是火，我的法術也僅夠維持護身而已，再難有所作為，只得寄情於還在外面苦苦掙扎的老榆樹了。也不知是姓陸的見我『伏誅』后，精神大振，還是因為老榆樹在自殘后，有不支的跡象，那傢伙玩命的催動法輪，一時還沒有精力一門心思對付我，要不然，這會功夫，我已經被燒成灰了。

「轟……」

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巨響，連在法輪之內都能感覺到震動，足見外面大有地動山搖之勢。心知肚明，老榆樹終於還是痛下決心，為了老命自毀根基，捨棄了深埋地下與泉眼相連的主根，那聲巨響，怕是泉水破開地層時發出的。

果不其然，原本覺得急躁難耐的法輪，一下子清涼下來，那感覺就像久旱甘霖，讓我看到了希望。可就在我為這欣喜，以為可以重見天日時，卻突然發現那條收攏的只有手指粗細，尺半來長的火龍，悲鳴不已。

自古水火不容，這火龍是姓陸的用體內的三昧真火煉化出來的，元神的生命力可謂堅強至極，在法輪里堅持了這麼長時間都不曾被化去，可見一般。可苦就苦在，那姓陸的心太狠了，為了得到老榆樹元神，竟不惜毀去修鍊不易的火龍。

那火龍既然修鍊成形，又有了元神，自然不肯就這樣被化去。求生的本能，讓他選擇了與主人抗爭下去，可一番勞神費力之下，火龍早就沒了力氣，這時如何能抵禦埋藏地底清冽無比的冷泉的『洗浴』。

眼見火龍有魂飛魄散之勢，忍不住心生憐憫，趁法輪空間內火氣暫消之際，向火龍伸手示意。也是那火龍被姓陸的養成了靈性，竟想也不想便飛了過來，不過那『小傢伙』有點慌不擇路，竟對準了我的嘴。

「喂……你想害死我呀，快出來，哎喲，肚子里著火了，水……」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是一條小火龍，一鑽進腹中就開始翻騰起來，害得我腹中像被火燒一般，那難受勁就別提了，跟喝了原漿二鍋頭一樣，急得我只想喝點水解熱。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怎麼的，正當我盼水時，一股水柱突然涌了進來，澆了我一個透心涼，灌了數大口，別說火氣了，連整個身子都冰了。還好，傻人自有傻福，這下好了，感覺肚子一陣舒坦，忍不住長舒了口氣。

「無知樹妖，竟毀了我的法輪，氣殺我也，我得不到你，別人也別想得到你，我要把你的元神挫骨揚灰，把你的根基斬斷燒絕，毀了你的千年修行，怒斬千行，橫掃千軍，萬馬奔騰……」

有點像失重的感覺，接著卻是從空中墜地，摔了個七葷八素，可還沒等我睜眼看看發生了何事，卻聽得姓陸的大發神飆，忙四下打量，暗道不妙。原來是那姓陸的正手舞長劍，向泡在水中的老榆樹殺將過去。

「哼，強弩之末，還嫌死得不夠早，小鬼，還不趁機幹掉那傢伙？」

「師父？原來你沒走呀……哎喲，師父，他手中有劍，我可什麼也沒有啊。」

「你手中無劍，那傢伙手中不是有劍嗎？空手入白刃沒聽說過嗎，快出手，不然老樹精就要完蛋了，那時那傢伙把老樹精吃下肚，回過頭來就要收拾你了，告訴你，要是你死了，我絕不會傷心的……」

「師父，你比女人還羅嗦，我去不就完了。」

這輩子也沒見過見死不救的狠心師父，比姓陸的還要狠上三分。不過，這時卻不是跟師父鬥氣時候，因為正如師父所說的，等姓陸的收拾了老榆樹，回過頭來他見我未死，定會追殺於我。

不知那姓陸的真如師父所言，是強弩之末，還是那傢伙運道到頭了，只顧得一個勁的劈砍樹身傾倒的老榆樹，對我的存在，沒有半點防備。不想失卻眼前大好機會，從地上撿了根兩尺來長的樹杈，咬緊牙關便沖了過去。

「啊……該死的小鬼，我先砍死你。」

終究是我人小力薄，竟未能穿透姓陸的身體，不過那一記偷襲，卻也讓他大為不好受，樹杈兩頭都是斷口鋒銳，且我人矮，正中那姓陸的腰眼，雖只入肉一寸有餘，卻痛的那傢伙哇哇亂叫。

白光一閃，姓陸的劍鋒一轉，頭也不回的便斬過來，可把我嚇壞了，趕緊撒手跳開。不過，那傢伙轉過身來，蓬頭垢面的樣子著實可笑，那有剛才御劍飛行時的神采，倒像一個剛從泥坑裡爬出來乞丐。

姓陸的，大概是被我扎糊塗了，竟未拔出腰后的樹杈，揮劍就殺將過來，那趕盡殺絕的樣子，著實嚇人。不過，妙在我人小，這幾年間又被師父練出來了，雖有些兇險，倒還能應付。

「這邊，過來……」

腦海中響起老榆樹混沌的聲音，心知這老樹精怕是也動了真怒，想收拾一下姓陸的。想也不想便轉了彎，從姓陸的劍下躲過，便向老榆樹跑過去。此時，泉水猶自還從老榆樹下面潺潺涌動，很快腳下便水流遍地，水深便難行進，姓陸的卻是腿長速度不減，眨眼間便趕到身後。

「該死，我殺了你們，啊，這……這怎麼可能，不……」

好在，我已離老榆樹夠近了，跳起來，護住頭臉便躍進老榆樹重重疊疊的樹枝間。連滾帶爬的在粗大的枝條縫隙間穿行，而姓陸的則氣得哇哇怪叫，擺動手中長劍便殺將過來，看來他業已瘋了。

可就在我躲避著姓陸的招招到肉的殺招時，緊隨其後，用劍劈砍著樹枝的他，卻突然停了下來，表情一下子也變得異常古怪。起先我還以為他在耍什麼陰謀，想騙我過去，可隨即看到老榆樹一陣搖晃，而後卻是姓陸的身上莫名其妙的泛起了綠意，無數細碎的枝條，迅速爬滿了他的全身。

「我明白了，原來是那根樹杈在搞鬼。」

頃刻間，我便明白問題出在哪了。原來老榆樹的用意是想讓我將姓陸的引過來，而他從后偷襲，不過他的手法甚是令人出其不意，非是將姓陸的絆倒吊起來，而是用枝條捲住姓陸腰后那截樹杈。

沒見過老樹開花，倒是這樹杈活過來，讓人大開眼見。眼見姓陸的似瘋了般用手中的劍劈砍身周四下，可能是那傢伙幸運，竟砍中老榆樹暗中施法的那根枝條，不過看著從頭到腳他一身綠裝，身形『臃腫』不堪的掙扎著爬開，我還是開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