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晚晴，這件事上，本宮的確對不起你，但你有想過要因此離開麒兒嗎？」

「沒有。」江晚晴搖頭，焦慮的目光在皇后與允麒間游移不定。

「晚晴絕無此心……晚晴懇求皇后允許晚晴與殿下單獨交淡。晚晴有許多心裡話，想要告訴太子殿下。」

「好。」徐皇后立即答應。「你們就在我這殿內談，本宮離開后，也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們。」

「不用麻煩母后，兒臣還是離開后再……」允麒語氣冷淡的拒絕。

「就這麼決定！」不等允麒說完，徐皇后帶著一干宮人，強勢的離開。

偌大的殿宇里，只留下面無表情的允麒，與面帶憂愁，卻一直凝望著他的江晚晴。

沉默的氣氛在二人之間蔓延，允麒那張冰冷的面龐，顯然沒有一點開口說話的意思。

「皇後娘娘……剛才說你做出的決定，究竟是什麼？」帶著一絲顫抖，她屏住呼吸。

他的神情更為嚴峻。「既然衛愷未死，那麼……」

「等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她立刻伸手阻止。「你……還是先聽完我的話，我再來聽你的決定好了。」

江晚晴極力忽略內心的軟弱、傷心、自責、憂慮等負面情緒，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她所要克服的難關上。

無論如何，她都要將心底的話，毫無保留的說給允麒聽。

他不置可否的靠向身後的廊柱，拉開二人間的距離，靜靜的看著她。

他那毫無感情的注視，帶給她更大的壓力。

微舔了一下乾澀的嘴角，她深深鼓起勇氣。「請你原諒我！」

停頓了剎那后，她才又開口。「我真的做錯了。我不該對你隱瞞我入宮的真正理由，也不該在沒有搞清楚事實真相前，就自以為是的做出判斷，甚至誤解你、指責你……」

她揚起頭，帶著迫切的期待，直視著他波瀾不驚的臉色。

「我那些口不擇言的話，我知道有多傷人、多過分……那些無端指責你的話，讓我自己也感到無地自容。」他冷漠的回應。讓她心頭陣陣發涼。

可是，她並沒有因此退縮。

「你會覺得現在的我十分荒謬可笑嗎？在我說出那些話后，應該沒有臉出現在你面前了……可是我沒有辦法不來解釋，不來請求你的原諒。」她低沉的聲音里透出真誠。

「晚晴，我原諒你了。」在她毫無準備之下，他突然開口。

她怔忡的微張檀口，不太明白他這句話背後的意義。

他的原諒來得如此突然，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之前發生的事，讓我非常生氣，但當我了解這背後一切的因果后，我想我可以理解你在得知真相后的憤怒與委屈，甚至痛苦。」挺直了脊背，允麒只是平靜的看著她。

他沒有憤怒，沒有譏諷……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正如你所指責的，沒有人在意你的感受和想法。在這整件事里，你都是被動的在接受，甚至被操縱。」他用淡淡的目光，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色。「整件事就算不是我指使的，也因我而起。

所以，你有責備我的資格……」

「不，我沒有！」他的冷靜，換來她的心慌。「你和我一樣不知情，一樣是受害者。你承受了我莫須有的指責，被我深深刺傷了。

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誤會了你……」

他此刻的表情是那麼的陌生與疏遠，好像任何事都已經無法引起他心底的波瀾了！

不，她不要這樣！

她寧願承受他的怒氣，甚至輕蔑與鄙視，也不要他完全像個旁觀者般，用這麼冷漠的表情面對她。

「晚晴，如果我說我打算放棄那個緊抓著你不放的自己了，你能接受嗎？」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卻透露出一股落寞。「是我的執念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和對你的傷害……同時，也傷害了我自己。」

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這件事，因他而起，也應該由他來結束。

有的時候，人要學會放手，才能看到更寬廣的大地。

「你……不管你對我有多麼生氣、多麼失望、多麼痛恨……我都可以承受！」

她害怕得渾身顫抖。「可是請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淡，不要說什麼放棄我……那樣我真的不能接受……」

「如果我早一點學會尊重你的選擇，也許就小會讓你受到這麼大的傷害。」允麒的雙唇緊抿了起來。「小過我天生的傲慢，讓我很難做到。正如現在，就算你不想要，我也已經做出了我的決定……」

「你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她在淚水衝出眼眶的剎那，朝他大聲喊道：「你應該知道，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是多麼言不由衷，因為我實在太過傷心，才會胡言亂語……」

她用力擦乾眼角的淚水，想要遏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緒。

「如果因為這樣，你就打算要離開我的話，我是不會同意的。」

她聽到自己不顧一切的聲音。「我已經在這裡懇求你的諒解，真心的為自己的錯誤道歉了！你不能對此不問不問，假裝沒有聽見！」

「我不是沒有聽見，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他強忍住的平靜，因為她憤然的指責，有了些許動搖。「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站在你的立場，當你發現衛愷沒有死的時候，你的確有理由傷心相指責……」

抬起內斂的雙眸，他的目光終於望進了她的淚眼。

「一直以來，我都只在意自己對你的情感，而忽視了你的感受。你為了衛愷，忍辱負重人宮。現在，他既然末死，只要你願意，一切可以回歸原位。至於你的欺騙，也算是情有可原……」

他第一次有了放棄的念頭。但那絕對不是因為他的憤怒，而是因為他想要學會珍惜她！

「回歸原位？你要我回到衛耐豈的身邊？你所謂的放棄我……就是這個意思？」

她愕然的瞪著他，心漏跳了一拍。

「是啊，只要那是你的選擇，我願意放你走。」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大度。

「允麒！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帶著堅毅的表情，緩緩點頭。

江晚晴的心臟立刻傳來了碎裂的聲音。他怎麼可以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大串大串的淚珠小由自主的滾落，她幾次想要擦拭，卻只是擦出更多的淚水。「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也不管你怎麼會以為，我想要和衛愷離開……但我是不會走的！還是……你已經開始討厭我了，因為我說出的那些過分的話，而不想要我了……」她的語氣充滿同執與心痛。

「不是我認為，是你親口承認，你對我說了謊……」她激烈的反應。引來他的側目。

她進宮的真正理由，帶給他太大的衝擊，也逼迫他對彼此的關係，做出決定！

「關於衛愷，過去的確有一段時問，我以為自己喜歡他。，因為我和他一起長大，因為他一直對我很好，而且我們也訂了親……」她堅定的揚起頭。「可是自從遇到你以後，我的心意早改變了。從那之後，對於他，我的心裡就只有愧疚了！」

允麒的雙眸里，閃出困惑與專註的光芒。

「我入宮來是為了調查他的死因，可你知道我堅持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嗎？」

昂起頭，她逕自走到他面前，堅強的直視著他深邃的眼。

「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一直無法把你忘掉，所以覺得對不起他。這些話，我對你說過的，你還記得嗎？」

「的確是這樣。所以當我聽到你對衛愷說出你入宮的理由后，才會那麼生氣的離開……」他的心臟緊縮了一下。

一想到之前的畫面，妒火還是立刻就浮上心頭。

「太子殿下，請你不要隨意扭曲我的意思。我之前只是向你承認，關於進宮的理由，我對你有所欺騙。其他的，我可從來沒有欺騙過你！」她怒氣騰騰的嘟起紅唇。「可你居然還是懷疑我，想要將我趕走……」

「我沒有要趕走你的意思，現在也不再懷疑你了……」他帶著怔忡的目光，審視著她因為怒氣，而漲得通紅的小臉。

看著眼前淚漣漣的她，他怎麼還能有所懷疑呢？

她對他的心，是確定的！

「我知道，自己對你隱瞞這件事，的確不對！」她憤慨的雙手插腰。「但那也是情有可原啊！我沒有坦白，是怕你知道后，會不諒解我。因為我太愛你，不想去破壞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所以才會一再遲疑，造成今日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