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藍樓姐弟

第一節 藍樓姐弟

日落夜幕。

鬼城仍是十分吵鬧,鬼城客棧更是如此,一廂房內十餘個黑衣人相對而坐,他們用一種奇怪的口音低聲低語了一陣之後,一年輕人突然冒出一句漢話:「堂主放心,我等早有準備,可用中國雪……」

話未說完,房頂突「啪」地一聲輕響。

「誰」,屋中一黑衣人手中刀脫手飛出,扎向出聲處,其餘人各自翻窗而出,待得登上房頂之時,只見一藍衣人已經騰出數十丈開外。

「酋長,如何是好?」那黑衣人問。

「大計暫緩,先前往藍樓打探清楚」,酋長將頭轉了轉,朝身側之少女低咕嘟了幾句,那少女手提大刀,如飛而去。

剛才房頂之人正是藍劍。本來覺得這些大食人行蹤詭異,想前去打探清楚的,但是跳上房頂時沒有能把握力度,當即就是被人發現了。

只聽到一句「中國雪」的他猜想這些大食人是想用火藥來偷襲藍樓,那麼要救小小,就得趕緊動手,不然難免他們會打草驚蛇。

他已打聽清楚,藍樓新城就在今天上午來時遇見的那個河彎改道處下流不遠處。當下他運輕功飛行了約二十里后,眼前突地燈火通明。一座龐大的城堡就是現在了眼前。

好一座雄偉壯觀的城堡,他不禁讚歎,在中土回鶻也勢難找到如此讓人一見便是大撼的城池。

藍色的城牆,蜿蜒起伏有如綿綿山川,五六丈寬的護城河緊密地繞在四周,鐵板鑄就的弔橋還沒有收起,數百名藍衣兵士肅然站於城口,嚴密地查看著進出的人們。城牆左側十幾尊大炮威嚴里擺放著,右側五六座小孔遍布的木製機關隨即可以射出千隻利箭,幾個高高的塔台上,木製的拋石機正懸挂在那裡。也許正是換哨的時候,一輛吊車轉著五六名女兵正從上面緩緩降落下來。

城牆上兵士並不太多,看起來他們毫無戒備,確實,藍樓虎狼名聲和如此震撼的防備實在可以讓任何勇猛的兵士放鬆警備。

城門卻並未關上,但藍劍還是決定不走城門,他繞到城牆后側,看了看那城堡約有二十餘丈高,當下退後數步,猛衝幾步,飛踩著城牆就是沖了上去,那些衛兵好像毫無提防,竟沒一人看見。他連閃了幾閃,就是繞開幾處障礙,再入得內城,又轉了數轉,正不知道將往何處去之時。

卻聽得悠揚的笛聲自一花園中傳了出來,他忙向出聲出閃了過去,只見長亭處正有兩人呆在那裡。其中一人是一個文弱而秀氣的少年,他斜坐在一張石桌旁,目光痴痴的看著對面的一個白衣少女,那少女背對著他姿勢優雅地吹著竹笛,許久之後,她回過了頭來。

「是花籃城主!」躲在假山後的藍劍看清了那少女面容立時就是認出了她來。

七年過去了,當年和他一起聯手對敵而後又將他從高樓打下的小姑娘已經長大,如果不是在藍樓,藍劍也許是認她不出。

當下那花籃城主揚起笛子在那少年額頭輕輕點了一點,「你知道你今年幾歲了嗎?」

「我當然知道了,我跟姐姐一樣大嘛!再過幾天就是十八歲了」,少年話音很是幼稚地回答。看來他就是花籃的弟弟,小名花冠的藍樓少主了。

「是啊,那你知道你幾天後就要當國主了嗎?」

「姐姐也一樣啊!」那少年傻呼呼的答了這麼一句后又問:「那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藍樓要建國呢?」

「我給你講國藍樓的來歷嗎?」花籃城主問。

「沒有!你一直不說的!」

「那我給你說一遍,你要記住」,花籃坐到石桌之旁,「一百五十年,我氏祖先尼婆羅王族,慘招奸臣篡位而流落中原,一見大唐李氏將亡,就起了逐鹿中原之心,當即在南詔國招兵買馬……」

聽到此時,遲藍劍心中一動,暗想不對,要知道七十年前南詔國並未進攻大唐……

「那為什麼我們又到了這裡呢?」那花冠少主問。

「後來啊,後來發生了些什麼,娘也不知道啊,反正後來娘的外婆就到了這裡,修建了這座城堡,還和一個吐蕃少俠成了親,

「我知道,是還沒有起事,我們的曾外婆,就被遭人偷襲,並被人抓到吐蕃,後來是一個少俠救了他,這個少俠的手裡有一張藏寶圖,也是被人追殺,後來公主傷好了之後,反而救了他好多次,就這樣他們好像就那樣了,最後呢,他們兩個還有那八個侍女一起到了樓蘭迷城,從一河流中挖出許多金銀珠寶,就修了這座新城,好像最先修的時候,只是修了一棟樓,好像因為那個曾外婆的手裡拿了一把藍色的寶劍,是只有一座那座藍劍閣的,但是後來所以曾外婆在修城的時候還在城牆上塗了一層藍色的沙石。樓修了兩年,終於修好了,兩人也就成親了,一年後生下了外婆,然後也沒有修城,是一直等到那八十侍女都找到夫婿之後,也就是一年後他們十個人才開始招兵買馬,修建城堡的。十八年後,也就是外婆十八歲的時候,藍樓城才修好一半,那時城內已有男女兵將三萬餘人,聽說今日的五**王和三使者以及十堂主,全為八侍女後人。」花冠城主有如背誦詩詞一般地將這段話背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這些?」花籃滿頭驚詫。

「是小小給我說的,」

「小小!」遲藍劍心中一動.原來小小跟傻大王在一起,那就好辦了。

「是他,你怎麼把她放出來了!」花籃怒聲責備。

「反正她答應不跑的嘛,又跑不掉的!」

「她當然跑不掉!」花籃很是生氣地哼哼道:「濺血堂主真是很笨,怎麼抓了這個女的回來,上次我不是給她說過,她都二十八歲了。應該想成親的事,這次排他出去是要她找一個好一點的回來成親的,怎麼抓了個公主回來……」

「姐姐,為什麼老是抓男人啊,碎葉國,吐火羅,天竺,大食,中原,党項回鶻,你們都抓過了,抓來作什麼啊!」;

「抓來修城。」

「不是,是逼他們娶藍樓女子……」

「胡說,你懂什麼.?」花籃眉頭一揚很不高興。

「那我明天不上朝了……」

「恩,什麼?」

「那……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是給你說過藍樓生女不生男嗎?」

「那我不是男的嗎?」

「也不是不生男的,只是要生上十個女的,才能有一個男童,就是這一個男童,通常也是殘弱多病」

「哦,怪不得大慈悲手的頭那麼小,而手又那麼大。收魂法王的臉那樣難看,而鼻子和嘴巴又是一樣平的了。」.

「你能長成這樣,運氣真是很好。」

「可是我很傻啊,好多人悄悄的這樣說我的……」

「誰說?誰說?」

「那些丫鬟……」花冠少主說著話似乎心裡很是委屈,就要哭泣出來。

那藍劍遠遠聽見,幾乎要笑了出來。

那城主又說話了:「當年八侍衛的老大生了三個小孩,老大就是地獄堂主的娘。」

「地獄堂主……長得很美,她娘也一定是的……」

「是很美,地獄堂主長得其實很像她外公,

「那老二呢?」

「老二是一個男童,生下來就是只有一隻手,當時就死了,這就是藍樓厄運的開始……」

「從那個時候開始藍樓女子生的男嬰都養不活嗎?」

「很難養,除非讓他們練那些歹毒的武功。」

「哦,這樣啊,所有才去招夫婿了……那地獄堂主的外公也是被搶來的嗎?」

「不是搶來,是騙,要知道此處只是彈丸之地,人煙罕至,那裡能覓到如意郎君,先主不忍看八個侍衛孤苦一生,於是就下令讓那她們外出一年,各尋覓稱心夫婿,當時藍樓武功可謂獨尊天下,闖蕩中原,自是可以為所欲為,八個女侍衛就在那一年裡東從大理、吐蕃、契丹,西從碎葉大食吐火羅。縱橫萬里河山,各自挑得一稱心情郎,或騙或捉,帶回藍樓……」

此言一出,假山後藍劍立時嚇了一跳,原來藍樓竟是如此,,那今日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是捉回來?用**嗎?」花冠少主問。

「差不多吧,要知道我們這裡很荒涼,沒有人願意心甘情願地來的。」

「那有那些人呢?」

「大姐相中的是川府捕快,少年俊傑的他忠肝義膽馳名天下,大姐很是賞識,也沒顧忌其人感受,徑直用藥將他迷暈,帶回藍樓,二姐相中的大理世子,那人溫文爾雅,俊秀非常,二姐僅是一見,就是立誓非其不嫁,也該那世子倒霉,本來就要成為國主的,但是最後還是來到了藍樓。三姐相中的是回鶻武士,此人重情重義,人人讚賞。四姐看中的則是一個天竺少年,曾經流落天竺的她一見那人,總覺似曾相似,於是帶回藍樓。而五姐看中的一個是吐蕃喇叭……

「不是喇嘛?是百姓……小小說的!」花冠城主親聲地糾正。

「反正都是年輕人,好像是因為孝義之舉稱頌天下,五姐深為感動,才帶其前來藍樓,結為夫婦的……」

「是被抓回來的,那個人其實很討厭五姐的,不會被騙,一定是被抓回來!」

「又是小小給你說的,那她知道另外三個是哪裡人嗎?」

「我忘記了,我記不清楚。」

「一個是江南才子,唐末狀元,文才橫溢,很是張揚,稍通詩詞的六姐不服,就將其抓回藍樓請教。七姐相中的是一個契丹武士,其人在燕雲一帶行俠仗義,很是有名,某日碰見七姐,兩人一言不合,決戰五天,最後武士不敵,被抓回藍樓。」,

「啊,.這麼慘,八個都是被抓的嗎?難道就沒有自願的嗎?」

「有一個,就是那個新羅小子,他是一個江湖小混,在江南見到八妹,便生痴心。本來八妹看中的是一個書生,那知道被他一陣哄騙,就變了心思,決定將他帶回。那知道還沒到藍樓,就在那迷城沙漠之時,那人已是哭聲喊天……」

聽到這裡,假山後的藍劍也是暗自心想,自己在迷城沙漠不是也吃盡苦頭了嗎?

「那八姐死活把他拉到藍樓,就在中秋之夜。由先主,也就是泥婆羅公主主持。八對新人拜堂成了親。婚後一月,其餘人還算安定,唯有那新羅小混最難耐此處寂寞,一日偷跑,欲回中土,但走出不久,就被八姐抓住一刀砍了……」

「啊,」藍劍聽得此話,不由得到抽一口冷氣,真是太過殘忍,連新郎也殺。

只聽得那傻大王哼哼地道:「怪不得小小說外面的好多人都在傳藍樓女子是螳螂,而藍樓就是螳螂國了!」

「為什麼?」

「因為好像螳螂也是新娘殺新郎的。」

「哼,誰讓他跑的,中原人常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我們藍樓,女子當家,那八人進來了就不要出去。」

「那後來還有人跑過嗎?」

「有,就是那個六姐的那個江南才子,先前他還很安定的,但是一年多后,思**故鄉,就在無人留意之時混在修城的兵士中逃了出去,六姐發現了,大怒提刀就是猛追出去。但是後來她沒有殺人,只是把他抱了回來。原來那傢伙已是跑入迷城,迷了路,差點被風沙活埋,六姐見到之時,已是奄奄一息。回到藍樓五日後,他才醒過來。沒有任何人想要處罰他,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跑了……」。

「那姐姐,現在藍樓有多少人呢?」

「加上鬼城兵士,一共七萬三千。六萬為女,一萬三千為男。」

「那現在還要抓多少男的,才可以呢?」

「你管這個作什麼,月老堂主自有安排!」

「那麼為什麼藍樓姑娘都不生男而生女呢?」

「我也不知道……」

「小小說是一個詛咒,」

「又是那個鬼丫頭,他說什麼了」

「她說在回鶻時,聽一個巫師說過,樓蘭和藍樓都處在妖魔之地,五百年前樓蘭國就因為建在魔鬼的左眼而一夜之間,悉數毀滅,今藍樓城又建在那魔鬼的右眼。於是魔鬼就生氣了,他下了一個詛咒,讓藍樓不生男而人丁毀滅……」

「胡說,樓蘭國是水源枯竭,被迫遷徙,並非一夜毀亡,跟我藍樓生男不生女又有何不妥,中土回鶻等國俱為男人把持大局,卻是戰亂不斷,而我藍樓雖是女尊男卑,但何時不是歌舞昇平,何時不是威儀震蕩四海,就憑那數國往年進貢之物,也足可使我城一百年不為生計所愁。就是武林之中,男人把勢之幫,多是雜亂不斷。而藍樓建教七十年,無一人叛教,如此齊心協力,天堂之國,那裡再可以尋!」

藍劍心想,天山靈婆不就是叛徒嗎?竟大言不慚無一叛徒。不過藍樓衣食無憂,但是事實,不說他處,就是回鶻每年都送十萬白銀,供奉這幫女子土匪,以防打擾。

「可是,」那個傻大王又道:「可是小小說外面的人都在嘲笑藍樓。」

「哼,無非為藍樓顛倒乾坤,藍樓即為聖城,當與天下有異……。

「那姐姐你會讓月老堂主幫你搶新郎嗎?」

「月老堂主所抓之人,俱為凡夫俗子,要得一稱心郎君,我自當編尋天下!」

「那要怎麼樣的才好呢?」

「天下第一的俊俏長相,天下第一的文才謀略,天下第一的練武奇才,天下第一的知情知暖。」

「對你不好也行嗎?」

「對我很好的,必定不是什麼好人。」

「那他不願意,你也搶回來嗎?」

「當然,若我看中,豈能由他作主。」

藍劍在假山之後暗想,自己四個條件都不符合,看來此行並不危險,心中稍寬,再從那縫隙中看過去之時,只見那城主已端坐於上,彈奏著那首《迷城盟誓曲》,而那少城主,卻是痴痴地地傾聽著。

「你這次怎麼沒有睡著」

「我覺得好好聽的,剛才你彈的時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我不說,」

「是小小吧,呵呵」

「恩,姐姐真聰明。」

「你長這麼大,就認識她一個外人,不是她會是誰?」

「呵呵,姐姐,你說這曲子是激昂士氣,我覺得怎麼不太像,」

「像什麼?」

「像兩個人在說話,恩,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胡說,你懂什麼?這首曲子自祖輩傳下,當有逐鹿中原金戈鐵馬大氣,豈會有兒女情長!」

花冠少主還要說話,但就此時,一帶刀女侍衛突地飛跑過來,跪地而道:「啟稟城主,衛士來報,有人已入藍樓」。

「派鎮池堂主前去守城,記住只准進不去出」。花籃城主絲毫不驚,只是站了起來。

「是!」那侍衛答應一聲,站起要走。

假山後的藍劍心中不由一動,難道自己進來時被發現了。正疑惑不定之時,只聽得那城主又大聲下令道:「再派濺血堂主出去捉拿,一定是大食賊人,他們前來此處是要盜會麥加聖書。」

「大食人!麥加聖書!看來大食人已經前來此地!」藍劍心中暗想。

「召集十堂主,齊聚獨霸堂,本城主要開殿議事!」那花籃大步就是往亭外走去,「把國主扶往龍心殿,不要讓他給那個丫頭在一起」。說罷,她大步就是離亭而去。

站在亭外的四個丫頭似乎要過去扶那花冠,但是花冠只是朝她們擺了擺手,這四人就是走開一旁了。

遲藍劍就要動手抓人,可就這時,只聽得那少年輕輕喊了聲,「小小」。

一少女立時就是從遠處花叢中跑了過來,拉住少主的手,呵呵笑道:「你姐姐好羅嗦,這麼久才走,嘻嘻……」

藍劍只覺聲音,好是熟悉,仔細一看,當下大喜,原來那人正是小小。

只見那國主蹦蹦跳跳地跑出亭子,到小樹旁找來一副象棋,擺在桌上。就要和小小對弈。

藍劍一看此時正是天賜良機,當下一閃而出,躲過四侍衛,悄無聲息地就是落在那國主背後,一指飛出,點中啞穴。

「啊,是你,藍劍哥哥!」小小看清了他,驚呆當場。

「快給我走,我救你出去!」

「不要,」小小搖了搖頭,再是飛出一指就是在替那國主解開穴道。

「小小……你!」藍劍大為驚疑。

「你中毒了!他全身都是毒,不能碰的!」小小悄聲回答。

「有毒?」藍劍大驚之中,只覺自己全身突地一陣發熱。

「我剛被抓來的時候,也是想抓他作人質的,沒想到一碰他的衣服,就暈倒在地了!」

「後來就是我給姐姐要了解藥救她了,呵呵。」那傻少主呵呵笑著,自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想藍劍一遞道:「我還有一瓶,給你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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