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龜甲水蜥
如同套了身緊身硬皮甲的人類,這兩個白骨戰士完全由森白放光的骨頭組成。可惜佝僂著的站姿和手指、腳趾前段的短粗鋒銳已足夠將它們的真實面目出賣。劃破拇指,一個血印分別出現在白骨戰士的額上,「印入我的血,連接我的意志,我以主人的身份,正式宣布無主之魂成為我的奴僕!」
白骨戰士的面部是一個整張的骨面具,它們無法回答。隨著血跡在白瓷般的骨面上消失,那黑漆漆的眼孔中閃起了鬼火般的幽綠,最後得儀式結束了。
意念動處,兩個白骨戰士已如飛而去,望著它們手足並用的奔跑姿態,李雲搖了搖頭,「畢竟是野性之魂,就算有了人形的身軀,行走姿態也不可能跟人一樣。墓地和強大之人的靈魂,果然是死靈法師的最愛啊!」
『白爪』和『白牙』(李雲給兩個白骨戰士取的名字)一個南、一個北,之字形搜索前進,尋找李雲心目中拉筏子的巨獸。它們不像那些低級的骷髏戰士和殭屍,因為它們的魂魄是無數魂魄相互吞噬而成,所以更聰明。因為它們的身體是大量骨頭的精華匯聚而成,所以更經的起打擊。因為它們可以時時刻刻從大地、從空氣、從月光中吸取所需的能量,所以更強大。它們就像兩頭永遠不知道勞累的野獸,忠於李雲的野獸。
撤掉死者祭壇,李雲雙目微閉,身上漸漸泛起搖曳的銀色光亮,開始恢復消耗過多的原力。雖然他變異了的原力產生的暗能似乎更加純凈、威力強大。但這種原力在獲取上卻非常困難。以前,李雲是靠吸取生物的生命精華來獲得這種原力的。而現在,他有了另一種選擇,那就是吸取月能,然後轉換。兩者之間就好比豪奪和巧取一樣。在這個世界中,沒有家族的掩護,任意吸取別人的血液或生命精華會很快暴露並成為眾矢之的。李雲可不願有人給他冠上『生命強盜』的頭銜。於是,有了更平緩方法的李雲開始努力嘗試。而胡里奧的淵博知識更是為他改變進食方式提供了重要的幫助。李雲相信,用不了多久,吸收月能就會成為一種屬於他的、更快捷、更有效的變強手段。但,在這之前,在找到最佳的方法前,他只能先把吸收到的月能儲存起來,然後用一天或幾天的時間慢慢消化。李雲曾為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暗自嘲諷自己象只牛,閑著沒事兒就能反咀些『草』出來嚼兩口。
就這樣恢復了半小時,李雲突然眼睛一睜,望著正西嘴角微微上揚,「正愁找不到,竟然送貨上門,不錯!」原來,巨獸踩水行走的聲音順著西風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一路跟蹤著巨獸的腳步聲,李雲箭矢一般踩著水花追了過去。
追出去大約三公里,這時巨獸的腳步聲已經震耳欲聾。嗖!李雲高高的彈射而起,在空中向下俯視,終於看到了長草間爬行的巨獸。
龜甲水蜥,一種絕不溫和的雜食動物,喜歡棲息在水草茂盛的沼澤、濕地,兩棲類,多數可以使用水系或冰系魔法。這是來自胡里奧記憶中的信息,正因為他在路經這裡時親眼見到一隻,李雲這才向拉娜三人提出以巨獸拉筏子的辦法。
眼前的這隻成年龜甲水蜥如同一截19世紀的火車車廂那般龐大,如果連那條粗長的尾巴算上,則要更長。不同於海龜的蛋形拱殼,它的甲殼是狹長的,而且殼的角度要小很多,遠沒有大海龜的背部那般平坦。甲殼對著六條腿的部位有向外延伸的三角形前突,正好護住腿和身體的結合部。這讓有科學知識墊底的李雲不得不感嘆,進化總是向更實用更完美的方向發展的。
門板一樣的大爪子上有蹼,除背殼外的其他部位都長了層層疊疊的鱗甲,光是這鱗甲,尋常刀劍便很難對其構成威脅。它也不像李雲熟知的那些巨大蜥蜴般顯得猙獰和危險,除了那月之瞳(鱷魚的那類眼睛)以外,它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有些憨傻。不過,李雲知道,這絕對是一種假相,在這個世界上,能使用各系法術的魔獸要比那些普通的野獸聰明很多,它們是動物進化的一種高級形式。而眼前這傢伙也絕非於人無害的傻大個。
哞!這隻黃、灰、綠三色相間的龜甲水蜥發現了李雲,脾氣不是很好的它惱怒的吼叫一聲,嘴一張,冰冷的寒息如同高壓水龍噴射般從嘴裡涌了出來。大片大片的水面和草墊被凍結成了冰塊。但是,李雲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的這種範圍式攻擊也根本無法追的上他的移動。
既然吐息都無法傷到李雲,衝撞、甩尾就更是想也別想了。龜甲水蜥折騰了一會兒,也看出了情況不太好,於是朝著數百米外的一個大水塘奔去。它很聰明,將自己埋身水裡,它要安全的多。如果這隻『蒼蠅』還敢追來的話,在水裡攪風攪雨還不是隨它?
本來李雲是想逗弄這個傢伙,看它還有什麼本事的。突然見龜甲水蜥沖著一片看不到邊際的水域開跑,頓時明白了它的心意。幾個閃縱,已經穩穩落在了它的巨大頭顱上。
這下龜甲水蜥可不幹了,它一邊胡亂的噴吐寒息,一邊使勁的來回搖晃腦袋,想把李雲甩下來。無奈李雲彷彿在它頭上生了根,任憑搖如鐘擺就是掉不下來。龜甲水蜥又低頭騰出一隻前爪撓,爪來,李雲消失,爪去,李雲又出現,連著幾次過來,它也煩了,不再理會李雲,開始繼續向水塘奔跑。
口中念念有詞,精神系的魔法很快準備就緒,「野獸控印!」隨著李雲最後念出這四個字,法術完成,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右手摁在了龜甲水蜥的頭頂上。轟!奔跑中的水蜥猛烈的一頭栽倒在地,濺起大捧得水花和泥土、斷葉。搖晃的站起,憤怒的嗥叫一聲,水蜥又開始了奔跑。原來,這類精神系的法術有成功概率一說,靈魂越是強大,成功率越低。剛才李雲的法術只達到了讓水蜥腦子變混亂的效果,因此身體失控、突然摔倒。
在水蜥撞地的一瞬間,李雲閃身落地,而現在,他又出現在了水蜥的頭頂,「野獸控印!」轟!這次比剛才摔的還慘,直接側著翻了個跟頭。看水蜥那有些趔趄爬起的樣子,它顯然已經受傷了。再奔,再摔!敏捷性比頂級盜賊都誇張的法師,絕對是任何生物的噩夢。換作是平常,一個『野獸控印』要想摁在它的頭上,法師得冒著怎樣的危險可想而知。沒有陷阱和其他人的幫助,身體單薄、行動笨拙的法師想要接近龜甲水蜥都是異常困難的。更別說施放魔法了。而李雲,在進行如此激烈的身體運動同時,仍可以一個接一個的使用魔法。這頭龜甲水蜥碰到李雲也算是它倒霉。
龜甲水蜥摔倒第七次的時候,連李雲都暗自搖頭了,思想,永遠是最難控制的東西。而且,這精神魔法需要改進的地方太多了。看水蜥的蹣跚的樣子,不說它還能不能拉筏子,這控印再來幾下,估計就算成功,水蜥腦子也成漿糊了。」野獸控印!「想是這麼想,李雲的法術還是毫不猶豫地拍在了水蜥的頭上。
象那些獵殺大象的行為一樣,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無辜者的自由甚至生命,本就是件殘忍的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李雲雖然是個活了很久的怪物,但他還有是非心。但,選擇了這種生活方式,他有他的無奈。世界上沒有純粹的人,為了理想或者說慾望,人們盡量在把自己變得純粹,而好、壞,不過是選擇的方向。
一層金色的光華如水般在水蜥的身上流過,水蜥嗵的一聲摔倒,只剩了劇烈的喘息。天可憐見,法術成功了!就像一個發狂的瘋子被突然注射了鎮靜劑。安靜下來的水蜥面對體力消耗和傷勢的雙重挑戰,再也支撐不住了。
李雲也累的呼呼直喘。短短的幾個小時,他把這幾天積攢的原力幾乎揮霍一空。李雲還遠沒有達到原力生生不息的傳說境界。現在戰鬥意志一瀉,體能的空乏一下顯露了出來。蹲在一塊冰上休息,李雲用意念召喚白爪和白牙回來。這種遙遙操控的類精神感應能力,李雲始終找不到令人信服的合理解釋。為什麼遠在千百里之外,通過契約和意念,就可以清晰地向這些不死傳達指令,甚至可以通過它們的視野觀察景物!沒有誰的腦電波能比大型通訊塔更強大,那種東西都有個範圍尺度,何況是人。他只能將此歸功於某些神靈在這個世界中無所不在的力量了。「也許一套全球定位系統正在運作,無數神造衛星正在天上轉呢!」李雲惡意的想。
十幾分鐘后,兩個白骨戰士回來了。有人守護,李雲終於可以完全投入到消化月能、恢復原力上。水蜥還是倒在那裡,沒有一點起來的打算。李雲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它等會兒還能行動就好。黑暗能量只能治癒不死生物,對這個活物卻毫無辦法,李雲常年戰鬥積累的那點治跌打損傷的本事也沒法使在它身上。只有回到臨時營地,法赫妮的光系治癒法術才能為水蜥治傷。
天擦黑的時候,水蜥終於晃蕩著站起來了。給這個傷情慘重的傢伙下達了指令,又令白爪和白牙護在它身邊,以免有不開眼的魔獸趁火打劫,李雲當先獨自迴轉。即使這樣,當他再次見到拉娜三人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