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舊人(二)
太皇太后看了屋內眾人一眼道:「都退下去吧!」
「太皇太后……」姑姑看著太皇太后,留這一個小宮女獨自在屋裡,著實不能讓人放心。
然太皇太后神色無一絲商量的餘地,姑姑無奈只能領著眾人退了下去。
然臨走前卻不忘留一個警告的眼神給她。
眾人退出去后,太皇太后看著她道:「昨日的事被嚇到了。」
她微微頷首,滿眼的驚恐。
太皇太后嘴張了張,卻有合上,最後嘆了口氣道:「你那還有麥芽糖嗎?」
她眉頭蹙起。
「哀家喝了葯,嘴裡難受得慌。」太皇太后道。
她瞞是糾結,半響后從懷裡拿出一粒麥芽糖遞給太皇太后。
太皇太後接過放入口中,細細地嚼了嚼道:「嗯,這味道跟哀家三十年前吃過的一樣。」
她露出驚愕道:「太皇太后三十年都沒吃過這個呢?」
太皇太後點頭。
她一臉可惜道:「奴婢小時候也最愛吃這個,不過奴婢也有近二十年沒吃過了。」
太皇太后露了奇怪道:「你既然不吃,何以身上會帶,且別說是專門為哀家準備的。」若她如此說,也便是個想要討好她的人而已。
她搖了搖頭,「奴婢雖不吃,但喜歡一直在身上放著。因為只要帶著它,便若娘親在身邊一樣。」
「你娘親她……」
「在奴婢八歲那年走了。小時候生活很難受,連病都生不起,一病便是只能等死。有一次奴婢病了,娘親四處為奴婢求醫,好不容用以往藏下來的首飾偷偷給奴婢找了大夫,熬了葯。但奴婢年幼嫌棄葯苦就偷偷把葯倒了。後來娘親知道,躲在屋子裡哭了一宿。後來娘親又去求人給奴婢抓了新的葯,奴婢任性還是不吃。娘親就那了麥芽糖說,要是奴婢喝了,就給奴婢吃。奴婢嘴饞就喝了葯,但吃了喜歡的麥芽糖。」
回憶有時候內容很苦,但心卻甜。然甜中卻又帶著痛。
以往她總以為仇報了,痛便緩和了。但最後她發現錯了,失去了便是失去,宣洩了仇恨,但珍惜的東西卻是永遠回不來了。
太皇太后看著她,雖然看不清面容,然眼前的真切卻不是裝的。她越人無數,這點眼力勁卻還是有的。
太皇太后拉起「謹欣」的手,讓其在身旁坐下。
「謹欣」露出一抹驚嚇的表情。
太皇太后扶著「謹欣」的手背道:「哀家很想聽聽你娘親的事,給哀家說說可好。」
她微鄂,而後點了點頭。
日頭升到正上頭,直到外面姑姑道:「太后,午膳備好了。」
太皇太后才念念不舍地看著「謹欣」道:「你娘親是哀家見過最偉大的。你能過了這些年還那般思念她當是個好孩子。今日晚了,明日早些來,陪哀家嘮嘮嗑,也讓哀家能有些樂趣。」
她起身緩緩欠身,「是,太皇太后。」然眼底卻劃過一抹冷光。
給太皇太後送葯大半月,與其的關係也在她的計劃中變得密切了。
太皇太后對她的疑心也該沒了,這幾日會偶爾給她講年輕時候的事。
以她的估算,再過些時候,她便可旁敲側擊地問問顧家之事。
她眼眸寒厲了下去,顧家一門六口人的性命,顧家軍一門二十萬人,二十年了,終於能有個了結了。
從太皇太后那回來,剛進蕭雲溪屋裡。
蕭雲溪便遣退了所有人,看著她質問道:「你這大半月早晨都去哪呢?」
她冷冷地看了其一眼道:「我的事你很清楚,不該問。」
蕭雲溪扯了扯嘴角,壓下心裡的不悅,嘆了口氣道:「我便也隨口一問而已。」
「你找我何事?」她冷冷道。蕭雲溪的心思如何她自然清楚,會選她作為棋子,也不過是因為她有用而已。
但不管蕭雲溪心思如何,終究還是單純了些,也能掌控。
蕭雲溪眉頭緊蹙道:「這段日子,皇上幾乎每日來我這。然惠妃那卻無一絲動靜,我怕她正暗中在醞釀著什麼。」
「我說過,她你不必擔心。」她淡淡道。
蕭雲溪眼帘微低,沉默稍許后道:「今日嫡母讓人送了信,想說來宮裡頭見我。」
她走到一旁太師椅坐下,「若她要見你,你便見宣她便是。」
蕭雲溪卻面露厭惡道:「我不想見她?」
「為何?」
蕭雲溪咬了咬嘴唇道:「昔日在家裡,只因幼時我長得比嫡姐可愛幾分,一次爺爺無意見到我便隨口一說,說我氣質不凡,日後定然要送我進宮做嬪妃。話傳到嫡母耳中,她便將我與娘親攆到了下野農家。這六年來,我們母女吃盡了苦頭,娘親更是因為疾苦而忘。我恨她。」
她靜靜地聽著蕭雲溪的宣洩,看著蕭雲溪她依稀仿若看見了八歲時的自己。
那時娘親被張姨娘活埋,她恨不得對其扒皮、抽筋、削骨。
她眼帘低下,掩去內心,聲音清冷道:「你若恨她,大可在宣她進宮之時隨意給她一個借口殺了她。」
蕭雲溪微鄂,接著眼裡露出一抹陰狠。
「但如此,你在蕭家的偽裝便無了。一個不能控制的棋子,蕭家必然除去。沒了蕭家,你今日的榮寵便會蕩然無存。」她不急不慢道。
「你什麼意思?」蕭雲溪撐大了眼睛道,「皇上他來我這,是因為我的容顏,不是因為我是蕭家之人。」
她看了蕭雲溪一眼,「愛美之心之人有,然他不是個昏君。美人與天下他歷來清楚該怎麼選。若你只有美貌而無幫他的家聲,你只能是一隻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哪日死了,也有別的補上。然若你是能幫他穩固朝堂之人,便如左右之臂。金絲雀可換,手臂不可。」
她說得如此直白,蕭雲溪若還不懂那便是愚笨了。日後如何,亦不是她之事,她要的也不過是蕭雲溪一時的用處。
蕭雲溪眉頭緊蹙,想了半響后,看著「謹欣」道:「你對皇上似乎很了解。」
她瞳孔微閃,起身冷冷道:「在本宮的局裡面,沒有本宮不了的人。所以不要試圖與本宮博弈。」
蕭雲溪身體猛地一僵,頭低下,瞳孔閃動,難道她懷疑自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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