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真相大白
說完「詐屍復活書」這幾個字,台下的員工都開始了一陣唏噓,這其中不免有人認識王芝的老員工,他們當然知道。眼前輪椅上的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韓家的大夫人!
「真的是王芝啊!早些年藥廠剛起來的時候,她就一直跟在韓董事身前身後的忙活!絕對是她!這麼多年了,這夫人還是老樣子啊!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有氣質!」
「不對啊!剛剛台上那個郝靜雯,不是說王芝死了嗎?難道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再說。這人不死,韓董事也不可能領證啊?」
說著,這台前台後就開始了一陣騷動。郝靜雯看的慌了。她直接起身,朝著王芝的方向就飛奔而來,喬恩怕郝靜雯舉動不善,即刻擋在她面前,說:「你想幹什麼?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別想對我母親有什麼過分舉動!」
郝靜雯心思急躁,她推著喬恩。趁機看到王芝那張臉時,她連著後退了兩步,是的,就連她自己都認出,眼前這個老者不善的女人,就是王芝!
喬恩乘勝追擊,兩步貼近郝靜雯,說道:「怎麼?心虛了?看到一個被你定義死亡的女人,重新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害怕了?」
「韓……韓世雪!別以為你在外面找一個和王芝一模一樣的女人,就可以來忽悠我!我眼睛不瞎!」
「是嗎?那你緊張什麼?還是……看到這張臉,就想到了自己過往的罪行?」
「罪行?我郝靜雯光明磊落的活了大半輩子!沒做過一點對不起別人的事!什麼罪行不罪行的!韓世雪你別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照顧你那麼長時間,落不得你半點感恩就算了,現在還要你反咬一口,你不覺得你太沒良心了嗎?」
郝靜雯把髒水引到了喬恩的身上,但她早就料到這一幕的發生,所以在郝靜雯閉嘴之後,她回身朝著坐席上的助理,就使了一個眼色,那人是端著一個餐盤過來的,走到喬恩身邊時候,台下的員工都紛紛起了身,猜著這一出是在唱什麼戲!
助理的餐盤上是用紅綢布覆蓋的,樣子倒是很正經,喬恩一把掀開那層布,浮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盛著透明液體的玻璃碗,還有六顆黃黃白白的藥丸!
喬恩將三顆藥丸團在手裡,舉在郝靜雯的面前晃了兩下,說道:「眼熟么?這幾顆藥丸,可是你在我神志不清的那段日子裡,每天讓我吃的東西!按理說,你應該是很奇怪才對,為什麼我吃了半年之久,還是沒有死?是嗎?」
郝靜雯傻了眼,她的神色里,分明是有些什麼貓膩的,但她不敢顯露,撇著她的手就往一邊推,「藥丸?韓世雪,你是不是有被破壞妄想症?你的那些破葯,都是林相竹負責喂你!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要是想無賴我,也用不著這麼絞盡腦汁吧!」
喬恩當即一笑,「呦!你怎麼知道我平時的藥物,是林相竹負責啊?你好像知道還挺多呢!不過……我怎麼聽我老公說,他的葯,都是你給的?我可清楚的記著,你的女兒郝娜,就在我住院的醫院,如果你想讓她在葯上做手腳,可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啊!」
「韓世雪你胡說八道!你無賴我就算了!現在還誣賴我女兒!那些毒藥是誰給你的和我無關!你願意找誰就找誰去!」郝靜雯失態的大喊大叫,但她這過激的行為,當即暴露了她的心虛,喬恩見縫插針,補充道:「恩?郝靜雯,我什麼時候說這藥丸有毒了?我有說它有毒嗎?」
眼前,郝靜雯被逼到了極限,她擰著面部表情,伸手就要去打翻餐盤,但喬恩手快,直接將藥丸扔到玻璃碗中,一把端起了碗,奇怪的事發生了,藥丸墜落碗中的第三秒,液體漸漸開始變成了淺藍色,一縷一縷的淺藍色,最後又消失成無色!
台下的人都看的真切,他們不可思議的紛紛議論,喬恩抓緊了這個時間點,即刻說道:「看見了嗎?碗里的水是不是很漂亮?知道它為什麼會變色嗎?那我告訴你,你聯合你女兒給我吃的葯,是專門抑制人神經的違禁藥,吃少了會覺得爽,吃多了,會慢慢麻痹大腦,最後演化成你心心念念的植物人!怎麼?我揭穿了你的秘密,你還開心嗎?」
「韓世雪你給我閉嘴!這葯不是我給你的!更和我女兒無關!誰想害你是別人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說著,她將喬恩手中的玻璃碗就砸到了地面上,玻璃碎片落到王芝的腳邊,她再一次失控道:「哼?你們這對狗母女想誣賴我?你們可真夠天真的!你們憑什麼……」
郝靜雯的話沒說完,喬恩語氣平和的就插了嘴:「你終於承認我和她是母女了?那麼,你承認坐在輪椅上的這個女人,是王芝了?」
話說到這,郝靜雯突然就閉了嘴,她知道自己情緒已經無法平穩,甚至說了很多讓自己下不了台的話,她想找救兵,而這時,主席台的后側,突然走出了郝娜的身影,她是一路飛奔到台前空地的,看到地上的那些液體和藥丸時,她當即明白了什麼,「世雪……你們怎麼……」
「不要叫我世雪!你沒資格!」喬恩一口回絕,搞的她的柔情戰術宣告失敗,郝靜雯立馬走到郝娜身邊,在她耳邊輕輕嘀咕幾句后,繼續惡狠狠的看向喬恩。
郝娜還算冷靜,平復了稍許情緒后,淡然道:「世雪,關於那藥丸的事,你可能有些誤會了!雖然我在醫院,但你不能因為這一點,就懷疑藥品掉包是我的事!我母親那些日子那麼盡心儘力的照顧你,難道你都忘了嗎?」話落,郝娜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女人,繼續道:「可能你找到了一個和王芝長相相似的女人,就被她勾起了你的回憶!我理解你思母心切,可人死了就是死了,你真的沒必要大海撈針的去找一個殘疾人,說這就是你的母親,然後帶回來向眾人告示,說郝靜雯做錯了所有的事!我母親也很無辜的!她只是很幸運的得到了韓董事留下的一半財產,但這並不應該作為你傷害我們的理由,如果你覺得自己委屈,那麼我們完全可以將股份平攤!我們無所謂的!」
這一長串的自白說完,喬恩不得不佩服郝娜的洗白功力,真是把黑的說成了白的,白的說成了透明!
而台下,有耳無心的看客更是過分,見到郝娜幾近發自內心的委屈,他們就覺得郝娜說的太有道理,而韓世雪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
眼前,郝娜要拉著郝靜雯重新回到主席台,喬恩當然不會放過她,立馬叫喊道:「郝娜!死到臨頭了,你還是要和我狡辯是嗎?」
郝娜回身,若無其事,「狡辯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真沒必要這麼陷害我們!如果你覺得我和我母親在你們韓家礙眼,那我們完全可以離開這裡!雖然我很感謝韓董事在生前給了我母親一個名分,但我現在覺得,這真的是一種莫大的負擔!我們只想過平凡人的日子,而不是每天被人猜忌來猜忌去的日子!」
台下,議論聲更加強烈了,大家都開始幫郝娜抱不平,完全沒了自主意識!
喬恩心裡的怒火一簇一簇的燃起,喬恩真的忍了她太久了!明明給過她自己承認的機會,可這個惡毒的女人,就是不知悔改,甚至越來越得寸進尺!
「郝娜!我最後問你一遍,這藥丸的來路,是否經了你的手?你母親出示的死亡證明,是否是你們偽造?還有前幾年王芝的消失,是否和你們有關?還有……」
郝娜頓時回身,兩步走到喬恩面前,那昂首挺胸的壯闊里,似乎蔑視了全世界的光明磊落,她覺得自己就是對的,即便是殺人放火,也是對的!
「還有什麼?韓世雪,你還想憑空捏造出什麼?你儘管說啊!我倒是要聽聽,你一個十九歲,三觀不正的姑娘,還能無恥到什麼地步!」說著,她的面色也開始擰成一團。
喬恩不得不承認,郝娜真的是太會演了!就連強詞奪理,都這麼的理所當然!她當然不會就這麼放縱郝娜,那些黑的、被誣陷的、殘忍的、可怕的過去,她都要一一揭穿,就在此刻,就在現在!
「好!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告訴你,你和你的母親,到底做錯過什麼!」
話落,喬恩直接按下了自己手中的遙控器,那空色的按鈕深陷在凹槽之中,霎時,主席台前的熒幕上,播放起了一段視頻。
那是在廢舊鋼鐵廠里的視頻,是郝娜害的王芝沒了雙腿的視頻!
頃刻,全會場的人都寂靜了,喬恩將視頻音量調到了最大,他們聽到鋼鐵從頭頂話落時的撞擊聲,聽到了王芝無法言語的悶吼聲,聽到了郝靜雯的嘲笑,更聽到了那不堪入耳的辱罵。
真相就這樣被揭穿了,而畫面上直流的鮮血,所有人都看的真切!
身邊,郝靜雯突然跌坐在地,她在看到視頻的一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而那無法改變的事實,也就這麼公諸於眾!
台下的議論聲驟然逆轉,所有人都開始謾罵,矛頭指向郝靜雯!
郝娜也慌了,她以為自己的強詞奪理會換來別人的同情,卻沒想到喬恩會手握證據!
突然,台上的林延岐打開了話筒,他看了看台下的郝娜,淡然道:「你剛剛說你沒經手過藥丸,那麼我想告訴你,我作為當事者,每個月取的葯,都是從你母親那裡拿,而她不止一次的告訴過我,以後喂葯可以不用我勞煩,讓她女兒去就行了!難道你們忘記了?」
郝娜開始腳步亂竄,她六神無主的朝著四下觀看,想找一個出口直接逃跑,周圍的罵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人要衝上台來撕扯,但因為有保安在管理,也便沒那麼無秩序。
不長腦子的還是郝靜雯,她拉起郝娜,朝著出口方向就要跑,一邊走還一邊說:「你們這些瘋子!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就是想搶走我手裡的股份,才偽造了這麼多一個又一個的局!你們還不如殺了我!」
眼看著郝靜雯和郝娜就要走向出口的大門,那邊的門是掩合的,郝靜雯剛伸手去拉,接著一束強烈的光線就從外面滲透而進,慢慢的,照耀了整整一個會場!
門那邊,林相竹逆著光線站在門口,他手裡提著一小袋的東西,血色全無。
郝靜雯母女是想直接逃走的,可林相竹腳快,大步邁進后,他直接將門關合,堵在門口。
「你要幹什麼?放我們出去!」郝娜脫口而出。
林相竹朝著身後的保安打了手勢,說道:「你們把這扇門看好,免得有狗跑出去亂咬人!」
「你罵誰呢!」郝娜再次嘶吼,推著他的身子就要往外跑,林相竹一動不動的站在她面前,而後幽幽道:「郝娜、郝靜雯,是不是應該還喬恩和韓董事一個交代了?那些死在你們手下的生命,到了被洗冤的時候了!」
「你說什麼?死在我們手下?林相竹,你是吃錯藥了嗎?」
「不!我沒吃錯藥!但是,被你害死的人,應該是用錯葯了!」
說到這,郝娜心裡一驚,她不自覺的向後倒退,險些沒站穩!
遠處,喬恩看著這怪異的一幕,她沒明白林相竹要做什麼,就只能獃獃的站在原地。
頃刻,林相竹將手裡的那一小袋密封的藥物粉末,拎到了郝娜的面前,他晃了晃,然後說道:「還記得這個嗎?我昨晚在你辦公室里找出來的!你知道這個東西叫什麼嗎?」
郝娜神色驟變,瞪大雙眼的同時,驚詫道:「你進了我辦公室?林相竹,你偷了我的東西?」
郝娜伸手就要去搶,卻被林相竹一把打了回去,「別動粗!你還沒告訴我,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呢!難道要我親自打開,然後一口一口的喂你吃下去,嘗出來味道了,才會告訴這是什麼嗎?」
「你把它還給我!你把它還給我!」郝娜伸著手就要去撕搶,喬恩看出了失態的不對,急忙上前擋住了郝娜,而郝靜雯也不是好惹的茬,她也開始胡亂的抓著林相竹,場面混亂成一團。
眼前的形式越來越糟糕,林相竹怕過程中把袋子弄破,就一嗓子吼道:「你們別搶了!要是這袋子里的東西灑出來,這會場里的人,都得死!」
說完,大家都不動了,就連會場里看熱鬧的員工,都跟著不敢言語了,大家以為這袋子里是什麼定時炸彈,但當林相竹把袋子放到主席台上時,才觀摩清楚,裡面是白色粉末!
所有人都在等著林相竹的自白,就連喬恩也是!
緩慢的,他走到了郝娜的面前,拿著一張檢測單就說:「郝娜,現在我告訴你!剛剛那袋子里的東西,是大名鼎鼎,殺人於無形的氰化鉀!你應該很清楚氰化鉀是什麼東西吧?那種稍稍接觸傷口或是吸入鼻腔里就能讓人窒息沒命的毒藥!你想起來了嗎?」
郝娜渾身顫抖的站在原地,額頭滲出了一曾虛汗。
林相竹繼續:「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喬恩她當時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會被人說成是懷的女孩?她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放棄生命!可她這輩子,唯獨有兩個死穴,一個是所謂閨蜜的你,一個是負了她七年的我!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的深情!我以為沒有我的日子,她會過的很好,卻沒想過她的身邊,原來一直都有一個定時炸彈!郝娜,你殺死她的那一刻,有沒有覺得害怕?她曾經那麼相信你,可是你卻毀了她的一生?」
林相竹的眼裡泛著痛恨和不甘,郝娜微微抬起的額頭上早已汗水成流,她唇齒不清,神色怪異,「林相竹……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氰化鉀,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難道你將過量的粉末揉按在她的刀口上時,你都不覺得自己太殘忍嗎?是你親手殺死了她啊!她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見到,她連身上的刀口都沒縫合,你就讓她那麼裸露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你忘了她當年對你有多好,忘了她是如何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了嗎?當年她為了幫你籌集學費,整整兩個月吃饅頭噎菜,她剩下所有的錢,就是為了不讓你退學!你以為你後來的那些自助金真的是好心人白送的?你錯了!那些錢,是她為了照顧你所謂的自尊心,偷偷從父母的存摺里拿出來的!你一定不知道她被父母呵斥的時候是怎麼跪的雙膝失去知覺!她那麼努力相信和幫助過的你,最後卻要死在你的自私自利之下!郝娜,你配做人嗎?狗都知道忠誠主人,而你呢?」布以邊弟。
突然,郝娜如同瘋狗一樣捂住了自己的雙耳,「你給我閉嘴!你給我閉嘴!喬恩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郝娜一邊大叫,一邊朝著會場其他的安全門逃竄,可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混亂的步伐下,她被台階磕到了腳腕,額頭撞向水泥地,頭破血流。
郝靜雯想去幫扶自己的女兒,卻被林相竹一把攔住了雙肩,她身子發抖,眼神裡帶著恐懼,「你……你放開我!我女兒摔到了,我女兒……」
「郝靜雯,我覺得你現在不應該去照顧女兒,而是應該去警局解釋一下,關於韓董事剎車失靈的事……」
話落,林相竹身後的大門就被人蠻橫推開了,那束光線依舊刺眼,白茫茫的一片之後,走進了幾個制服警察,他們直接在郝靜雯的手上扣起了手銬,一張通知單遞到她面前,「郝靜雯,經過對肇事車輛的調查,我們在韓鑫業家的車庫視頻里,發現了你有故意殺人的嫌疑,現在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
「你們瘋了嗎?我沒殺人!憑什麼抓我!憑什麼!你們給我鬆手!今天是我女兒成為韓家主人的日子,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我……」
郝靜雯的嘶吼漸行漸遠,而跌撞在地面的郝娜卻依舊伏地不起,喬恩兩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撫了撫她額前的長發,貼著耳邊細聲細語道:「郝娜……其實大四的那年,我就知道你對岳楓有好感了!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自制力超強的人!我以為你就算是為了我,也會克制!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的心,比我想象的還要黑!不知道你現在昏迷沒有,不過,我想告訴你,如果你進監獄了,我一定會申請領養你的孩子……不為別的,就是讓他嘗一嘗,被后媽撫養,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哦,對了,這麼久了,我一直沒告訴,我是喬恩……那個你恨了半輩子的喬恩啊……我親愛的郝娜……」
霎時,喬恩的身後有人拍了拍她,她立馬整理好情緒,起身回頭,林相竹蒼白的面龐出現在她的視線里,「你這一整天都是在處理這些事嗎?你去找證據了……為什麼沒說呢……」她心疼不已,可林相竹卻無力笑了笑,「找證據又怎樣,人死了,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還是晚了么!」
喬恩心裡一陣泛酸,「沒關係的,至少你讓死去的人清白了,至少他們可以安然離開了……」
林相竹眼神茫然,「離開?我多希望她不要離開……就算是靈魂也好,陪在我身邊……」
霎時,喬恩看到了林相竹眼裡的晶瑩,他的身體開始搖搖欲墜,越來越無法站穩,喬恩以為他是因為沒吃飯而貧了血,伸手去撫的同時,林延岐立馬跑到了他身邊,喊道:「快送相竹去醫院!他的舊病犯了!快!」
舊病?
喬恩獃滯的站在原地,那些隱匿在黑暗中的脆弱,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