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遞給他，「喝一口。」

他沒辦法，只好嘗了一口，微甜微酸的口感，還有點絲絲的涼意，一下子沁到心扉里。

「怎麼樣，怎麼樣，好喝吧？」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有點狡黠有點蠢萌。

「恩。」

「那你慢慢吃啊，我先回去了。」她正準備要走，被他喊住了。

「易東成，你其實不必這樣，事情都過去好久了，你對我還那麼愧疚嗎？」

她詫異的轉過身來，「這不是愧疚啊。」

顧西就微微抿起嘴巴，「那是什麼？」

「這叫有福同享，以後有難你扛著，我先跑。」她一臉的坦蕩，然後自顧自擺擺手，「我就說你這個人怎麼活的那麼累呢，什麼都得想那麼複雜，同學之間弄點吃的，給點好玩的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還非得計較個理由。」

他不知道怎麼說了，糾結了半晌道，「我又沒啥能給你的。」

易東成恍然大悟，「哦，別擔心，你能給我多著了，以後作業借我抄抄，就這麼定了，當然如果考試也能給我抄抄，我直接把你供起來當祖宗。」

顧西就哭笑不得。

也卻有另外的感覺，他說不上來，夜晚的走廊上易東成那張臉上光影不明，可是那雙眸子里透露些許的可愛、得意和嬌嗔，好像是深潭中暗藏的水草順著水痕輕輕地搖曳，連帶著那絲絲縷縷的漣漪，全數地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於是他直接把飯盒扣在易東成臉上，「你還想考試抄抄嗎？做夢吧。」

「嗚嗚嗚，大哥，我錯了，就抄作業。」

接下來的軍訓，大家都適應了這種節奏，也就習以為常了，倒是教官態度都溫和了很多，晚上也不安排很重的訓練任務，讓他們班級對班級拉歌或者表演節目。

他們班女生特別少，只有八個，臨床五年制的男生總是起鬨讓她們表演節目，那天晚上天很涼爽，操場上橘色燈光融融的，她們女生坐在第一排，跟對面臨床五年制男生鬥嘴。

「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像什麼，大姑娘。」

「大姑娘，來一個，來一個，大姑娘。」

這時候對面男生交頭接耳了一下，然後齊聲喊道，「對面的女生看過來，看過來，這裡的男生是男神。」

引的全操場鴉雀無聲的，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

易東成按捺不住了，把八個女生咬了一遍耳朵，然後齊聲喊道，「男神還是男神經，買個鏡子快照照，男神經，快唱歌，快唱小蘋果，男神經，快跳舞，快跳騎馬舞，不唱不跳全差評，負分滾粗。」

全操場又是一陣鬨笑，連教官也饒有興緻的全坐在地上看著。

臨床五班那個帶頭的高個男生站起來，「我們敢來，你們敢嗎？」

易東成也站起來，「當然敢，你先。」

那個男生大手一揮，「兄弟們，上，給我們配音。」

三個男生往場地中間一站，那邊一排男生也站起來了，高個子男生喊口令，「一二三。」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歌聲一出，全場爆笑，更搞笑的是那三個男生，跳著廣場大媽舞，動作誇張，表情誇張，所有人都笑的不行了，黃家珉抱著易東成，「不行了，大東，我要笑死了。」

然後就把眼淚全往她身上抹。

「嚴肅點啊，哈哈，等下我們還要表演呢。」

「表演啥啊。」女生聚集過來。

「隨便唱首歌就行了。」易東成看著那群女生懷疑的眼神，「你們誰去唱歌？」

沒人響應。

「算了，我去，我去，你們真是不靠譜啊。」

臨床五年制的表演完了，教官鼓掌，似乎還嫌棄氣氛不夠熱烈，添油加醋道，「你們這兩個班，誰表演的精彩明天訓練放半天。」

下面一陣起鬨的聲音。

那邊高個子男生給易東成一個挑釁的眼神，「下面有請臨床八年制女生隊。」

易東成大大方方站到場上，「感謝臨床五年制的男神經們給我們帶來大媽廣場舞式的小蘋果，看到他們這麼賣力的跳，我都有點想吃蘋果了，當然他們這蘋果們有點巨型，不像蘋果像是梨……」

下面一陣鬨笑。

然後還真有個男生跑上來，塞給她一個蘋果，又捂著臉跑走了。

笑聲更大了。

易東成無語，「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實誠啊，實誠還是缺心眼啊，我說要一百萬，你就給我搶銀行是吧？」

下面笑聲不斷。

「呃，我今天表演的不是單口相聲啊，看到你們笑成這樣，我都不忍心告訴你們這個殘忍的事實了，我不表演單口相聲，嚴肅點，別笑了，我要唱歌。」

所有人都笑的不行了。

「求你們了，我真要唱歌，安靜安靜，別笑了，再笑搶銀行去。」

笑聲漸漸的隱了下去，她清了清嗓子，「hey，我真的好想你，現在窗外面又開始下著雨，眼睛乾乾的，有想哭的心情，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她一張口，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易東成唱歌的聲音跟她平時說話聲音其實不是很像，她唱歌時候聲音特別柔，很細膩，聲線清甜，而且咬字很清爽，尾音總是帶點很難覺察的上揚調，勾的人不住的想聽下去。

操場上靜悄悄的，她聲音有種讓人深陷於此的魔力，似乎帶著點哭腔，這首歌給她唱的百轉千回，唱到半途的時候，已經有女生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淚水。

她的歌唱完，在熱烈的掌聲中，顧西就才想起來，高一的時候，學校的十佳歌手，第一名就是易東成，那時候苟晞攬著他的肩膀，「嘖嘖，你老婆可真是金嗓子。」

他沒去聽，不過聽說她唱的是一首古風歌，曲好歌美，第一名當之無愧。

不過他真沒料到她能唱的這樣好。

想著，嘴角就微微的翹起來。

易東成回到隊伍里坐下，黃家珉一把抱住她，「哦哦哦，大東，你差點被你唱哭了，你為何唱這麼好聽，教教我。」

「從小點的天賦，羨慕吧，羨慕吧。」

顧西就就坐在她身後，看著她，忽然一陣猛烈的風吹來，捲起她的頭髮飄散在空中，地面上的細小的沙土迎風揚起，迷亂了他的視線。

他伸出手去戳戳她，「你高一時候唱的是什麼？」

「白頭吟。」

「唱兩句聽聽。」

「呃，那首歌清唱不太好唱，我唱副歌吧。」

「青絲纏雪吟別一場暮色殘年

如初相見對鏡心意兀自散亂

錦水長在湯湯與君訣天涯邊

共燈一盞琴尚不滅的緣牽

願得一心執手與君吟天涯邊

白首不離一線三世的緣牽」

他覺得這個晚上應該有月亮，曲陽石雕花茶几，桂花，發出甜膩到醉人的香氣，盤置青梅，一樽煮酒。

或是知己二人對坐，開懷暢飲，議論天下英雄。

或是青梅煮酒月中香，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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