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獎是洞房,罰是花燭。
古青鸞本沒有懷疑他的意思,但信王如此急著解釋,倒是讓她當真心下有了些計較。
她淡淡回道:「信王殿下既是沒做過,又何必如此急著解釋?清者自清。魏王殿下的話聽過就算了吧。其實人都會做借事,但在大是大非的面前,卻要清醒地分清楚該做還是不該做。有些錯,只一次就會讓人沒有了回頭的機會。所以,在還沒有犯下大錯之前,最重要的還是,知道懸崖勒馬。魏王殿下的一場逼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還將自己逼上了死路。這又何苦?信王殿下,我說的可對?」
古青鸞意有所指地說了一翻長話,不過是希望能警醒信王殿下,不要和魏王殿下一樣,走上一條不歸路。只是,有些道理是人人都懂的,信王和魏王又何嘗不懂?只是做起來時,卻和懂與不懂沒關係了。
「太子妃說得極是,本王受教。」龍玄珏順著古青鸞的話大罵龍玄轍:「皇兄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父王待他,太子殿下待他,哪一點不好了?他偏偏要走上這條不歸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智慧過人,運籌帷幄,本就是最好的治國之才。皇兄雖是嫡長,哪一點能勝過太子殿下?今日的逼宮,皇兄令本王不寒而粟啊!」
龍玄珏這番話是說給太子妃古青鸞聽的,他這是在表明他不會象魏王殿下一樣做出這叛逆的事情來。可他心裡想的可否一樣,就只有他一個人知曉了。
古青鸞不想和龍玄珏多說什麼,親眼看到了一場這麼殘虐的宮變,她對這帝王之家的爭權奪利有了更深刻的體會,絲絲寒意從腳底直冒上心頭,當真讓人不寒而粟。
阿澤將一切善後的事情逐一地安排妥當之後,才和古青鸞,衛逸然他們一起迴轉東宮太子殿。
太子府的總管早就領著一乾的奴才和奴婢們在門外等侯太子和太子妃回來,一見太子和太子妃,立即齊齊地跪下叩頭高呼道:「恭迎太子和太子妃回宮!」
阿澤太子擺了擺手,道:「都起來站著吧!」
「是!」所有的奴才和奴婢們都站了起來,低著頭。
阿澤拉著古青鸞的手,突然冷冷地寒聲說道:「以後這太子府上,你們可以不聽本太子的話,也可以對任何人不敬,但是……」阿澤太子頓了一下,轉身對著太子妃說道,「如果有誰膽敢不聽太子妃的話,那就不用在這太子府上當差了。」
眾人聽了,愕了一下之後,立即齊齊地跪下道:「奴婢(奴才)們一定謹記在心!恭祝太子和太子妃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早生貴子,百子千孫!」
聽了太子的話,人人都明白了,太子爺的話誰敢不聽?但太子妃的話,只怕是比太子的話還要小心聽著了!
「去吧!該做什麼的就做什麼去。」龍玄澤擺了擺衣袖,讓這些奴才們都散去了。
古青鸞聽了阿澤的話,抿嘴兒笑了。她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瞧了瞧太子殿的大門上,又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眼光中都是讚歎。
阿澤握著古青鸞的小手問道:「怎麼了?你不想進去么?你可是我的太子妃,這東宮的女主了。」
「知道啦!你這麼一說,好象我是太上皇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還沒娶進門就得了妻管嚴了,我可不曾欺壓過你吧?」
「妻管嚴?這個詞好!鸞兒,你可得把我管得嚴嚴的,我求之不得。」
古青鸞被阿澤逗得「噗哧」一聲嬌笑。這世上哪有男人希望妻管嚴的?就只有他會賣口乖,不知日後,他是不是真的甘心被她管得嚴嚴的?
古青鸞抬頭望了一眼「東宮太子殿」幾個古老的繁體字,再環視了一眼這座代表著至高尊榮的古老建築,諾大的建築群,氣派,威懾,皇家風範果然不同凡響。
這太子殿從此就是她的家了!心中不禁有些噓唏感慨著。
「這裡,從今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她突然佇足著,昂臉,遲遲沒有跨出步子。
令她佇足的不是太子府的巍然屹立和古典華麗,而是,門前的雙喜字,處處都還是迎親的點綴,讓她想起了,她那還沒完成的大婚。
阿澤見她遲遲沒進去,扶著她雙肩,將她轉了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道:「鸞兒,我知道你不是那麼想過這種皇室的生活,但是,我卻做了太子。如果你真的……」
自從阿澤認識古青鸞以來,他一直就覺得,鸞兒不太喜歡宮裡的生活。他其實和鸞兒的想法一樣,更喜歡江湖的逍遙,平民的自在。所以,他一直就擔心鸞兒入宮後會不開心。
「噓!誰說我不想過這種皇室的生活了?我是太子妃,這天底下多少女子羨慕加妒嫉,夢寐以求呢。我的夫君天生就是帝王出品嘛,想不富貴榮華都難!我是太子妃,這是多麼榮耀的頭銜!」古青鸞伸手輕輕地捏了捏阿澤的俊臉,昂著小臉笑出兩個小小的酒窩,一雙明眸滴溜溜地流轉著的絕代芳華。
雖然她確是不想做太子妃,但是她也明白,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選擇的,唯有這人的出身絕對是老天的任性。
阿澤是皇子出身,這時侯已經是太子的身份,將來的儲君。她再要說些想過平凡人的生活,不想入住帝國之家還有什麼意義?不想,不代表她不能適應。
做平凡的人可以為自己謀取幸福的生活,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只需倆個人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就行,這就是普通人的幸福。
但做皇室的人,那就要放大格局,要為天下人謀幸福了。能為天下人謀取幸福,那又何嘗不是一個有能者之福?阿澤就是那個有能者,她不能太自私。
見阿澤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巡著,捧著她的臉,細細觀看,他長入鬢邊的劍眉下,目光瀲灧,薄唇嚅動,好象她受了天大的委曲似的,鳳眸中流轉著對她的無限憐惜。她有夫如此,還有何求?她是真的幸福。
她忽地就笑嫣如花道:「阿澤,我很幸福,這是真的!我以前是跟你說過不想做太子妃,那是因為,那時侯太子不是你。有些人註定是不能平凡的,就象你,我的夫君,我以你為傲,以你為榮。你身邊的位置是我的位置,你在哪,我只要在你身邊,那就是我的幸福。」
「真的?」阿澤抿唇笑了,還將額前的髮絲甩了一下,現出一副傲驕的俊逸表情,顯得有些得瑟了。
「當然是真的,瞧你得瑟!」古青鸞伸指點了一下他的鼻子。
「那麼……我家娘子怎麼在殿門前躊躇不入?難道是……」阿澤抱著雙手,一指摸著自己的下巴,側臉眯著好看的鳳眸,一副認真思考狀。
「難道是什麼?你在猜什麼啊?你要是猜對了我的心思有獎噢!」古青鸞突然臉色緋紅,有點嬌羞地低下頭去。
其實,她本是新娘子,雖然完成了立妃大典,但她還沒入夫家的大門呢。所以嘛,她站在大門前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是新娘子嘛,都是那個該死的御北寒,要是再碰到他,她一定要將他大御八塊。
「噢!我知道了!原來鸞兒是害臊!不好意思了!因為鸞兒還是新娘子呢,我怎麼忘記了?來!新娘是要新郎抱進去的!是不是?我猜測對了吧?鸞兒此刻想的就是:我的夫君怎麼沒抱我進去?我要夫君的抱抱!嗯,對吧?有什麼獎賞?是不是獎我一個洞房花燭夜?」阿澤居然大聲地說著,好象生怕別人耳聾似的,一邊說一邊立即彎腰將古青鸞打橫抱起,就要大步邁入殿門。
「不要啦!放我下來,衛大哥他們也過來了!我自己走。你猜錯了!什麼獎都沒有,只有罰!」她的大婚被御北寒攪成這樣,她是覺得非常遺憾啦。討厭的阿澤,居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阿澤對她說道:「好好好!鸞兒要罰的話,那就罰吧!罰我賠你一個洞房花燭之夜,可好?你放心!我會給你補一個更盛大的婚典的。你忘了嗎?我娘說了,我們在宮裡舉行了大婚典禮之後,一定要到天鷹山再行一次大禮。我爹爹和娘親的期盼,我可不敢讓他們失望呢。」
「你這是什麼跟什麼?獎是一個洞房花燭夜,罰又是一個洞房花燭夜,你如此獎罰不分明,怎麼都是洞房花燭夜啊!」古青鸞可沒想到自己這麼一點心思竟然被阿澤看透,不禁嬌嗔:「誰說我想這些來著?你亂猜,那只是你想做的事情,可不是我想的。」
阿澤突然俯下頭對鸞兒小聲地戲謔道:「是,是我想的!我想天天和鸞兒都是洞房花燭,這絕對只是我一個人想的,鸞兒是被我搶來,被我逼的。我是誰?我是天鷹山上的搶親山賊嘛!那時就很想將你霸王了!不如這樣吧,獎是洞房,罰是花燭,這樣是不是就分明了?」
「你!不害臊的!不只會想那個……」古青鸞被他說得臉紅耳赤,她那時是被搶,可現在,心甘情願的她,哪裡還要搶啊!還被逼呢,阿澤在炫耀他獵取了她的芳心嗎?
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道:「哼!早就知道你居心*,你這個搶心的山賊!這輩子罰你給我天天洗腳!」
「好啊!別說洗腳,洗全身都可以!」
「你!壞蛋!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壞?」
「我不壞,娘子會愛我嗎?」
倆個人打情罵俏,都笑得甜滋滋的。
衛逸然比他們遲了一些,這時才跟了過來,遠遠地看到阿澤太子抱起太子妃就要跨步走進門檻,衛逸然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過來了。
可是,這時侯卻有一個人匆匆忙忙地提著蘿裙以極快的碎步走過來,還沒走近就氣喘兮兮地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
阿澤轉頭看去,不禁蹙起了眉頭,他和鸞兒一路風塵僕僕,幾番打鬥,好不容易才回到太子殿,就算是他的兄弟,他都想打發了。
他和鸞兒還想立即去泡澡,梳洗一番,今晚過一個真正的洞房花燭呢。
古青鸞見阿澤擰眉,扭頭看過去,原來是她的姐姐,大小姐古青鳳提著蘿裙匆匆而來。
古青鳳走一步路都是優雅古典的蓮花碎步,古青鸞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的失魂落魄,不顧形象,她為誰而來,不用想,她也知道了。
不出古青鸞所料,古青鳳確是為龍玄轍而來,她一來就跪在了阿澤和古青鸞的面前,不停地磕了三下。
古青鸞從阿澤的身上下來,扶起她道:「姐姐,你不必行這麼大的禮。魏王殿下犯的是什麼罪,相信你心裡也很清楚。這種時侯,我和阿澤也是無能為力的。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古青鳳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拉著古青鸞的手,顯然是已經哭過,眼睛都哭腫了,一條小手帕捏在手裡,擦了擦眼睛,嗚咽道:「太子爺,太子妃,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魏王殿下他只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他雖然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但是,只要你們願意,你們還是能讓他有一線生機的,不是嗎?」
「姐姐,魏王殿下是蓄謀已久,兵變逼宮,這是一時沖昏了頭腦就能舉事的嗎?這方方面面的,不知要圖謀多久。你說只要我們願意,我們就能救他嗎?皇上都差點……」
古青鸞說不下去了,古青鳳原本也是一個明智的人,雖然對魏王殿下有情,但她沒想到,青鳳會為魏王殿下說出這麼不智的話來。
「我求求你們!太子妃!妹妹!我求求您了!你們救駕有功,只要在皇上的面前多求求,皇上一定會放過阿轍的。」
古青鸞愣了一下,因為,古青鳳稱呼魏王殿下,居然是「阿轍」,這個稱呼太親密了!難道……
古青鸞拉起古青鳳,將她拉到一旁,悄悄地問她:「你和魏王殿下有了什麼親蜜的關係嗎?」
古青鳳抹著象核桃一樣紅腫的眼睛,默默無語,既不說她和魏王有什麼親密關係,也沒有否認說不。
如此不說話,那就等於默認了。
古青鸞不知說什麼好,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魏王殿下雖然被打入了天牢,但他是皇子,皇上最多就是將他流放吧。」
古青鳳道:「如果流放到苦寒之地,魏王那麼嬌貴的人,能受得了嗎?那跟要了他的命也沒什麼差別啊。我知道我這樣求你是有些過了,但是,除了妹妹和太子之外,這普天之下,哪裡還有人能救他?」
「你所說的救他,要救到什麼程度?」
「我只要他好好地活著,留在京城就行。就算不能留在京城,那也別被貶至太過苦寒的地方。只要太子妃能求求皇上,那必然會好許多。」
古青鳳原本是想將心收回,但沒想到自己越踩越深。這感情的事情,原本就身不由已,任是她古青鳳自以為是一個理智的女子,卻還是在魏王殿下這裡丟了心,失了魂。
一聽到魏王殿下逼宮不成,反被打入了天牢,她竟然不顧自己的面子,來跪求太子和太子妃。
古青鸞暗暗輕嘆了一聲,終於說道:「姐姐,現在皇上的傷還沒好呢。魏王殿下雖然被打入天牢,一時三刻也還不會被處置。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和阿澤明天還會入宮見皇上,到時也得等皇上傷好了,心情好轉了才能提吧。我答應你儘力就是,但也不能給你什麼保證。」
古青鳳連忙握住古青鸞的手,感激道:「只要妹妹答應了幫忙,姐姐今生今世感激不盡!日後無論妹妹要姐姐做什麼,姐姐定必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古青鳳雖如此說,但卻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古青鸞相比,那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太子妃現在如果要做什麼,只怕不知多少人願意爭著搶著替她吧。
如果她嫁給龍玄轍的話,那更加是永無翻身之日。她知道她沒法嫁給龍玄轍,因為她那相爺爹爹絕對不可能答應。所以,她到頭來嫁誰都不可能嫁龍玄轍的。
古青鸞讓人送古青鳳回去。
經過連夜的趕路和一場激烈的宮變之後,衛逸然他們也需要回去梳洗休息,所以,很快地告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