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87_87184杜妍提著兩個禮盒到了忠奮侯府上。

更準確地說,是到了大長公主景郁和忠奮侯邊彥的府上。

當今女帝的同胞手足並不多,大長公主景郁正是其中之一。景郁身為長姐,當初對女帝多有照拂,女帝對這位長姐也很是優待。

邊韶便是大長公主景郁和忠奮侯邊彥的獨子。

而杜妍方才遇見的那位與謝南安一道的女子,恰恰是邊韶的妹妹--柔嘉縣主邊綺年。

杜妍遞上拜帖的時候,忠奮侯府的門房見她獨身一人,除了車夫,連個隨從也沒帶,對她便有些不愛理會。

但等那門房懶洋洋翻開拜帖,看清貼上的落款時,他一雙眼驀地睜大,猛地抬起頭來,打量杜妍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驚詫。

杜妍今日休沐,只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頭髮用錦帶高高綰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的眉眼生得很是秀麗,杏眼柳眉,俏鼻菱唇,微微含笑看人的時候,仿如春風拂面,怡人心脾。

門房打死也沒能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溫潤和氣的少年,竟然是燕京出了名的酷吏,女帝寵臣--大理寺少卿杜妍。

這位杜少卿的事迹他可沒少聽。

她年紀並不大,為官時間也不算長,但架不住她手段狠啊!

這幾年,多少鋼骨鐵嘴的犯人到了她手裡,都給折騰得奄奄一息?

遠的暫且不說,就說去年燕京巨賈封家的那樁滅門案,兇手不過一個女子,卻把封家三十三口全部殺死,還挨個剁了個碎,這等兇殘可怕之人,本來咬死不肯認罪,結果往杜妍手底走了一遭,不出三天,乖乖簽字畫押不說,人還沒挨到秋後處斬,就活生生在牢里瘋了,據說一聽見杜妍的名字,便會發抖尖叫,渾身抽搐,你說說,這位杜少卿的手段得該有多可怕?

門房的背脊一陣陣發寒,深深為自己剛才的無禮而懊惱。他那惶恐的眼神不加掩飾,心裡那點想法都快寫到了臉上。

杜妍早習慣了別人這等反應,並不與他計較,只溫和笑了笑,道:「我有事求見邊小侯爺,可否勞煩小哥代為通傳?」

一旦知悉了眼前人的身份,門房再看杜妍,只覺對方之前無害的笑容都帶上了幾分可怖,他忙道:「不敢不敢,杜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

門房抓著拜帖離開的身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杜妍看著他還不小心打了個踉蹌,心裡湧起了深深的無奈。

這位小哥,你之前那副宰相門人七品官的威風呢?

能不能不要丟得這麼快。

別說她不愛拿折磨人,就算愛,也不能見個人就招呼啊!

杜妍來的時候,是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打算的。

整個燕京上下,肯給她臉的人不少,但邊韶從來不是其中之一。

不過今日挺意外,那門房進去不到半盞茶工夫,很快便折返身來,恭恭敬敬地與她道:「杜大人裡面請,我們小侯爺正在花廳里等著您。」

杜妍提著禮盒跟著進去。

忠奮侯府上,她是第一次來,此次女帝南巡,大長公主和忠奮侯也跟了去,是以如今的侯府中,當是邊韶說了算。

等到了花廳,邊韶果然在那等著,不過除了他以外,還有個高鼻深目身材火辣的胡姬也在。

見到杜妍,邊韶落在那胡姬纖軟腰肢上的手掌依舊流連,只抬起眼來,懶洋洋地瞥了杜妍和她手裡的禮盒一眼。

「杜少卿怎麼也有上門尋我的時候?該不是想賄賂我,讓我假裝沒瞧見昨夜的事情吧?」

杜妍將禮盒往邊韶面前一放,徑自在他對面坐了,然後對著邊韶懷裡的胡姬溫和一笑,「這位姑娘,我和小侯爺有些話要聊,麻煩你先避一避。」

杜妍雖是女兒身,但她相貌生得極為清秀,此刻做男子裝扮,笑盈盈溫聲與人說話,倒讓人忍不住憶起階前玉樹、君子如玉的形容。那胡姬讓她的笑容撓得心兒一跳,當即嬌媚笑著,一隻纖纖玉手撫上杜妍的心口,軟聲道:「公子有什麼話,非要避了奴家說,讓奴家也聽聽,不行嗎?」

邊韶的視線往胡姬放在杜妍心口上的手一掃,眼神微黯。

接著,他見杜妍又笑了笑,笑容依舊溫和,與那胡姬說話的語氣卻變了些,她道:「方才小侯爺喚我什麼,姑娘沒聽仔細?我姓杜,名妍,官居大理寺少卿。」

杜妍的語速特意放得很緩,那胡姬聞言先是怔了怔,繼而臉上笑容迅速褪去,她放在杜妍身上的手像被火燙一般,趕緊收了回來,還猛地從邊韶懷裡退出身來,「奴家該死,奴家這就下去。」

說罷不等邊韶出聲,她已忙不迭地退出花廳去,那腳步聲極為急促,彷彿背後有惡鬼追趕。

懷中軟玉溫香就這麼沒了,邊韶抬眼看向杜妍,目光中有幾分不悅,「杜少卿用起自己的惡名來,很是順手?」

「名聲在外,總要有點用處不是。」杜妍雙手一攤,並不忌諱邊韶的諷刺,而是開門見山,直抒來意,「小侯爺,我要見一見元蔚。」

傷了人,總得瞧瞧對方的傷勢如何不是?她又不是真的如傳言一般,不把人命當回事。

顯然邊韶不這麼想,「你是嫌她沒死透,還想給她補上一箭?」

杜妍搖頭失笑,「小侯爺以為,我想她死?可為什麼?就因為楚涵和她私奔嗎?」

邊韶沒有回答,他那帶著嘲弄的眼神已經說明了答案。

杜妍收了臉上笑容,語氣較之前多了幾分正經,「小侯爺真是多慮了,莫說我對楚涵早死了心,便是我真喜歡他,他與元蔚私奔,我該怪罪的人也是他,而不是元蔚。腿長在他身上,他若無貳心,十個元蔚也不頂用。但他既已不顧念彼此婚約,沒有元蔚,難道便不會有李蔚、楚蔚?」

杜妍說著話,瞧著邊韶面上的懶散不在意收了些,更難得地皺了皺眉,便將面前的禮盒推了一隻出去,繼續道:「昨夜我的確是無心之失,但傷了人,我總要負些責任。我帶了些百年的老山參來,對元蔚的傷勢有幫助,也算我做一點彌補。小侯爺若不放心我見她,還請將這些東西代為轉交。」

邊韶的目光久久落在杜妍臉上。

那視線專註得讓杜妍有瞬間的懷疑,自己臉上開出了朵花?

可就算自己臉上開了朵花,這萬花叢中過的邊小侯爺什麼沒見過,不當是這副突然認真的表情啊?

不過沒等杜妍想清楚,邊韶便收回了目光,面上仍是平日那副憊懶的神情。他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視線瞥了瞥杜妍帶來的另一個禮盒,「那裡面裝的又是什麼,也是給元蔚的?」

杜妍目光一閃,微笑著回道:「這是我一點心意,給小侯爺你的,登門造訪,總不好空手而來。何況我剛剛還擾了小侯爺的雅興。」

杜妍指的,自然是剛才那名胡姬。

「哦?」邊韶聞言站起身來,他與杜妍之間隔著窄幾,他此刻雙手一撐,傾下身靠近杜妍,那動作從側面看過去,倒似將杜妍困在雙臂之間,他一說話,便有微微的熱氣落在杜妍額頭上,而他的眼裡還有些明顯的惡意,「說起來,這筆賬倒真要算一算。杜少卿擾了我的雅興,就一點禮物,似乎不夠?」

邊韶這樣的舉措是有些曖昧的。

杜妍的身子稍稍往後退了些,把自己和邊韶的距離拉開一點。

邊韶偏偏又逼近了一點,「杜少卿昨晚說,我比起楚涵來,至少還有張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杜少卿對我……」

「呵呵……」邊韶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杜妍訕笑著打斷了,杜妍道:「一時的玩笑話,小侯爺不必擔心,我喜歡誰雖然要看臉,但也不能只看臉不是?」

「……」

邊韶冷笑著直起身來,「杜少卿的東西帶到了,話也說完了,便先回去吧。東西我會替你轉達,至於面,你就不必見了。等陛下回來,我仍會如實稟報。杜少卿舌粲蓮花的本事我方才已經見了,到時候盡可與陛下解釋。」

邊韶這一回翻臉如翻書,杜妍該說的都說了,也就不再多留,告辭離開了忠奮侯府。

直到她離開忠奮侯府,都未曾見到柔嘉縣主和謝南安的身影。

也不知是柔嘉縣主跟著謝南安又去了什麼地方,還是自己玩瘋了未曾回來。

而杜妍離開之後,邊韶在花廳里坐了一陣,才吩咐外面伺候的下人進來。他睨了眼桌上杜妍留下的禮盒,吩咐道:「讓大夫將盒子里的東西檢查一遍,若無異樣,送到西廂去。」

下人忙應下聲去辦,但就在他伸手要抱走桌上的兩隻禮盒時,邊韶指了其中一隻紅底黑紋的禮盒道:「這件留下。」

小侯爺有吩咐,下人當然不會多嘴去問,抱著另外一隻禮盒退了下去。

邊韶盯著面前紅底黑紋的盒子好一陣,終於伸出一根手指,帶著幾分不耐和幾分嫌棄挑開了禮盒蓋。

待看清裡面的東西時,他面上的表情瞬間僵住,愣了半晌后,他一把扣上了蓋子,微微眯起眼,眼神冰冷,「好你個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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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想再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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