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二幹了這壇老陳醋
金色的陽光穿過層層交疊的葉,在綠意盎然的草地上投下閃亮的圓斑,自在舒捲的白雲在碧空飄蕩,有著光滑油亮白色羽翅的不知名鳥兒單腿立在枝頭,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打量著樹下的人。四下一片寂靜。鼻端傳來一陣帶著草木清新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深深呼吸,就此沉溺。明明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沉睡的靜謐,但熱情的陽光卻非要隔著薄薄眼皮騷擾你。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五官精緻的男人皺了皺眉,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緩緩掀了開來。側臉避過過分熱情的陽光,葉斯年靜靜環視四周,在發現此地只有自己一個人時,心頭倏地微微一跳,混沌的腦海緩緩恢復了清明。低下頭,視線在身旁原本坐著人的草地上轉了一圈,葉斯年抿了抿唇,表情沉靜地從柔軟草地上站起身,眼底飛快閃過一道疑惑的流光。
那個人呢?
眸光微微一閃,葉斯年挑眉掃了眼枝頭造型怪異的白鳥,白皙的手指探出,隔空輕輕一點。
伸長了脖子的怪鳥眼睛倏地瞪大,以一個異常怪異滑稽的造型僵在原地,尖嘴微微張著,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脖頸,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唇邊勾起一抹輕笑,葉斯年收回使壞的手,掩在綉著墨色煙雲的廣袖之下,毫不猶豫地轉身往不遠處掩映在竹海間的木屋而去。
這一場「蜜月旅行」已經不知持續了多久,擁有著完整記憶的兩人再也不用經受相互尋覓、試探之苦,以秀恩愛為最高準則,以閃瞎人眼為最終目的,纏纏綿綿地穿梭過了好幾個世界。
經歷的世界越多,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就越足,因為親人會變、朋友會變、甚至路上迎面走來的陌生面孔也會變,世界不停變換,只有身旁和自己緊握雙手的人不會變。於是,兩人原本就痴纏的靈魂和命運更加嚴絲合縫兒地契合在了一起。
哪裡有葉斯年,哪裡就能找到亞當的身影。
但是現在是怎麼回事?
葉斯年修長的眉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輕輕一動,屏息站在緊閉的房門之外。
明明是亞當提議說去山坡曬太陽睡午覺的,怎麼一覺醒來,人卻不見了蹤影,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樹下?
從來不關的房門竟然關得這樣緊,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眼底微微一亮,一絲興奮的光芒飛速閃過,葉斯年難得的起了好奇之心,渾身的肌肉都興奮得有些繃緊,悄然無聲地緩緩推開了門。
說實話,雖然現在這樣避世隱居的生活很是愜意,但時間久了,人不可避免的就會生出幾分倦怠的情緒,而現在,就像平靜水面偶爾盪起的波痕,發現這個不算大的秘密也算得上是對生活的調劑。
而且,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亞當又能有什麼大逆不道的秘密?
一抹稍顯矜嬌的笑在臉上一閃而過,葉斯年放輕目光看著不遠處男人高大的背影,將氣息收斂到了極致,無聲地靠近。
專門養來報信的鳥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於是亞當根本不知道葉斯年會提前這麼久醒過來,於是,對愛人完全沒有防範意識的他更不會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即將暴露,仍然表情複雜地盯著茶几上的畫。
濃淡相宜的墨跡在宣紙上鋪陳開來,寥寥幾筆之間,一個褪去青澀器宇軒昂的俊美男子躍然紙上。
高挺的鼻、斜飛入鬢的眉、像是盛著漫天星辰的眼,畫上的人似乎正處於青年與成熟男子之間,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銳氣,又擁有著惑人的成熟魅力,即便只是筆墨揮就,仍然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但面對著這張臉,亞當卻怎麼也提不起沉溺的心。理由無他,這畫上的人就是他自己——曾經某一個輪迴中的自己。
遙想當年,自己在穿越時空時出了差錯,生生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稚子,雖然最後的結果依舊如其他世界一樣皆大歡喜,但那種師徒禁忌之戀帶來的獨特體驗卻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
雲不棄——那麼多個輪迴之中,唯一一個被葉斯年親手撫養長大、用盡心血呵護陪伴,最後甚至以師徒之名行了夫夫之實的存在。
即便葉斯年從沒有說出口,但亞當就是知道,雲不棄這三個字在葉斯年心中的地位是與眾不同的——在那之後,再無人有此殊榮,能毫無顧忌地喚他一聲「師尊」……
刀子一樣帶著鋒芒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碾過畫上男子的俊臉,亞當抿緊了唇,理智告訴他自己這壇醋喝得毫無理由,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心中那隨著長久相伴而愈發膨脹的佔有慾卻細細密密地啃咬著他的心。
葉斯年是他的。
親人也好,師尊也罷,無論是何種角色,葉斯年都只能是他的,屬於現在的亞當,而不是無數輪迴中的某個誰。
近乎偏執的念頭被這幅偶然發現的畫猛地勾起,亞當一方面為自己近乎變態的佔有慾而感到心驚,一方面卻又覺得這念頭簡直理所當然,正確得不能再正確。
葉斯年當然只能是他的,雲不棄又是哪位?!
但無論私下如何自信心膨脹,亞當,堂堂身高一米九的壯碩漢子,卻仍舊是提不起將這幅畫光明正大拿到葉斯年面前的勇氣。
萬一……他是說萬一,萬一葉斯年看了這幅畫之後覺得雲不棄這張小白臉更加好看呢?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雖然他打心底里覺得葉斯年最愛自己,但為了夫夫和.諧,他是毀了這幅畫呢?還是毀了這幅畫呢?
真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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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溫暖陽光落在肩頭,葉斯年站在木屋前,抿緊雙唇看著剛剛被自己闔上的門,深邃的眼眸中蘊著複雜到了極致的情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不驚動亞當的情況下退出房間的。
那幅畫和亞當不經意的碎碎念在眼前耳邊回蕩,葉斯年深深嘆了口氣,不僅沒有升起負面的情緒,反而只覺得心臟幾乎軟成了一灘水,他要用盡全力,才能剋制住體內幾乎要衝撞而出的,想要緊緊抱住亞當的衝動。
人們常說,陷入愛戀中的人就是傻子。
如果不是傻子,亞當又如何會吃他自己的醋?
如果不是傻子,自己不是應該覺得無語甚至是氣憤嗎?又怎麼會那麼想抱住那個不打好主意的混蛋?
雙眼更加亮了幾分,葉斯年深深吸了口氣,弄出了一絲動靜。
果然如他所料,房內的亞當即使是在糾結中,仍然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一陣細微到幾不可察的響動傳入耳中,葉斯年勾起唇,一邊在腦海中勾勒房中人手忙腳亂的模樣,一邊朝房門走去。
某人親手做的木門「吱呀」一聲在掌下發出輕微的聲音,葉斯年表情毫無破綻地踏進門內,目光坦蕩地對上亞當來不及掩去驚訝的眼,就彷彿剛才偷偷潛進房間的人不是他似的,狀似毫無所覺地開了口,道:「怎麼先回來了?」
亞當下意識地動了動喉結,睜眼說瞎話道:「渴了,回來喝點水。」
「……」葉斯年努力壓下想要抽動的嘴角,避免自己忍不住的破功會打擊到愛人的面子,這麼多個輪迴的彼此相伴,他不敢說對亞當了如指掌,但最基本的一些小細節還是知道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亞當也會口渴……
「怎麼現在就醒了?」亞當掩飾性地清咳一聲,彷彿很不經意地問出心中疑惑。
假裝沒有看到亞當稍顯心虛的目光,葉斯年雙眸閃了閃,忽地燦然一笑,走上前去摟住他的脖頸,讓彼此的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聲音很輕地道:「我也渴了……」
溫熱的鼻息交融,愛人的氣息和體溫近在咫尺,亞當腦海內對畫作的糾結和差點被發現的忐忑終於在此刻盡數消失不見,心裡眼裡,滿滿的充斥了葉斯年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渴……渴了……
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亞當呼吸一窒,身體先於意識地伸手攬住葉斯年的腰身,寬大的手掌習慣性地隔著薄薄的衣料輕撫著,深邃的雙眸暗了幾分,身體情不自禁地往前傾了傾,讓彼此唇肉輕觸鼻尖相抵,聲音也有些發啞地對著葉斯年開口道:「要……喝水嗎?」
目光交匯,像有火星在空氣中炸響,蓬勃火焰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席捲全部理智,心內無盡的愛意熊熊燃燒。
答案消失在火熱糾纏的雙唇之間,寬大衣袍被瞬間褪去,葉斯年激動到近乎渾身顫抖地死死摟住亞當的肩,唇齒在他結實的肌肉上留下一個個或深或淺的痕迹,就像驕傲地蓋上屬於自己的章,修長柔韌的雙腿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亞當精壯的腰,赤.裸的身體像是一條白色的、線條流暢的魚,有汗珠順著肩胛和脊線緩緩滑落,留下一道煽情到極致的水痕。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亂七八糟,在葉斯年發出煩躁的呻.吟之前,亞當頗為善解人意地將自己剝了個精光,急不可耐地朝躺在深色床單上的葉斯年覆過去。
粗重的呼吸響徹耳際,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水聲與撞擊拍打聲在室內回蕩。
亞當扛起葉斯年的一條腿,身下的動作猛烈到近乎暴虐,但唇舌卻以截然不同的溫柔姿態流連在葉斯年沁出汗水的耳際,彷彿烈火與柔水交纏。
「寶貝兒……還渴嗎?」
亞當充滿佔有慾的目光緊緊盯著身下近乎失神的愛人,聲音沙啞迷人到了極致。
連大腿內側都被汗水浸濕了,葉斯年大張的無力雙腿動了動,挑釁一般蹭了蹭亞當的腰,斜斜扯起唇角,道:「你呢?還吃醋嗎?」
亞當衝刺的動作倏地一頓,驚訝窘然的視線對上葉斯年濕漉漉的眼。
笑意,無奈,還有濃到化不開的愛。
心臟被倏地填滿,有一種甜蜜的情緒從心口流淌出來,亞當粗喘了一口氣,激動到極致地低頭猛地吻住葉斯年的唇……
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忐忑和愛意盡數發泄出來一般,兩人從床頭做到床尾,正面反面側面盡數做了個夠,直到射無可射,精疲力竭。
亞當摟著累到連動一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的葉斯年從浴室出來,顧不上去收拾床上的一片狼藉,只摟著對方躺在沙發上,靜靜享受歡.愛后的溫存時光。
「今天這壇老陳醋好喝嗎?」好不容易恢復點兒力氣的葉斯年埋首在亞當的胸膛,笑著用沙啞的聲音調侃。
想到自己的小動作,亞當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指尖流連在葉斯年光滑的後背,道:「味道還不錯……」
「醋缸……」葉斯年無語吐槽,伸手戳了戳亞當手感甚好的胸膛。
亞當握住葉斯年撩火的手,灼熱的吻落在無名指銀白色的指環上,像是調侃又像是承諾:「做一輩子醋缸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