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86_86973宗語原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可沒想到躺下沒一會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甚至醒來的時候，聽到從外面傳來把她吵醒的噪雜聲，她還分外不爽。

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看到頭頂不是裝飾精美的天花板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連忙掃了一下周圍，看到顧姿不再才鬆了口氣，要是被對方看到自己這樣子就丟死人了。

這樣一來又想到昨天的事情，於是又氣惱起來，直到見椅子上擺著兩個新的木盆，她的心情才算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

洗漱完外面還一直吵鬧不停，宗語嫌煩，於是出去看看到底怎麼了，這才發現顧姿在外面分東西，一群半大的孩子都聚集在院子里，一個個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然後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的，說說笑笑鬧個不停。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這些孩子看起來這麼臟，肯定有異味，真不知道大人是怎麼教育的，於是她打算躲開。

她走到院子的籬笆邊向外看去，這時候她才發現天色其實已經不早了，剛才死因為房間裡面太黑了，她才以為是清晨。

她們住的房子位於村子最高的地方，四下看去，整個小村莊一覽無遺，她暗自算了算，差不多有百十戶人家，不過一家又一家的房子都是破破爛爛的，簡直想象不出來裡面還能住人，看來小嬸說的沒錯，村民的確把最好的房子讓給了她們。

不過……宗語看向顧姿帶來的小山一樣的東西，白給她們那麼多東西，讓出個房子當然是理所應當的。

顧姿此刻打開一個箱子，又引來一陣叫嚷聲，宗語皺著眉聽那些孩子叫著好棒啊，太好了之類的，她以為顧姿拿出了什麼好東西，忍不住看過去，發現箱子里裝的都是鉛筆，於是撇撇嘴，這些人真是沒見過世面，一點鉛筆就叫他們驚訝成這樣。

顧姿把鉛筆拿出來一些遞過去，「拿著吧，給你們的。」

顧姿看著，離那群小孩子又遠了一些，唯恐那些孩子哄搶的時候蹭到她。

不料她預想中的搶奪並沒有出現，那些孩子都扭捏的站在那裡，看著顧姿手中的鉛筆，眼中寫滿了渴望，卻沒有一個人伸手的。

顧姿笑了笑，「不喜歡么？上學可是少不了鉛筆的哦。」

宗語十分清楚這些孩子想要，卻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站在原地不動，好奇心促使她看下去，半天才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訥訥的開口，「真的是給我們的么？」

顧姿點頭，宗語覺得不屑，再怎麼樣不還是要拿？

「可是媽媽說不能隨便要人的東西，那……你們在這的這幾天，我和哥哥來給你們打水行么？」

顧姿笑的十分溫柔，「當然好，謝謝你。」說著把手中的筆給遞過去。

宗語看著小女孩和她的哥哥伸出手，卻只一人拿走了五隻鉛筆，她覺得奇怪，又聽那小女孩的哥哥說，「我們省著點用的話夠用很久了，他們……也想要的……」

大概有人做了樣子，其他小孩子也紛紛上來和顧姿交換，有的說幫她們洗衣服，有的說給她們烤紅薯吃，有的說給她們燒水，片刻后一箱子鉛筆被分的乾乾淨淨，宗語發現每個小孩子手裡都有鉛筆，沒有一個孩子會多拿，他們好像知道別人還需要一樣……

接下來顧姿又打開了好幾個箱子，有餅乾，麵包，小零食，橡皮，本子，書各種各樣零零碎碎的東西，「你們答應給我做這麼多的事情，只拿幾隻鉛筆怎麼夠，這些都拿走，然後好好給我做事，知道了么？」

在那些零食被擺出來的時候，宗語很清楚的聽到了小孩子們咽口水的聲音，但接下來的事情依然出乎她的意料，最先被分光的反而是那些學慣用品，然後才是零食。

東西分的很均勻，在宗語看來，即使有人刻意強制平分，也不過如此了，而這些孩子卻能自覺的做到。

沒多久，箱子裡面就空了，小孩子們懷裡抱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一張張臉上興奮的紅彤彤的，不知道為什麼，宗語覺得看他們順眼了不少，那些臉上身上的污垢似乎都擋不住他們的開心。

等分完了東西，小孩子們都消散了，顧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宗語，餓不餓？」

「你覺得他們真的會回來幫你幹活？說不定拿了東西就跑了。」宗語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刺顧姿這麼一句。

顧姿聳肩，「拭目以待吧。」

宗語也有點後悔說了那麼一句話，「我餓了，吃什麼？」

「我熬了稀飯。」顧姿說著就進了房間，片刻端了兩碗稀飯出來，宗語看著那搪瓷大碗……肯定是沒消毒過的，「有餅乾么？我吃餅乾就行。」

顧姿指著一個箱子，「那裡邊有，自己去拿。」說完坐在院子里的一個樹墩上就開始吸溜稀粥。

「你的用餐禮儀呢？」宗語實在忍受不了顧姿發出的聲音。

顧姿拿著小勺子沖宗語一擺，「誰天天那麼吃飯啊，累都累死了。」

「那你當初……」宗語說的是她父母離婚前和顧姿吃的那頓飯。

「那不是為了鎮住你么，哈哈。」

宗語都無語了，能離顧姿多遠就有多遠的去啃餅乾。

還沒等她吃完，就見剛剛散了的那些孩子從四面八方衝過來，手裡還拿著各種工具，有水桶，有斧子，有掃帚亂七八糟的，還有抱著玉米和紅薯的，沒多大一會兒就都到了他們院子，於是小院又鬧了起來。

沒多久院子里的水缸填滿了，灰土不見了，桌椅板凳都亮晶晶的，柴被劈好摞起，還傳出了烤紅薯和玉米的香味……

顧姿拿著一隻烤玉米，眯著眼睛享受的吃著，見宗語在一邊傻乎乎的看著，「他們來了，你是高興，還是失望？」

宗語哼一聲，不理顧姿。

接下來的日子顧姿很忙，她給孩子們講課，陪孩子們玩，和他們說外面的事情。

宗語開始的時候離他們遠遠的，雖然感覺這裡和自己想象中的並不一樣，但那些灰不溜秋的小孩子……實在髒的讓她覺得看一眼都難受。

漸漸的宗語發現這個小村莊很奇怪，似乎只有老人和孩子，青年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如果不是這裡的孩子如此鮮活，她肯定以為顧姿把她帶到了什麼詭異的地方。

她好奇了好幾天，還是忍不住問了顧姿，顧姿笑了半天，似乎再嘲笑她的無知，直到她快要惱羞成怒才告訴她，青年人當然是出去打工賺錢了。

「賺錢？那這裡的人怎麼還這麼窮？」宗語狐疑。

「這裡的人沒有文憑，沒什麼技術，出去只能憑著自己的力氣來吃飯，又能賺到多少錢呢？所以他們知道沒有文化是不行的，才不管多麼困難，都給村子建了小學校，才會拼了命的賺錢，想要以後送孩子去念書……」

顧姿和宗語說了很多，宗語一直沉默的聽著，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

小孩子們還是努力的幫她們做各種活計，拿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給她們，雖然在宗語看起來，她們討好自己的手段是那麼的拙劣，送來的東西自己根本就不屑一顧——那烏突突的玻璃碴，灰濛濛的木頭疙瘩，還有坑坑窪窪的小石子，她連碰一下都覺得臟……

儘管顧姿說，他們是把自己心目中最寶貝的東西拿來給她們了，可是，小嬸給他們的東西更珍貴才對吧？

她現在覺得小嬸把生意給自己爸爸是正確的選擇，如果用小嬸的價值觀來衡量價值的話，沒幾年小叔的產業就賠光了。

顧姿看著一臉倨傲的宗語，嘆口氣，不再說話。

時間久了，小孩子們都知道，顧姿是喜歡他們的，但是宗語……那個大姐姐雖然漂亮，但是眼睛里充滿了嫌棄，他們不是看不出來，所以不用宗語躲著他們，他們就開始自發的躲著宗語了。

宗語覺得剛好，自己落得個清凈，只要堅持到回家就行了！

這天又下起了雨。其實總他們到了這個村莊之後，就三天兩頭的下雨，晴天的時候少的可憐，不過這天的雨下的特別的大，顧姿還要出去給小孩子上課，宗語覺得顧姿簡直有病，「這麼大的雨，他們連雨傘都沒有，誰會去學校啊？」

顧姿看了宗語一眼，「他們會的！」

宗語懶得理顧姿，反正還有三天就可以回家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懶覺去了。

顧姿走了不知道多久，宗語忽然覺得一陣的心驚肉跳，接著感覺到整個屋子都在晃動……

地震！這是她心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她顧不得傢具是不是乾淨，牆壁是不是都是泥污，連滾帶爬的按照逃生指南在牆角蹲好，只幾秒鐘之後，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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