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
魔界的建築一般都是以深沉的黑色為主，帶著濃濃的奢侈華麗的風格——偏偏天魔宮並非如此。
天魔宮與其說是魔界的建築，倒是更像是道修的風格——更加的簡約大氣一些——凌易只能猜測是因為對方出生於道修的緣故。
而且整個天魔宮裡看不見除了他們二人以外別的存在——看起來冷冷清清的。
凌宸引著凌易進了主殿，似乎是察覺了凌易的疑惑，一把將對方擁住了懷中，對著對方的耳垂輕輕的吐氣：「我才不想讓別的人看見你——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夠了。」
凌易雖然的確因為愛人這一句飽含了獨佔欲的言語有些怦然心動——事實上他也對於這個想法有些隱約的心動，但是直覺告訴他，凌宸絕對還向他隱瞞了一些事：「我們之前認識？」
「是啊——我們之前就當了十世的愛人，本就應該在一起。」凌宸的回答避重就輕——他看著凌易漸漸有些皺眉的樣子，用手輕輕的撫著凌易的眉心，語氣里還帶了些懇求的意味：「再過些時日，我就將一切都與你說了，可好？」
凌易遲疑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這個舉動換來了對方激動的覆在他的唇上反覆的勾畫舔舐，就像是獲得了無上的殊榮一樣。
而實際上，凌易也漸漸的發現對方對於自己的態度的確帶了些尊敬和依戀——凌宸是真的做到了他之前說的兩個人在一起就夠了，在凌易最初入住魔界的頭一個月里，他幾乎是日日夜夜的陪伴在凌易的身邊——假使凌易離開他超過半柱香的功夫，他就會開始尋找，直到找到了才會放下心來，眉眼裡的焦灼和恐懼才會換成喜悅和愉快。
而且凌易只需稍稍一提起道修的事，他就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脆弱和哀求——就像是怕極了他接下來會出口一句離開似得。
凌易對於愛人的態度很是奇怪，就趁著魔修派人尋凌宸商議事物——凌宸畢竟還背負著魔修宗門的太上長老的名頭，再怎麼推辭也總是有事情需要同他商議的——偷偷的進了天魔宮的藏書樓。
凌易仔仔細細了一圈，挑出了其中最為平滑的一塊玉簡——用神識錄入，才發現這並不是功法一類的玉簡，而是一本《辛寅記事》。
辛寅那個時期正是修真界人才輩出的時代——而凌宸也是出自於那個時代——凌易細細的開始翻閱，前面的內容大都平平無奇，直到關於九鳴宗開始，翻閱的痕迹越發的增加。
最多的一面並不是凌易以為的關於凌宸的往事，而是一段關於九霄尊者的生平記錄——雖說是生平，但也不甚詳細，只是大致介紹了他出生於修真界，入了九鳴宗之後天賦甚佳，后成了九鳴宗掌門之徒，在九鳴宗上任掌門渡劫升仙之後成了九鳴宗的宗主——也是最後一位宗主。
是的，他就是凌宸的師傅，那個最後在全門上下盡數被屠盡，不知所蹤的九鳴宗宗主。
說實話，凌易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關於這位宗主的記錄——在九轉靈宮裡，大半的書籍里只記載了凌宸的滔天罪行，卻對於他的師父罕有提及——即使有，也不過是寥寥數筆就一語帶過了。
凌易又仔細的翻了翻玉簡——發現玉簡里關於九霄尊者一段有著刪除的痕迹，而凌易試了試卻發現無從恢復之後，也只能放棄地將玉簡又放回了原處。
別的較為光滑的玉簡凌易都一一翻閱了一遍——發現翻閱的內容大半都與九霄尊者有關——凌易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因為凌宸對於他的師父心懷愧疚，畢竟看玉簡上的記載，他的師父於凌宸這個唯一的弟子還是很好的，在他幼時就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長大后更是屢次委以重任，但是漸漸地凌易就開始改變了主意。
——如果當真有著愧疚，那他又何苦毀了九鳴宗？
——如果當真只是愧疚，也不會天天翻閱著一個人的記載，幾乎快要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凌易回到了主殿，眉心微跳，卻是怎麼也想不出凌宸當時的想法——而當凌宸回了寢宮的時候，看見的正是皺著眉看著窗外的凌易。
他一時之間忽然有些心慌，疾步走上前從背後攬住了對方的腰：「怎麼了？」
儘管對方裝作若無其事，但是凌易依舊能夠聽得出凌宸語氣里的惶恐不安——他這一次倒是沒有安慰對方，而是平靜的看著對方：「我是不是和當時的九霄尊者一樣？」
看著凌宸一開始有些詫異，後來漸漸的變得恐懼和慌亂的眼神，凌易知道自己猜對了——九霄尊者當時並沒有失蹤，而是被凌宸擄到了魔界。
凌宸一直都知道凌易的敏感和聰穎——他的確怕極了凌易想要離開的想法，當時他的師尊也是這般凝神望著窗外，每一次都會讓他不由自主的產生對方一定會離開他的想法——最後果不其然，他的師尊真的離開了他的身邊。
而到了現在，凌易也想要離開他——這個想法讓他情不自禁的開始覺得恐懼，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覺的加大，眼睛里開始漸漸的泛起了血絲。
按常理來說得知了自己愛人對於另一個人獨特的感情，一般人都會覺得沮喪和憤怒——凌易當然也有這種反應，但是卻能夠明明白白的感覺到自己掩藏在這些負面情緒之下奇異的糾結和掙扎，還帶了些心疼：「我對於你來說，是九霄尊者還是凌易
這個問題讓凌宸頓時就感覺到了對方的迴轉，他的眉眼微微的恢復了平靜：「當然只有你。」
凌易原本還想著再發作幾句，讓凌宸自覺地退步——他自打來到了魔界之後，因為某個人不分晝夜的跟隨，也就沒有離開過天魔宮——他如今在這裡呆了一個月有餘，甚至還沒見識過玉簡里記載的荒涼野蠻的魔界。
凌宸對於凌易本人的了解甚至勝於凌易本人——他看著凌易的神色就知道凌易想要說些什麼，還不待凌易開口，他就自覺的說道：「再過些時日，碧雲秘境就要開放了——你可有興趣隨我去看看？」
凌易一聽見碧雲秘境，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那可是道修的地盤。」
凌宸咧開嘴笑了，腦袋在凌易的肩膀上摩挲著：「一一可是在關心我——不過沒什麼，畢竟我也曾經當過一些時日的道修，那些……還看不出我的身份。」
凌易直覺對方停頓的地方不是什麼褒義的形容詞——他到底也是出生道修，帶著一種複雜的思緒也只能視若罔聞，手肘狠狠的頂了頂對方的腹部：「這般狂妄，小心食了言——畢竟道修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凌宸急於在心上人面前展示展示，自然不會說出什麼示弱的話，只是輕輕的舔了舔對方的耳垂，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就憑藉那些道修——他們憑著替天行道的名頭可看不穿我的身份。」
凌易挑了挑眉，也就沒再多說些什麼。
碧雲秘境乃是上古十大秘境之一，其內自然是有著不少的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的——在各大修真門派都虎視眈眈，進入的人數又有限制的情況下，修真者也就心知肚明的達成了協定——先在門口比上一場，挑選出足夠優秀的人進入秘境，也就是通稱的「秘境大會」。
在達成協定的時候，道魔兩方的關係還不似今天這樣緊張，魔修也是可以進入的——哪怕是到了如今這般僵持不下的境界，道修依舊沒和魔修明著撕破了臉皮，所以每逢秘境開放，就會有魔界的高手穿過天魔山抵達秘境。
魔修論其戰鬥力遠遠高於同等級的道修，而能夠孤身進入道修領地的魔修自然實力不俗——所以每一次這些魔修們都能夠滿載而歸，這自然讓許多的道修們恨得牙痒痒的。
所以後來道修也就漸漸的形成了另一個規矩，那就是在秘境大會的時候聯手將那些魔修統統都先行打敗，然後在和其餘的道修比較——所以近些年來，魔修在秘境上面吃的虧越來越多。
凌宸本對於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對於他本人而言，秘境里所謂的寶物一貫是看不上眼的——他當初身為修真界第一大門派九鳴宗宗主唯一的徒弟，幾乎是見多了這些東西，而墜入魔界之後，他更是憑著自己的實力爬上了魔界權利的最高峰，自然是想要什麼，尚未開口就有人爭相送上門來。
對於他來說，和一群人爭鬥比試，最後進了所謂的秘境，憑著運氣來尋找所謂的天靈地寶本就是見極其無聊的事情，甚至都比不過和凌易呆在天魔宮裡——但是奈何碧雲秘境里有著他曾經遍尋不得的融熙果，而且凌易如今看上去也想要出去走走。
不過只要能夠和凌易在一起，就已經足夠讓凌宸心滿意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