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守所
之前說過,因為被牽扯進公司的事情,我曾經蹲過一個月的看守所,對這裡也不陌生了。WWw.
看守所關押的大部分都是還沒有經過法院判決的人,所以不會按照刑期輕重分房間。而是按照你來的時間,哪個監室有空位置就把你塞裡面。所以一個監室裡面,既可能有小偷,也會有殺人犯,有毒販子,有強姦犯,形形色色,什麼都有。
衣服被剪好后扔給我,我勉為其難的穿上那窟窿比我巴掌還大的牛仔褲,用手死死捂著,不料沒有了皮帶,牛仔褲的褲子也被剪掉,前面也掉了下來,真可謂是捂得住襠捂不住臀。
冰冷的手銬拷在我手上。
「靠牆走。」警察吩咐。我低著頭,沿著牆根。緩緩前行。
看守所的樓一般是兩三層,很長,四通八達,有點像是教學樓的感覺。每間屋子有30多平米,屋裡是大通鋪,二三十個人住一間。所謂的大通鋪就是長四五米,寬兩米左右的鐵板,睡覺的時候給你發個軍用小褥子墊在身子下面,睡一晚上渾身疼。
犯人的生活很枯燥,除了被提審,吃飯,睡覺外,剩餘的時間就是在鐵板上靜坐。監室沒有門,所謂的門是個鐵柵欄,一年四季穿堂風吹過,腦袋靠在鐵柵欄上能看到外面的情況。每天早中晚送飯也是從鐵柵欄的縫隙裡面遞進來。
我進去的時候是上午11點左右,是中午快開飯的時候,所有人都百無聊賴的坐在鐵板上,伸頭伸腦的朝外面望。看到我來了。所有人都興奮的把腦袋湊到柵欄那裡望,還交頭接耳的評論。這裡面的生活太枯燥了,隨便一點事情都能變成談資。
一層樓大約有10個房間,我被帶到了這層最裡面的310室。
鐵門打開。管教簡單的沖裡面的頭板吩咐了下,把我塞了進去,他就揚長而去。平均一個管教要管三四個監室,他們又沒精力整天盯著,就採用了犯人管犯人的形式。給每個監室委派一個人當老大,俗稱「頭板」。頭板在這個監室里就是最大的,所有人都得聽他的話,不聽的話就會換來暴打,甚至會惹來管教拉著你在看守所里遊街,所以沒人敢得罪頭板。
310監室的頭板是個東北人。極瘦,馬臉,黑。他顴骨很高,法令紋很深,看著就不像善類。
我進去后,馬上蹲在地上,然後用小碎步蹲走到他面前,舉起了手。「報告頭板,我叫揚天!求頭板賜座位!」
剛進來的人都要給頭板報道,這是規矩。現在是靜坐時間,所有人都在大通鋪上靜坐,每個人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不能亂坐。作為新人,必須頭板給你指派位置,你才能坐。
另外,在裡面,一般情況下是禁止下大通鋪的,下來後走路也不能向外面似的趾高氣揚,要蹲著,或者貓著腰走。他叉土技。
這些都是規矩。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不懂,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已經輕車熟路了。
看到我這麼懂規矩,頭板和身邊的幾個人倒是都笑了。那個東北頭板用手在我的臉上拍了幾下,「小子,不錯啊,規矩挺熟!之前來過?」
我最恨別人打我的臉,但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還是很識時務的,便點點頭,「前不久剛來過。」
「犯了什麼事?」一個文書模樣的人掏出本子,拿出筆,準備開始記。這也是裡面的規矩,每個新人的姓名、犯得事兒、聯繫方式等等都要被記錄下來,文書還有個最大的用處就是每周採購東西的時候,要列出採購清單。
「殺人。」這裡面的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這也是人的劣根性。在這裡面,最受鄙視的是強姦犯,進來之後會被打個半死,其次是小偷小摸的。比較受敬畏的是毒販子和殺人犯。不為其他的,人們都覺得販毒,殺人的人比較狠。
我得鎮住他們,不然以後沒有好果子吃。
果然,聽到我是殺人犯,剛才還在嘻嘻哈哈的人們陡然靜了下來。
「殺了幾個?」我故意在臉上裝出桀驁不馴的樣子,那文書也被我唬住,遲疑了下問道。
「三個。一個肢解,兩個碎屍。」我語氣很恭敬,但明顯感覺到我身邊的某個小子哆嗦了下。那小子獐頭鼠目,根據我的觀察應該是小偷之類。
「好啦!」頭板拍拍我的肩膀,指著通鋪上一個位置,「老李頭,你往前面挪挪。小健,你坐右邊點,給這個小兄弟騰出來個位置。」
我看了下,他給我安排的是大通鋪最角落的位置。這是個好位置,因為監控攝像頭一般照不到,管教們從門口路過的時候也不太容易看到,所以白天可以打打盹,休息休息。新人一般給的是最靠前的位置,這樣所有行動都暴露在警察的視線之下,非常不爽。
看得出來,他在對我示好。我也不是棒槌,真誠的沖他道了謝,把我的東西放在柜子里,盤腿就坐上了大通鋪。
坐在我身邊的人對我噤若寒蟬,也沒人找我說話,我也落得個清凈。
清凈的日子當天晚上就被打破了。按照頭板給我排的工作,我每天凌晨兩點到凌晨四點的時候值班。這種值班和部隊的值班差不多,每晚休息的時候,都會有一批人站崗兩個小時。所謂的站崗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看誰打呼嚕吵得旁人睡不著,就上來給他搖醒。看到有人自殘或者殺人的話,趕緊制止並報告管教。看守所里關押的很多都是心狠手辣的人,這樣的情況並不是沒發生過。我聽說過有人半夜用削尖的牙刷柄把仇人捅死的事兒。至於半夜打架的情況更多了。
和我一同值班的有三個人,礙於我的凶名也一直沒和我說過話。事實上我從進來之後到現在也一直處於魂游狀態。
我稀里糊塗的穿越了,而穿越后馬上就被關押到了看守所,接下來呢?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令人牙酸的哭聲傳到了我耳朵里。這聲音起初像是耗子在叫,後來像是嬰兒夜啼,還摻雜著類似於鳥叫的聲音,又過片刻變成猖狂大笑的聲音,瘋瘋癲癲。
在大半夜聽到這樣的聲音還是有點瘮人的。
我問身邊和我一同值班的那個土老鼠似的小偷。他倒是竹筒倒豆子給我說了個一五一十。據他說,正在怪笑的是這層樓305室的小子。他是打架鬥毆把人弄殘了,對方家裡找了關係,把案子給他壓下來,就想在看守所里折磨他。他在看守所呆了一年多了。之前還挺正常的,不知道為什麼半年前忽然瘋了。
聽到半年前這個字眼,我心裡咯噔了下,因為半年前正是我因為公司案子進來的時候。
那個瘋子又叫了會兒,打罵聲從305室傳來。一群人吆喝毆打的聲音在半夜分外響亮,夾雜著那瘋子的哭聲。
他大半夜鬼叫,把屋裡的人都弄煩了,毒打是少不了的。一般出現這種情況,被打的人都要被調房間。
沒想到,第二天他被調到了我們監室。這小子長得倒是不賴,濃眉大眼的,就是滿臉倦色,神情委頓,走路也略有些呆板。按照面向來說,這種情況是丟失了魂魄。
他本來神情獃滯,走起路就像提線木偶似的,一步步挪到監室深處,慢慢走到了我面前。
到了我面前,他漫不經心的掃了我一眼,眼睛忽然猛地睜大。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異常敏捷的把我撲倒,整個身子壓在我身上,兩隻手像是鐵箍似的緊緊掐住了我的脖子。
「還我的魂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