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臘月二十八,林以青吃完早飯在收拾重要臨行物品,前段時間定的那張去多倫多的機票已經取消,她又重新定了二十九下午5點30的飛機。
這幾天酒喝的有些猛,鬧胃疼,時好時壞,剛剛一陣翻攪,一陣一陣的加劇,林以青覺得不是吃兩片葯能對付的事兒了,她皺眉,看來要去檢查一下,不然明天出門在外非常麻煩。這麼想著她趕緊下樓打車去醫院。現在好了,認識些人,一個電話到醫院就有幫著安排的,即便還是一個人,也不會覺得無助可憐。那些虛虛實實的光陰,緩緩的變換著世事無常,不知不覺中熬到了這一步。
疼痛把時間拉得漫長,林以青歪靠在後座上,她緊裹住羽絨服按住胃,感覺像是在長途跋涉,有些煩躁,到醫院就好了………她將窗戶降下一條縫,冷風進來,她吸了口,覺得心頭明亮了幾許,看著路況終於要到了,打點關係總歸有回報,醫生友好客氣,讓她拍個四維彩超,初步判斷是胃炎引起,先掛水,待疼痛緩解,最好明天空腹做一次胃鏡,做個詳細檢測,看報告再說。
或許是身上擔子卸下,人也就嬌氣了,好在一切都過去,她爭取多活幾年。林以青想著今晚上去b市,明天在b市找家大醫院再做檢查,然後下午坐飛機去多倫多,這麼想著也就心也就定了下來。
快過年,輸液室很清凈。一個孕婦在掛水,老公在一邊陪著。對角處一對年輕情侶,男的額頭包裹一圈白紗布,不知是跟人干仗還是撞傷,和女朋友一起用手機玩遊戲,臉上不見痛苦反而透著笑意。
還有個年輕的姑娘戴著耳機邊聽歌邊靠在那,媽媽正在給她倒熱水。
林以青找個角落整理好衣服,安靜坐下等護士過來扎針。
病痛並未折磨掉林以青身上氣質,屋裡有人開始有意無意的看向這位『新病友』。
護士扎入針后,握著她手背固定針頭時很是關照的說:「有事叫我。」
林以青謝謝的點頭。
那位孕婦離的近,見林以青臉色有些蒼白,但風姿綽約,容貌極美,可能是無聊,開始跟林以青說話:「美女,你這是怎麼了?」
林以青輕聲回:「胃炎。」
「呦,到打針的程度了。」那老公介面道:「我得過一次急性的,很難受,躺不得坐不得,疼的我直冒冷汗。」
從林以青衣著打扮上就能看出她是個有品味的女人,孕婦順著老公話茬說:「胃病得靠養,我老公胃不好,吃了12副中藥才吃好的。我介紹給你吧,就是在順水路,臨近濱海公園的那個聖北中醫診所,你可以去看看。」
那老公也跟著點頭「確實不錯,吃完比西藥好,沒刺激,也不定點定時的疼,飯前也不反酸了。」
看著熱心的一對夫婦,林以青謝過表示會去的。
孕婦有些羨慕的說:「你皮膚真好,都用什麼牌子化妝品啊?」
「不是很確定,很多時候用法國的,那裡的水質比較好。」疼痛一時無法紓解,她靠在椅子上用手順時針的揉著胃,輕聲交談。
「報道上說法國那些大品牌含鉛也過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大品牌總有保證吧。」孕婦下意識的摸著有些蒼腫的臉,很犯愁的樣:「我自從懷孕后臉上還長斑,簡直慘不忍睹,我都不愛照鏡子。」
「我說你現在就別臭美了,等你生完孩子,我給你買萊珀妮,買雅詩蘭黛行不行啊。」老公邊說邊貼心的給她按摩打針的手臂。
孕婦吐了口氣,一臉嚴肅:「行,為了孩子一切我都能忍,別說長斑,毀容也無所謂只要他能安全降落。」
第一次當家長,都難免憂心忡忡,林以青笑看著孕婦:「用郁美凈,你現在適合用兒童的。」她看向那圓鼓鼓的肚子問:「多少周了?」
「28周多一點,很倒霉感冒了,咳嗽時抻的我肚子疼,醫生怕我早產,給我開了抗生素,我這是一邊掛一邊心驚膽戰,感覺進到血管里的都是□□,就怕會有副作用。」孕婦說到後來臉上帶有緊張之色。
林以青輕聲安慰她「別過分擔心,青霉素沒什麼問題,我以前也輸過,孩子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
「啊?」孕婦驚訝,有些不相信的睜大眼睛:「你都有孩子了?」
林以青點頭。
「一點看不出,你長的好年輕,你孩子多大了?」
「過了年八歲。」
「天啊--」委實驚訝,孕婦驚嘆連連:「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你……你多大歲數啊?」
老公輕斥:「有沒有禮貌,怎麼問人年齡。」
孕婦眨了眨眼:「我好奇嘛。」
「沒關係。」林以青溫和的說:「馬上三十了,你呢?」
「你不說猜不到啊。」孕婦有些氣餒的說「二十五,也不知我到三十歲時會什麼樣?」
「等你生完孩子,就會感覺時間過的很快,到三十時,你看著到你胸口的孩子,你只會感到滿足,至於自己什麼樣都成了其次。」林以青長的好,身上又有種優雅恬淡的氣度,慢聲細語,讓她看起來溫和友好。
「一看就是過來人,很有道理。」
孕婦又問了幾個孕期問題,林以青就知道的給予個人建議。不知不覺四十分鐘過去,因為用藥鎮痛的原因,又有護士熱心的送來一杯熱水和暖寶,林以青喝了幾口,暖寶捂著胃覺舒服了些。
孕婦用很琢磨的眼神暗中觀察著林以青,她深深覺得這美女一定有背景,不然護士小姐哪會如此上心,照顧的很周全嘛。
而林以青由眼前孕婦回想到她當初懷孩子時的情景,在床上躺的時間長,六個多月時她雙腿浮腫,一按就是個坑,一天下來酸脹的抬不起來,兩個孩子墜在那,最後下床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滑到,就怕上廁所他們掉到馬桶里,每次看衛生紙都是戰戰兢兢,就怕見血早產………現在她能輕描淡寫的給別人指導,當時的她心情比眼前孕婦還要緊張,怕的太多,看的書越多就越害怕,因為吃過事後bi--孕--葯,就怕孩子缺胳膊斷腿,夜裡時常做夢夢見胎死腹中,她心如刀割的哭醒,或許是安胎時沒怎麼出去,身體抵抗力差,剛過七個月時病毒性呼吸道感染,她咳的厲害,肚子總是一陣陣的發硬發疼,孩子們在肚子里可能也不舒服,翻騰不休,胎動頻繁,做胎心監護時醫生說很危險……
都說女為母則剛,可整個孕期到生完一段時間是她這輩子最脆弱最無能為力的時候,羊水提早破,她惶恐的電話都按不出去,還哪來的鎮定,手足無措的靠在那嘶聲裂肺的喊人幫忙,小區里好心的大媽幫助叫來救護車,孩子們出來後生病了,她最後沒辦法了,唯一能求的就是佛,她跪在觀世音前立下誓,願接受任何懲罰,願以命換命以此來換她兒女轉危為安,那時她除了上天恩賜別無它法,如果孩子沒了,她肯定不活………
今日想想,也不過爾爾。無論什麼樣的苦,什麼樣的痛,熬過去了就過去了。
林以青走出醫院大樓,正是中午時分,她準備去喝一碗粥,如果有精神就去商場買禮物,媽媽穿裙子好看,棗紅色刺金繡的應該不錯,又靚又襯膚色。辰辰寧寧一人一套滑雪服,然後自己也打扮喜慶些。這麼一想,她便來了精神,到路邊攔出租。
中長款白色不規則款式的羽絨服罩在她身上,和她的臉比起來此刻不知哪個更白一些。風中,她安靜站在那,望著往來車輛……
緩緩的,一輛奧迪a8靠邊的滑到她跟前,沖林以青按了兩聲喇叭。
她側目看去,車窗緩緩降下,現出了駕駛座上的人…………
曾經,有幾次的定性不夠,思緒混亂,恍惚的臆想,於夢中泛濫。待回過神來留在胸口的是深深的羞恥,手中筆斷墨殘,故事很潦草,早已遺留在殘破的紙上泛黃,連同悲歡離合。往事已經塵封,就像一闋殘詞,半篇斷章,想寫不知怎麼落下,任回憶再清明,心卻已經落草為荒………………
「上車。」低沉有質感的聲音。
風吹衣動,她靜靜的定在那。
他便也不說話,垂著眼的坐著。
這裡是單行道,馬路中間用欄杆間隔,路面狹窄,平時都是人隨上車隨走,哪有這樣長時間駐停的,後面心焦的司機們開始傳來喇叭催促聲,嘀嘀,嘟嘟,嘀--------
後面最近一輛,駕駛座上的人氣不憤的降下玻璃探出頭來,怒嗤嗤的喊:「你們怎麼回事?操--蛋的,還走不走啊!」
他彷彿沒聽見,白襯衫外套著單排扣細絨黑大衣,雙手把著方向盤,表情不見絲毫波動,像一個完美的紳士。
此情此景,此刻此地,她感覺彷彿穿越雪山洪流,縱然百練成堅,仍是被打回原形,徒留滿身疲憊,還有那驟然而至的蕭澀悲傷!
漸漸的,林以青眉宇間有鎖之不住的冷傲,嘴角牽起一抹嘲笑來,不知是對他還是對她自己。
喇叭的催促聲簡直成了尖叫,斥責前面沒有公德心的車和人。
他偏過頭看她一眼,淡淡說:「先上車,沒聽到後面在叫罵。」他語調平穩富有磁性,在不大的空間里迴響著,坐姿一如當年,只除了眼神凝練出歲月的痕迹。
林以青深吸口氣,拉回神識。
如果說當年滂沱雷雨中,是她對他隱生不安有逃避之意,那麼多年後的今日,林以青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幹練的女人,處理問題也是從理智的角度出發,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他既然找來了,她現在能逃避到哪去?林以青不想跑,不想被圍觀看笑話,什麼都沒有說,拉開了車門上了車,心中想的是一切靜觀其變吧!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她是震慟的,以至於剛剛有些失常,這是過往生活留下的後遺症。
林以青也一如當年,坐到了副駕位置。
車無聲無息的離開,外面的噪音也隨之消失。在前面分道之處,遇到紅燈,後面有車佔了左道,是剛剛被堵住的帕沙特,來人惱火的降下玻璃,拿手指著沖著他們喊叫什麼,可能是罵人的髒話吧,車上的陸戰勛和林以青都好像沒有聽到,沒一點回應。司機以為他們理虧氣短,不敢降下玻璃應戰,說話更粗暴,聲音也越來越大,剩下短短的四十秒,引來周圍車輛紛紛降下玻璃看熱鬧,不知道的是,如果人家應戰,他就要報銷了,人生在世都不容易,別太較真,得饒人處且饒人才是平順圓通之道。綠燈亮起,a8驟然發動,上了主幹路。
林以青無法自欺欺人,她在陸戰勛面前有些被動,有所顧忌,可能跟他們錯綜複雜的開始還有凌亂不堪的牽扯有關。
她不知他開向哪,但總要說話的,在淡淡的皮檀味中,林以青首先打破了沉默:「我接到了你助理電話,一切都按你的意思。現在還有什麼事?」
「你不是很精明,猜不到?」他語聲輕緩,但在這一問間,就顯出嘲諷來。
「我不想猜。」猜什麼,對他,不過是無意義的自疑。林以青臉上帶著病後的容色,靠在那沒有情緒的說道:「坐上你的車我很無奈。」
「說的你多高貴一樣。」陸戰勛沒有情緒的語調,整個坐看雲起時的淡然。
「我不高貴,只是過去的事早已過去,又沒有失憶,平時感覺不到什麼,見到就心生難堪。」
林以青很誠懇,誠懇到陸戰勛微微的抿唇。
「難堪你也得忍著,咱倆之間的賬,要算一算。」緩緩說完他向右邊拐去。
「算什麼賬?算來算去,都是我欠你,這麼淺顯的答案用算嗎?」林以青垂著眼有些嘲弄,言簡意賅的提醒:「你直接說結果吧,我想也沒有多複雜。」陸戰勛有句話說對了,難堪也得忍著,她的眼底展露出心裡滋生出的苦澀。
對於他來d市,對於內心曾經盼過的身影,是的,她在孩子病危那會兒曾深切又深切無恥的盼過他能乍然出現,他不說過他大富大貴兒孫滿的好命嗎,那是不是也代表她的孩子們都會安然無恙?!她那時心神恍惚即將崩潰,只求救贖,只想他能借給她一點力量!她快撐不下去了。可他那麼個驕傲矜貴的人,讓她滾的遠遠的又怎麼會再來找她?!
既然當初沒來,現在來幹什麼?是以什麼心情來見她?還是為了報復她前幾天的莽撞?多年音訊全無,對她憎惡的男人讓她怎麼看,怎麼想?如果他是要報復,那麼新仇舊恨加起來她該怎麼應對,還有她明天就要出國的………林以青有種裹足不能前進,把控不住的感覺,一時間理不出個完整的頭緒來。
「身份證帶了嗎?帶了我們就坐飛機走,沒帶上高速,要記住的是,你沒資格問我什麼。」輕聲慢語,語調平緩,沒有那日的疾言厲色、火冒三丈,但這樣的話本身就有種高高在上的睥睨氣勢。
走?去哪呢?!憑什麼他說走,她就得跟他走?!
「沒資格我也要問一問。」林以青在交錯的路中挑出一條來,緩緩開口:「我不願自取其辱的提當年,可我就有些想不明白,我一個讓你噁心的存在,有多大的事要勞煩你上趕的來這裡?就算對付我,派個人就行,何必親自上陣,一次次的不怕髒了你高貴的眼嗎?你不覺得自己很諷刺嗎?」說到後來她感覺到喉嚨異常艱澀,吐字已經困難,再多說一句,都會語調不穩。林以青不惜撕裂傷口,只為弄個明白他為何而來?!
陸戰勛面無表情,只手背上一根青筋綳起。外面的陽光自側面玻璃射進一道光來,折射到陸戰勛的雙目中,混出詭異的光亮來,他微微一笑:「無論當年還是現在你確實都欠我,就憑這個字我讓你做什麼都不過分,而你不知悔改三番兩次的敢算計我,就要有承受後果的準備。既然你有幾分能耐,也會勾搭人,就給我做件事。」這是他第一次踏足d市,不熟悉路,順著導航走,油門大踩,慢慢的說:「記得孟星月吧---」
林以青眼皮一跳,屏住呼吸,只聽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她在你當初的陰謀詭計之下左腳還不利索,但嫁人了,她老公叫宋河,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勾住宋河,讓他在b市停留十天,十天後,咱們之間的前塵往事…….」他微微一頓,吐出四個字來:「一筆勾銷。」
車內很暖和,林以青斜靠在座椅一角,卻感到刺骨的寒冷,她耳鳴若箭,什麼也聽不到了,雙眼微垂,蒼白的一張臉上那眸底分明凝塑著盈盈欲滴的絕望與心碎,細細的品來,那含著點點淚光的悲傷竟是寒徹心扉,痛入骨髓………
欠他?或許是,但他也傷了她,以一種自上而下一劍貫穿的方式………她的頭空洞洞的,心也破爛不堪。
流年輾轉后,青春逝去,一陣風吹過,浮生已亂,年華遠走,留下的是什麼…………..她如孤墳一樣在心裡獨自守護著一份虛幻又溫暖的愛,包裹的嚴實,裡面隱藏一個夢中情人,祛除那些悲傷,想象的完美,如今冰水澆醒,假的,假的,所有都是假的!
林以青痛苦的狠狠抓住衣角,眼睛移動,極力的屏住那一層霧氣,眸珠頃刻間變的幽幽暗暗,散發出一股陰森的殺氣和冷冽!
她慢慢的仰起臉,吸了口氣穩定情緒,嘴角一牽,無聲輕笑:「感謝陸總抬舉,但我不接這樣的活。」她收起所有脆弱情緒,一顆心變的堅硬如匕首,帶著鋒利的雙面刃,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浮浮沉沉許多年,別人害過我,我也害過別人,我時常有種緊迫危機感,就像外國少女會在包里隨時準備bi--yun-套一樣,自我十二歲起我的衣服中都會藏著一顆葯,叫三步倒,顧名思義,三步斷氣,一是為了殺人,二是…….」她嘴角攸的一收「留給我自己用。」她的聲音很低很柔和,卻無法讓人質疑她說話的真實度。
陸戰勛不由自主的一震,心像被鎚子重砸一下,他指尖緊扣方向盤,目光飛快的看向她的臉……容色平靜淡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到了萬不得已的那步,我想這是我最好的結局,抱歉陸總,停車吧。」
疏離而淡漠的林以青,讓他看不出任何情緒來,陸戰勛的有種強烈的惶惑感,像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而他沒來得及抓住,沒有停車,他反而開的飛快。
林以青安靜的坐在那,秀眉微挑:「陸總這是做什麼,難道還要強行帶我走嗎?」
這個『還』字是那麼的諷刺!
陸戰勛不說話,雙唇緊抿。只感覺胸口有風呼嘯著,吹的他一陣陣的緊縮,蠻橫的帶著無法阻攔的驚悸………….
沒有坐飛機,因為林以青的一番話,陸戰勛再沒有吱聲,d市高速路口,一輛黑色賓士斯賓特等在邊道處。司機從後鏡瞧見到奧迪a8車牌,趕緊跳下車,謹慎又恭敬的站好。老闆神色嚴肅的交代他,一定『鞠躬盡瘁』的伺候好這位。
陸戰勛面色嚴肅:「下來換車。」
林以青看著收費站的花圃,冬青聳立,一片清新的綠。不願猜,不願意質疑,事實上她整個人空空如也。她如同沒聽到般一動不動,木然的坐在那,陸戰勛吸了口氣,湊近她徐徐說:「別總威脅我,一時半會兒的你還捨不得死,就算你想死,也要看我答不答應!現在我也可以先給你來一針,讓你嘗嘗被扎的滋味。對了,你手上有能要人命的葯,那咱倆比比,看誰動作快!」說著真果真手一動,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根粗針管,裡面有白色透明液體,針很粗,嘴上說著:「外面有人等著抬你呢。」
林以青眸珠微轉,看著那半指長的大號針頭,這是有備而來了。她嘲諷的牽起嘴角,外面來來往往的車輛,奔向他們想要到達的歸途,而她的終點在哪裡呢?
林以青痛恨他!她抬起眼,清冽的鳳眸直直切入陸戰勛眼中,帶著毫無掩飾的鄙夷之色:「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寧可被狗咬死也絕不想遇見你!你是我今生最大恥辱!」一句一句如利劍揮過,乾脆的帶著迫命之氣。說著推開車門飛快的下了車,只留下種種關門聲。林以青在這一步之路,像窺到了遠方,一個她即將要掙扎的泥潭。
而她剛剛的一番話簡直在打臉,帶著清脆的迴響,駕駛座上的陸戰勛早就變色!有型的下巴微微的抬起,眼中滾動著風暴,一張英俊的臉冷峭起來極具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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