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87_8713712.25，聖誕節。

聖誕節的這天柳西寧不需要上班，但不代表她閑著在家睡大覺，她這天要忙的事沒比平常少，要幫忙布置禮堂，準備聖誕小禮物，確認參賽的曲目，忙完這些她還要按順序等舞台就晚上的表演再綵排一次，接著是給小朋友們化妝換演出服，總之就沒個停歇的時候，等忙完這一切，柳西寧已經累的趴下了。

她疲憊的坐在舞台下的椅子上，挺沒有形象的靠在椅背上。舞台上還有其他老師在拿著劇本在討論，還有正精力十足正蹦躂的歡快的學生。柳西寧揉了揉發疼的眉心，這真是比上課還要累。

坐了一會兒，她才從大衣口袋裡拿出手機，有兩條未讀信息。解鎖，她點開了簡訊，一條是崔勝玄發來的，另外一條是振宇發來的。簡訊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祝她聖誕快樂。

她握著手機沒動，過了一會兒那股倦意稍稍褪去后才抬起手給他們各回了一條簡訊，只簡短的四個字：聖誕快樂。

崔勝玄不知道是在忙還是什麼，並沒有回她的簡訊。振宇倒是秒回了：聖誕禮物還喜歡嗎？

他給她挑的聖誕禮物嗎？她能說還在她家的書桌上根本還沒拆開嗎？今天太忙了，她根本沒時間去看。她慢騰騰的給他回了簡訊：今天太忙了，沒來得及拆開禮物。不過謝謝，我覺得我會喜歡的。

閔振宇依舊是秒回：嗯，喜歡就好。你在忙什麼呢？聖誕學校有安排節目嗎？

換做平常，柳西寧肯定會跟閔振宇說她今天忙了什麼，但是她現在累的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不要說打一長段的話詳細的闡述她今天做了什麼，她只是簡單的回了他四個字：沒忙什麼。

閔振宇看著柳西寧回復的簡訊，幾乎肝膽俱裂，心口像被人用手捏住一樣般的疼，疼的他臉都白了。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他腦海里想的都是她，西寧，西寧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不，不啊，不要生我的氣，不要對我這麼冷淡。西寧，不要這樣對我，不要疏遠我，求求你。我再也不監視你了，我再也不做你不開心的事了，你不要生我氣啊，不要生氣好不好？

現在恐懼被疏遠被討厭的閔振宇完全忘記了，以柳西寧的為人和性格，如果如果她真討厭一個人，如果她真要將他從她生命中剔除，她根本就不會理他更不要說回他簡訊了，她只會把他當做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冷漠以待。

閔振宇會這樣並不是說他不了解她，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柳西寧。但是關心則亂，柳西寧太能牽扯他的情緒了，她的一個舉動都能牽動他的神經，讓他情緒敏感的要命。她開心了他也跟著開心，她皺眉她難過了他比她還揪心。一對上她，他的冷靜和理智都不見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柳西寧會讓閔振宇這樣驚慌失措。

張助理走進辦公室時就是看到閔振宇慘白著張臉，緊揪著胸前的衣服跪坐在地毯上，他嚇了一跳，趕緊走了過去，「常務！常務！你沒事吧？」

一連叫了好幾聲才將閔振宇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來，睜著赤紅的眼，閔振宇嘴唇動了動，異常羞惱的吐出一個字，「滾。」

張助理不敢再停留，將卷宗放到辦公桌上後轉身想離開，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快走到門口時又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常務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剩下的話在對上閔振宇那冰冷的絲毫溫度的眼睛時全吞了下去。

他不再多說什麼，趕緊離開。閔振宇又在地板上跪坐了好久，他看著地毯上那編織的暗金色的花紋時，唇抿成一條直線，他近期得抽空回韓國一次，不管這邊多忙不管手頭的案子對他有多重要，他都要回韓國一次！

柳西寧完全沒想到她的簡訊會給閔振宇造成這麼大的衝擊，她只是在椅子上又賴了一會兒，看著快到時間了才起身和趙小夏起身去門口接待招呼前來看錶演的家長們。

在這個喜慶歡樂的節日，來看自家孩子表演的家長並不少，柳西寧一邊微笑著一邊禮貌的招呼他們入內，有時也有一些家長會停下來和她寒暄幾句，諸如像『柳老師辛苦了』或者『聖誕快樂』的話就沒停過的。

比起節日的道賀，她更喜歡家長們對她工作的肯定，心靈上有一種被肯定被需要的滿足感。

目送朴惠美的媽媽進了禮堂后，她又轉身迎接下一個家長，這一轉身就看到崔勝玄站在跟前，正笑笑的看著她。

她先是一愣，接著欣喜湧上心頭，唇角更是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又往上翹了翹，他回來了。

有句話說，人的第一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她眉眼間的欣喜和向上翹起的嘴角，她的情緒就這麼直白簡單的落入他眼裡，這讓他很滿足很開心。這兩天拚命的加快工作進度，不顧疲憊的趕回來，一出機場就打車到學校，這一切在看到她的笑容后他都覺得值了。

開心過後，有疑惑湧上心頭，他不是說聖誕不能回來嗎？還沒等她發問，一旁的趙小夏已經高興的問道，「偶吧你回來了！看見你真開心！你不是說在日本不能回來嗎？」

崔勝玄回以一笑，「本來是不能回來的，但是這兩天狀態比較不錯，工作句提前結束了，所以傍晚的時候就回來了。」

柳西寧算了下時間知道他為什麼會沒回她簡訊了，她給他回簡訊時他在飛機上。

隨行的勝勵聽到自家大哥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一個趔趄沒摔倒，您老現在倒是說的輕巧，也不知道誰前兩天催著我們趕進度，他們都快累成狗了好伐。還有，他哥為什麼要跟這個小蘋果解釋他的行程和工作進度？難道他哥看上這個小蘋果了？

想到這，勝勵不著痕迹的悄悄的打量了趙小夏好幾眼，唔，小蘋果長的確實挺可愛的，但是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他哥會喜歡的類型啊，要說理想型的話柳西寧還更符合一點，難道他哥最近轉換口味了？不能啊，就算想轉換口味也不至於一下子轉變的這麼大吧？

勝勵還在想一些有的沒的，崔勝玄卻是已經催著他進禮堂去，理由冠冕堂皇，「你不是想見小魚嗎？在日本就一直嚷嚷著要見她。」

這明顯是想把他支走，勝勵心裡的狐疑更大了，難道他哥嫌棄他礙眼？不得不說，忙內的直覺還是很準的，崔勝玄可不就是抱著這種心思嗎？某人的狡猾還不止表現在這上，他又對趙小夏說道，「小夏，你能不能帶我家忙內進禮堂？麻煩了。」

趙小夏自然點頭答應，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勝勵。勝勵被她看小狗似的眼神給閃了一下，抬腳就走。於是，禮堂外就剩下崔勝玄和柳西寧。橘黃-色的燈光灑在他們身上，面對面而立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圍繞在他們周邊的是暖暖安謐的氣息。

「我沒回簡訊是因為我在飛機上，趕著登機來不及回。」

「嗯，我猜到了。」

崔勝玄看著淺笑的她，也跟著一笑，接著說道，「我們進去吧。」

雖然很想和她多聊一會兒，但是這禮堂門口顯然不是理想的選擇，崔勝玄，他跟自己說，不急，等節目結束后再好好聊。

「好。」

他們走進禮堂時，節目已經快開始了，攢動的人群將偌大的禮堂塞的滿滿的，勝勵一看見他哥進來就朝他揮了揮手，只顧著看路的崔勝玄並沒有注意到勝勵的手勢，倒是柳西寧發現了，她提醒崔勝玄，「勝勵xi找你。」

崔勝玄對忙內點了下頭示意他看到了。節目快開始了，柳西寧很顯然不能坐在觀眾席上，所以他對她說道，「西寧，節目結束后能等我一會兒嗎？」

鑒於崔勝玄那挺拔的身高，在一眾坐的人眼裡著實格外引人注目，已經有不少人看了過來，柳西寧點了下頭，「好，我先去忙了。」

崔勝玄的視線沒再柳西寧身上停留，轉身向勝勵走去。轉身的那一剎那，他臉上的神情就變為了疏遠有禮，不復之前在她面前時的溫情。

節目一直到九點多才結束。一結束，勝勵就抱著困的快睡著的小魚回了家，鄭灝哲也被媽媽帶走、崔惠允其實有話要跟弟弟說，但是看到他要留下來等西寧后，她決定等明天再說。

崔勝玄雙手抄兜，雙腳疊交隨意的倚在柱子上等著柳西寧，白色的柱子遮擋住了他的身影，不甚明朗的走廊上只有幾抹燈光投射在地板上。

校園已經安靜了下來，原先的喧囂和熱鬧都沉澱成安靜，像極了他們每次演唱會時的落幕，不管之前有多熱鬧又有多繁華，隨著舞台的落下都歸之平靜。

柳西寧鎖好門窗從辦公室出來並沒有發現崔勝玄的人影，去哪了？不是說在這等她嗎？

崔勝玄看她尋找的目光，他躡手躡腳的走到她身後，惡作劇似的突然抓住她的手。

柳西寧沒找到人，還正想給崔勝玄打個電話，手猛的被拽住，她嚇了一跳，「呀。」在看清身後的人是他后，她那一瞬間真是又無奈又好氣，「嚇死我了。」

崔勝玄朝她笑的傻氣，手還拉著她的手不放。

「柳老師？」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聲。崔勝玄眉一凜，回頭，是一個中年女人，此刻正驚訝的看著他們兩個。

柳西寧連忙抽回手，她有點不自然，清咳了一聲說道，「你還沒回家啊？」

嚴熙珍多看了崔勝玄一眼，top和柳老師……？

柳西寧也注意到她打量疑惑的眼神，心裡雖然有點摸不到底但是面上卻不顯。好在嚴熙珍也沒多嘴，而是笑笑的說道，「正打算回家，禮堂的衛生我剛打掃好。您呢？您要回家了嗎？」

「嗯，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見。」

嚴熙珍也禮貌的道別，「明天見。」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柳老師，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對其他人說的。」

柳西寧開口解釋，「呃，你誤會了，我和崔勝玄xi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崔勝玄的臉一下子黑了，他不高興。

嚴熙珍理解的一笑，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您慢走。」

柳西寧也點了下頭，和崔勝玄一起離開。繞過拐角，確定看不到人後，崔勝玄才問柳西寧，「西寧，那個人是誰？」

「……同事。」

崔勝玄，「……」我知道她是你同事，我要的是準確的信息和資料。但是見西寧完全沒有給他解惑的打算，這讓他更鬱悶了。

又走了兩步，崔勝玄才說道，「西寧，我好像在哪見過她？」可是會在哪呢？他和她平常又沒有交集。

「嗯，你見過她。」

「在哪裡？」

「還記得你那次給我念的那個新聞嗎？」

被柳西寧一提醒，崔勝玄也想起來某月的某日他於自家的客廳深情並茂的給柳西寧念的那一大段新聞，故事的女主人公就是嚴熙珍，「哦……，就是她啊。」

「嗯，就是她。」

「不過她怎麼到你們幼兒園了？也是老師？」

「不是，她是清潔工。上個月剛來的。」

「如果我沒記錯她是因為婆婆和丈夫的逼迫才會墮胎吧？」

「嗯。」提到這個，柳西寧的心情就有點不好，「新聞報道出來沒多久，她就離婚了，自己獨自一個人生活，挺辛苦的。上次我和小夏去外邊吃飯時還看到她在餐館里幫人洗碗。」

「她人挺好的，就是嫁的人不好，遇到那麼一個丈夫。」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這個晚上感觸多話也多，踩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她低著頭繼續說，「婚姻對女人而言不亞於第二次重生，或許這話有點誇大，但是婚姻對女人還是挺重要的。」

而她，她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對她好疼她愛她的男人，她也希望她的婚姻會幸福。

崔勝玄嗯了一聲，嫁對了人，有人疼著哄著寵著，這日子自然過的就舒坦，反之亦然。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崔勝玄突然開口了，「我喜歡女兒，我們家第三代生的都是兒子，正缺個女兒。我爸媽也沒有重男輕女的習慣。」

縱使柳西寧已經非常習慣崔勝玄的無厘頭了，但還是不華麗的再一次被震到了，她獃獃的看著他，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這了。他跟她說他喜歡女兒，他們家正缺個女兒，他還說他爸爸媽媽沒有重男輕女的習慣，所以咧？他到底想跟她說什麼？

崔勝玄看她呆愣的看著他，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接著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蘋果，「給你。」

柳西寧上一秒才看到他彈她的額頭，下一秒就看到他拿著個蘋果，這算什麼？打一棍子給一顆糖？

見她沒動，他掰開她的手將蘋果塞到她手裡，「平安果啊，我知道你沒吃。」

柳西寧信的是佛學，對這些舶來的節日還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平安夜自然也不會去買蘋果什麼的。

見一向聰明的柳西寧還是沒什麼反應，崔勝玄急了，這一急，話也就脫口而出，「你這個丫頭，晚上怎麼傻愣愣的？」

柳西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晚上沒事吧？」

「……」

崔勝玄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不遠處已經有柳絮般大的雪花打著璇兒從空中悠悠落下。

「下雪了！！！」崔勝玄驚喜的叫了出來，「西寧，看！初雪啊！」

2012年的聖誕，首爾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據說一起看初雪的人，永遠都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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