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鬥法
三年後。
我緩緩漂浮在海面上，隨著海波浮浮沉沉。海水的溫度和三年前相比有了些許升高，水裡的浮游生物明顯增多。
從一年前開始，我就基本上可以不用浮到海面上了，對世間這三年發生的事也不甚了了。
東方的天際。一顆斗大的彗星快速的劃破夜空，降落在遠方的海平線上。這顆彗星的體積應該不小，因為砸到海面上的時候，引起了滔天巨浪以及山呼海嘯的聲音，即使相隔遙遠，我的六識敏感，也能察覺到空氣的顫抖和隕石和空氣摩擦產生的焦糊味道。
這場特大的海嘯至少造成了海上幾十艘客船的傾覆，砸死了上萬隻的大型海生生物。過了一個小時后，海嘯產生的餘波蔓延到了我躺的海域。海水溫熱，像是我在浴缸里放的洗澡水。
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家了。
「哎，海面上有人！快救人！」隨著海波飄來的不僅有各式的死魚，還有小舢板。舢板上有三五個漁民，其中有眼尖的人看到我，朝我身邊拋下了繩索。
我本來不想搭他們的順風船，但也坳不過好意。就抓著繩子，被他們七手八腳的拉上了舢板。
三男，兩女。
「您怎麼在海面上飄著啊？」朝我拋繩子的是個大叔。他戴著金絲眼鏡，看著很儒雅，手掌寬大，和我握手的時候我感覺到很柔軟。
「練功。」三年沒說話，我這句話出口的時候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干啞枯燥，像是金鐵交鳴的聲音。
「練什麼功啊？」另外一個戴著斗笠的女漁民笑了。她的聲音軟軟糯糯很好聽。「自古相傳海里有仙人，附近有蓬萊島。難道您是蓬萊的神仙？」
我翻身躍起，掐住了她的喉嚨。「我不是神仙，是地獄里索命的惡鬼。」
手上加勁，她的喉骨被我捏碎，但是魂魄很快從肉身里飛出。女漁民魂魄離體后，形象大變。她身穿宮裝，雙手分別握著峨眉分水刺，周身水波蕩漾。看得出來練習水行法術有成。
「你怎麼看出來我們是修行者？」幾個人都變了臉色。「我們身上有寶物，能完全掩蓋魂魄的波動，你不可能感受得到。」
我把那女漁民的屍體扔到海里，血腥的味道馬上引來了幾條鯊魚爭相啃食，馬上把她吃的乾乾淨淨。
「我是沒有從你們身上感受到法力的波動。不過你們演戲演得太差勁了。」我指了指那個中年男人。「你一看就是學校的老師，手掌那麼柔軟白皙，皮膚又那麼滑，肯定是經常包養。天天在海上出海的老漁民不可能是你這樣的。」
「還有你。」我指了指在半空中漂浮著那個女漁民。「你的毛病和他一樣。更過分的是，你之前是個電影明星，雖然不算很紅。但好歹我也看過你的片子。可惜，你不紅是有原因的，你真不會演戲。」
幾個人沉默片刻，同時魂魄出竅。他們的肉身瞬間枯萎，魂魄浮在我頭頂。
三個男人手持長劍，是劍仙一流。兩個女人，那個女明星手持分水刺，是近戰一流。另外一個蒼老點的老婦手持拂塵，口中念念有詞，應該是使用咒術之類。
「江離讓你們來殺我的？」我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其他敵人。
那個女明星柳葉彎眉倒豎，「我們教主的名字也是你能夠隨便叫的？」
我眉頭一軒。這三年時間，江離竟然混成了什麼教主。不過想來也沒有太出奇的，他神通廣大，如今又是個沒有信仰的時代，他隨便顯露幾手神通，就足夠引來無數瘋狂的善男信女了。君不見，前些年那麼多所謂的氣功大師能出入國家高層，聚斂大量錢財，可見所謂民眾的智慧真沒有多高。
「教主算到此地海域將會有人出世，對他不利。果然神機妙算。你既然在海里出現，就還回歸海里吧，岸上不是你的天下。」他醫巨才。
女明星手中的分水刺化為兩尾毒蛇，搖頭擺尾的朝我咬來。毒蛇在半空中帶起腥臭毒霧，把空間都污染。綠色的毒霧把我身周百丈內的時空都封鎖，我即使有空間挪移之類的本領也無法使用。
這本事，比我當初最後一次見到江離的境界還要高出一些。
我雙掌一合，像是喝醉似的躺在舢板上，雙眼似閉非閉。兩條毒蛇到我頭頂三尺之處，速度忽然急劇的慢了下來，同時快速衰老著。女明星大驚，連連招手要喚回毒蛇，為時已晚。毒蛇已經變成了皚皚白骨，海風一吹，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一個照面，這女明星的法器就被我給破了。
「你這是什麼法術？」她大驚。
「不是法術，是命格。北宋時候的陳摶老祖也有這命格，叫醉卧千年。任何法器到我身旁，都會在最短時間內經歷千載光陰，法力耗盡，變成廢品。」
我這些年難得跟人說話，就好脾氣的給她解釋了下。
她臉色蒼白，急速朝後退。「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我本來以為渡過了天劫就可以縱橫天下了，沒想到會遇到你這樣變態的人物。」
「你已經渡過了天劫？」我倒是有點意外。在三年前的我看來，渡過天劫是極其困難的事情，連輪迴婆這樣的大能也是活了近千年才渡過了第一層雷劫，在天火劫的時候功虧一簣。沒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女星就已經渡過了雷劫。
「眼下是道法中興的時代，和你下海前可不是一個時代了。教主無私弘法，三年間出了很多大能，社會欣欣向榮。」說到江離，女星的眉眼間都有了光彩。
「和他啰嗦什麼，殺！」三個劍仙不耐煩了。為首一人長嘯一聲，伸手握住自己的頸部，把脊椎骨抽出，變成了白骨森森的法劍，剩餘兩人如法炮製。
三人同時舉起骨劍，天地間風雷涌動，雷雲聚起，越壓越低，海面上充斥了肅殺之氣，細微的雷電不斷劈在海面上，把方圓十里的海水映照的光亮如鏡。
「一劍涌動天地滅！」為首的老頭雙手舉劍，骨劍在他手掌間瞬間顫動八十八次，和天雷隱隱呼應，天雷破空加持在劍身。三尺骨劍，劍光直刺雲霄。劍氣醞釀到最強時，一劍劈下！
我依然保持著醉卧千年的姿勢，一動不動。混合著天雷的劍氣如雷神巨錘，還沒落到我頭頂時，已經把整個舢板都震碎，海水被震起十米高，把我的身形都淹沒。
海浪消退後，我穩穩的浮在半空，絲毫未損。醉卧千年的命格之力在劍氣加體之時，把勁力完全消解。
「二合縱橫天地分！」那中年教師模樣的劍仙同時刺出自己的骨劍，和老劍仙配合，雙劍滴溜溜亂轉，越轉越快，幻化成了陰陽雙魚的樣子，組成了八卦圖。
在我頭頂，方圓三丈的巨大八卦成型，把我籠罩在其中。風火相濟。陰陽二氣相動，擾亂著我的命格。
同時，劍氣切割，把整個空間撕碎成幾寸幾寸的細小碎塊。我眼睜睜看著一隻海龜被絞碎成了一百多塊。
醉卧千年的命格不再適用，我身體一蜷縮，像嬰兒入眠般，雙手捂住雙耳，呼吸閉住，和外界的溝通完全停止，只有自身的內部循環生生不息。
「龜息？當縮頭烏龜？」眾人狂笑聲中，我的氣息為之一變。剛才是極度內斂，在一瞬間，又變成極度爆發。我把內息凝成一股繩，陡然迸出。
猶如晴天起個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