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觀音如玉

次日，清晨，被一陣悠揚的笛聲驚醒。

睜眼之際，我便怔住了，因為那曲調充滿了東方韻味，笛聲時而如泉水叮咚潺潺不斷，時而又如萬馬奔騰殺意重重，時而又低不可聞卻又暗流涌動，時而高亢激蕩穿透雲霄……可正聽得入神時，笛聲卻啞然而止。

「好一個塞外高原金戈鐵馬，可是，會是誰呢？」

帶著心中的好奇，我從女人的肢體糾纏中脫身出來，在依舊睡得香甜的美女唇上輕印了下，算是犒勞她昨晚耐心的等待和悉心的服侍，這才起身而出，尋著笛聲傳來方向找過去，想一探究竟。

「我警告你，不要無理取聞，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哼，我偏要吹，你能把我怎麼樣。」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告訴你吧，城堡的地下室里睡著一條巨龍，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在他睡覺的時候吵鬧了，要是把他吵醒了，那可是很恐怖的，所以你最好檢點一點，還有，離大哥遠一點，不然要你好看。」

「你……哼，兇巴巴的很了不起呀？」

遠遠的，聽到女人的爭吵聲，一個是情緒原本大好，可現在怕是又氣又恨的南宮小姐，而另一個卻是五行近衛中的火衛。苦笑，火玉竟會這麼看我，難道我還是那個獵艷江湖縱**海的魔公子嗎？

爭吵聲止，心也淡了，知道了笛聲是誰的傑作，已經夠了。轉身沿著長長的甬道，來到城堡的天台之上，遙望天邊，日出東方，唯我逍遙，可不知怎的，心裡竟真的有點懷**東土了，畢竟那裡才是我的根，失落的情懷，無法忘懷的友情，都在那裡。

「大哥，原來你醒了。」

「嗯，今天你的火氣格外大，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還說呢，馬歇爾來了，他吵著要見你。」

「狼人總是沒有耐性的，讓他多等一會好了。」

「那好吧，反正也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來。」

「哈哈，頂多重新裝修一下大廳是吧？好了，帶那個女孩去藏寶室。」

「大哥？」

聲音是火衛的，有些平淡，遠不及適才教訓南宮小姐時的火爆。可是，我知那不是她，她的性子就似烈火般澎湃，燃盡最後一絲生命，才是她這一生夢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平靜只會令她像冬日蟄伏的雪鼠，安靜卻失卻了生命的顏色。

「知道嗎，我開始厭倦這種平淡的生活了，讓人有行將朽木的感覺，還記得我們並肩戰鬥，如何征服這片大陸，讓吸血鬼，狼人，天使還有惡魔臣服的嗎，那種每天活在生死邊緣的日子，才是捕手真正的生活，去吧，也許這樣的日子又快來臨了。」

「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

「不，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的。」

「是，那一天，我們已經等的太久了。」

帶著少許興奮，火玉轉身去了，而我卻在低嘆中看向東方紅日。記得曾經有一天，我也是這般遙望東方，只是那時失卻了方向感的我，面對火紅的朝陽，選擇了離開，現在，是該遊子回家的時候了嗎？

藏寶室，陳列著的是多年來我行走江湖的戰利品，那本是一個捕手一生的榮耀所在，可現在它們卻只能靜靜的待在這裡，黑暗中曾經的輝煌難以再現，有的只是濃得化不開的沉悶與憂傷。

「大哥，你在嗎？」

「進來，掌燈。」

「是。」

腳步聲臨近門邊而止，火玉低聲相詢，黑暗中的我在輕嘆間准許她們進入，隨即看到無數的星點從火玉指尖飛躍而出，準確無誤的落在藏寶室眾多的火架上，點燃了上面的燈盞，在黑暗隱去中，我聽到了女孩的驚呼聲。

「哇，這是你的藏寶室，我從未看到過這麼多的戰利品，都是你的嗎？」

「是，這裡每一件都屬於我。」

「真的？那柄大力金剛降魔杵呢？」

驚異過後，卻是坦然，這南宮小姐看似毫無心機可言，可她身帶南宮世家的至寶，若她不是小小年紀已經趨大乖境界，心智更是大智若愚，以獨孤老太太一向的行事作風，怎麼可能放心讓她西來。

再者而言，她並沒有驚異於火玉拈指飛了的火種，卻對一柄塵封多年的降魔杵有了興趣，那應該是她入室后第一眼見到的事物。可是，她又怎麼會知道那柄降魔杵背後隱藏的種種離奇的故事呢？

心中苦笑，獨孤老太太還是不想放過我，在二十年後，選擇讓她的接班人再次與我決戰，好勝之心可見一般。只是，我的心早就淡了，不想也不能與南宮小姐面對面的較量，因為那樣做便中了獨孤老太太的陰謀。

幽幽輕嘆了聲，目光落在近門處的陳列架上，那柄通體黝黑巨大的降魔杵。心中不覺一熱，它的主人曾是名動天下的捕手魏華陽，只是在圍剿鬼王一役中，他不幸中了鬼王的陰謀，以至於神智全失，還成了鬼王的寄體。

「是，降魔杵的主人被鬼王附體，為此我與他激斗不下數場，最終將他殺死在萬里戈壁，這才將鬼王的魂魄挫骨揚灰，了結他罪惡的一生，只可惜，一個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就那樣去了，每每想及，我都心痛不已。」

「真的是這樣嗎？」

「呵呵，你大可不信，我魔帥頂天立地，這一生還從未說過謊。」

女孩的語氣，令我很受傷，驕傲的情緒油然而生。我魔帥一生於人無求，交過的朋友雖了了無幾，可魏華陽卻正是極少數人中的一個，為此我曾經想放過他，可是鬼王不死，我心難平，在痛苦的抉擇之後，我還是選擇了正義，只是他卻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

「你真的從不說謊？可是，我怎麼聽說你騙過一個女孩子的心？」

「惜惜？」

「哈哈，不打自招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騙了惜惜姐姐的心？」

心情，瞬間低落，女孩說的沒錯，我的的確確是說過謊，而那次也正是騙過了最心愛的女人，為日後埋下了禍根。可是，那是我的錯嗎，如果我直言我的來歷，她還會留在身邊嗎？而那以後的事情，還會發生嗎？

「不說話了吧？哼，吹牛皮，不臉紅……」

「是，我是騙過人，我欺騙了整個世界……」

「大哥？」

「唉，我從未在人前談及此事，因為那隻會令人徒增煩惱，為此我選擇將它埋藏於心底深處，不想也不願憶起，可是今天，我已經厭倦了，想一吐為快，告訴我，有人想聽故事嗎？」

「想，我最愛聽故事了，尤其是鬼故事。」

苦笑，難道我魔帥縱橫天下不敗，講的故事竟是鬼故事嗎？

可是，當昨晚我重新憶起與惜惜相識相交最終傾情相戀，直至她在我懷中羽化逝去，我的心仍舊溫暖如春，那是不能被忘卻的記憶，而惜惜的偉大，也應該讓更多的人知曉，只有那樣，才配得上『玉觀音』的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